吴方泊的吻一下停住了,他微倾斜着头,急促的呼吸附在周往的唇上。
“你躲什么?”吴方泊哑言问道。
“你这样算是表白吗?”周往轻笑了一声,那缓缓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情感的挑衅。
“是因为我总是伤害你吗?”吴方泊只顾自己说话。
“你其实对我很好。躲,只是身体为了不受伤害而做出的正常反应。”周往回答。
“我知道我自己很窝囊,但凡我有我师父一半好,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像现在一样糟糕。要线索没有线索,每天只能无力地看着别人受伤、死去……”吴方泊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只是不够疯狂而已。”周往说。
然后他伸手搂住了吴方泊的脖子,给予他所有的疯狂与灼热。
时间被情绪消磨,在迷乱之中,吴方泊一只大手捆住了周往的两个手腕,将他束缚得动弹不得。然后剧烈地入侵、爱抚,滚烫的额头相抵,舒缓几秒后又接着一个吻。
吴方泊闭着眼,却突然觉得戴着隐形眼镜的左眼干涩得几乎疼痛。
他猛然缓过神来,颤抖着拽住床头的木板,从周往唇上挪开了。
他的思绪是乱的,精神好像也是恍惚的,垂在额角的汗滴却是那么真实。
“什么每次都是快到失控就停下来。”周往喘着气问。
“是因为你真是个故意禁锢自己天天只知道敲木鱼的和尚,还是因为你有别的心坎。”
吴方泊低沉的头,他的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着,脸色是阴沉的。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喜欢你的眼睛。”周往沉沉地说道。
吴方泊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眼眉沉着,之前利落的光居然完全消失不见了,然后他轻轻搂过病床上的周往,把下巴缓缓放在了周往的肩膀上。
这样沮丧无力的吴方泊,除了周往以外没人见过。
窗外的天空被傍晚的夕阳染成了一片红,两个相拥的剪影印在逆光的窗前,这个房间安静沉默,却又似浸满了低语……
第二天中午吴方泊从警局下班以后,如约到医院接走了周往。
他似乎是没休息好,一上车就在昏睡了过去。吴方泊便把车载广播的新闻播送声音关了,让周往能好好睡一觉。
周往微侧着身子,睡着的时候还保持着双手环抱的动作,眉头也是微皱着的,让人以为他是在闭目思考着什么。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山鹿苑。
车轮撵过别墅区通道上的减速带,尽管吴方泊把车子开得很慢,车身这往上一颠,周往立马被晃醒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颠簸的瞬间,警觉地直起身子。这略显夸张的动作,惹得吴方泊往他身上瞥几眼。
“过减速带,车有点晃。”吴方泊轻声说。
“哦。”周往重新挨回了座位上。
“你平时睡眠都这么浅吗?”吴方泊又问。
“换新药的时候会好一点。”周往随口回答了一句。
“是药都会有副作用,你的身体已经它产生了依赖性,这样下去不行。”吴方泊皱紧了眉头。
“我不吃药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幻觉。情绪不稳定,精神状态也不好,很容易耽误事。”周往回答。
周往的别墅在小区的最深处,吴方泊开着车,在车道上慢慢悠悠地行驶着,周往所说的一切,让他觉得颇为无奈。
“出现幻觉?”吴方泊忍不住一皱眉。
“就比如:看到面前有一摊血,还看到四分五裂的尸块,有时候会听到陌生人声音,问我怎么还活着。”周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膀。
“我知道那是创伤后遗症,这种幻觉见怪不怪了,就是怕我自己哪天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自杀也就算了,万一去哪天去报复社会就完了。”
“自杀也不行,我没钱给你买墓地!”吴方泊厉声呵斥道。
“你说的幻觉,真的都是视觉与听觉的错乱?”接着他一边问,一边在别墅前停下了车。
“有时候会伴随着一点神经痛,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周往接话。
吴方泊熄了火,认真地看向了周往。
“十年前杀周常的人一定在找你,你在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确定只是幻觉?你这别墅到底安不安全,不会有我不知道的暗门吧?”吴方泊说。
“有暗门你得告诉我,不然我派的人怎么守你?”
“没事,安全的。你不用派人来也没关系,这里的物业安保挺好,毕竟价格摆在这,保安都比你工资高。”周往打断了他。
吴方泊无奈地白了一眼,好好说话就算了,怎么还扯上工资了……
“那你先回去休息去吧,我下午下班之后过来。”吴方泊最后提醒周往道。
周往点点头,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转身扶上门把手,开车门的动作却又一秒停住了。
“你要进来坐坐吗?”他缓缓转头,对吴方泊笑着说道。
“你这地我来了多少回了……”吴方泊笑道。
“可是每一次,你都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哪一次是做过客的?”周往反问。
“前天倒是想来做客,结果有人灌自己酒,我做客差点变坐牢。”吴方泊说。
“我真不是故意的。”周往说。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自己的身体要顾好。”吴方泊小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了。
他这是应了周往的约,要去他家里坐坐。
“不会了。”周往冲他笑道。
吴方泊停好了车,和周往并排走进了别墅。
又是这个没有人气的地方。
周往住院的这几天,别墅里再没别人来过,那晚开了的红酒还摆在桌面上。
“晦气玩意我给你扔了……”吴方泊见不得这半瓶酒,嚷嚷着把它重新放回袋子里,扔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以后我只给你买奶茶。”
“吴方泊。”周往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
“我想请你听我讲故事。”周往忽然说。
“关于我的故事。”
吴方泊迟疑了一阵,他上下打量周往,然后缓缓把手上的酒袋子放到了地上。
“你想说什么?”他问。
谁知周往直接拽过吴方泊的手,将他往里屋拉,吴方泊从来没觉得周往能有这么多的力气,直到在吴方泊手腕上留下几条发红的印子。
会客室的门被周往一下打开,房间里有一套柔软漂亮的沙发,窗帘是紧闭着的,周往没有开灯,只有微光透射进来,整个空间有一种迷离的昏黄。
吴方泊来不及反应,顺着周往的力气被甩到了沙发上。
“哎你干嘛——”
然后周往站在吴方泊面前,一条腿跪搭在了沙发上,手从吴方泊耳边一掠而过,最后撑在沙发靠背上,突然前倾身子,凑得离吴方泊的脸很近很近。
吴方泊怕他摔着似的,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周往的腰,想要给他整个身体提供支撑点。
“卧槽……”吴方泊突然耳朵发烫。
他看到那张精致的面孔靠近,鼻尖几乎要和自己蹭在一起。吴方泊觉得自己魂都要丢了,不受控制地快速脱口而出一连串的叨叨。
“在沙发上做位置会不会太小扭着你腰怎么办,但是沙发挺软的应该危害不大。地毯挺干净的就是太硬了,硌着膝盖那不行。床在哪在二楼吗?不舒服了我可以抱你上去……”
“你等我一下。”周往像什么也听不到似的,沉沉地在他耳边说。
然后放下了腿,缓缓从沙发上走开了。
“最关键的一点,有套吗?可你一个人住怎么备着套啊?小小年纪别他妈背着我去约泡!”吴方泊真是什么也没听见,抱着脑袋一通乱说。
“不用。”周往生硬抛来两个字。
“不用?那不行,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咚——”突然一声巨响。
这声音打断了吴方泊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将他拉回到了现实。
吴方泊闭嘴一激灵,微喘着气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周往。
地上的地毯被他扒开了,从下面打开了一扇通向地底的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