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鹿抓起了身边的匕首,想要站起来,可是刚刚被踹的那一下真的是对方下了死手,她不光光感觉到肚子疼,就连两条下肢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不要说攻击了,就要连站起来也完成了难以实现的困难。
“费鸣,黄云洲,让开!”猛地提了一口气,凌鹿总算站稳了身体,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在不断朝前的棋盘格子,完全顾不上其他的事情,她朝着两个人大喊一声。
费鸣和黄云洲两个人还陷入和西装小队的混战之中,特别是费鸣手中还拿着匕首,成为了几个人争抢的重点,陡然之间听到了凌鹿的话,黄云洲下意识的就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想要避开。
凌鹿的喊声不光光引起了费鸣和黄云洲两个人的注意,同时也引起了西装小队的两个男人的注意。
刚刚他们一直在观察凌鹿这个小队,他们打心眼里就觉得这个小队的人很邪门,可是当真正的交了手却又发现似乎没有什么邪门的,他们一边下着死手,心里面对于三个人却一直小心提防着。
现在一下子听到了凌鹿的喊声,原本就一直悬在心底的那点提防就猛地跳了出来,他们想都不想也跟着避开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一次避开,不但将刚刚僵持的局面打断了,更是给了被压在地上的费鸣一个机会,他咕噜一下滚起起来,拿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就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蓝领带刺了过去。
混乱之中费鸣并没有刺中蓝领带的要害,只是扎到了他的手臂上,虽然并没有局势造成什么太多的变化,却也让蓝领带疼得发疯起来。
至于另外一个男人,回头看见凌鹿只是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目光飞快的在凌鹿的手里面扫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武器,这让他不由得放下心来,继续去追逐黄云洲。
凌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左手,看了一眼已经重叠成一条线的两个西装男,她毫不犹豫的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以我之言,开天地之灵,以我之力,众神皆为我召唤!”
低沉的、神秘的、冰凉的声音在棋盘格子上不断的盘旋,掠起了一阵让人窒息的风,将整个棋盘格子上的人都紧紧的包裹起来。
而在这种让人着迷的呢喃之中,一声仿佛金属撞击般的泠泠之音再一次冲进了风暴的中心。
“死亡诅咒!”
费鸣只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失去了力道,要动弹起来多少有些困难,可是让他奇怪的是那个本来已经疯狂扑过来抢他手中匕首的蓝领带却没有了动静。
他甚至还保持着飞扑过来的姿势,单脚站在那里,甚至表情依旧是狰狞的,可是他的脸色却是灰败的,仿佛是水泥一样的灰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那神秘的呢喃,就如同来自于远古却又无法追寻的气息,穿越了无数的岁月破空而来,直直的打在了他的面前。
下意识的,费鸣就转过了头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印入他眼帘之中,没有凌鹿,没有人,因为他只看得见那一道红色的六芒星越来越亮。
时间就就仿佛完全的凝固了一般,时间就像是被极致的拉长了一般,从命运的齿轮上一点点的爬行而过,在费鸣的世界里他看到的都是慢动作。
他看见凌鹿那张素白而美颜的脸在红色的六芒星之后带上了审判的味道,他看见刚刚还在对自己大打出手的两个男人此时此刻正凝结成了雕塑,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没有别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费鸣甚至只能听到自己那沉重又缓慢的呼吸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中慢慢的被弥漫,被碾碎……
而这一切的奇特感觉却没有一直持续下去,甚至就在费鸣的睫毛微微煽动的下一刻就完全结束了……
“碰!”
两个刚刚还在费鸣和黄云洲身边争强斗狠,甚至大打出手的西装男人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被人从半空中直接丢下来一样,甚至连半点挣扎都没有,就这样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黄云洲都傻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还在跟这个男人在打架吗?怎么一下子对方就倒了?
还有,他刚刚好像是听到了凌鹿喊了什么是不是,是什么?
“凌鹿!”不等黄云洲回过神,他就听到费鸣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他回头一眼,就之间费鸣已经窜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凌鹿身边。
胸口中仿佛有一团滚烫的火焰在燃烧,不,不仅仅是在燃烧,还有熔岩在翻滚,似乎要将她的生命都燃烧殆尽。
如果可以的话,凌鹿真的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什么不妥来,但是,她真的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断的流逝。
恍恍惚惚之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甚至连意识都有些苍白,她的胸口憋闷得厉害,似乎有人堵住了她的口鼻。
下意识的凌鹿就张开了嘴想要呼吸,可是下一刻,就看见大量的鲜血直接从她的口鼻中喷了出来。
耳边好像有人在呼唤,但是凌鹿却一点都听不见了,她发现身体疲乏得要命,眼睛也困得根本睁不开,甚至她想要就这么睡一觉。
也许只要这么睡着了她就能够从这种诡异的状况中抽离出来,也从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中离开了。
费鸣一把就接住了马上跌在地上的凌鹿,看着她已经开始微微翻起的眼白,只觉得神经都绷紧了,他想都没有想,直接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那瓶本来是用来自己保命的药水,塞进了凌鹿的嘴里。
那药水并不多,只有小小的一只试管大小,不会超过二十毫升,被灌进凌鹿嘴里之后一时半会也没有看出效果。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费鸣一定会要等待着效果出现后在做其他的打算,但是现在已经根本没有时间了,他们原本的棋盘格子眼看着就要和西装小队的格子错开,他只能一把将凌鹿背在背上,大叫着黄云洲,朝着自己的格子狂奔过去。
明明只是几米的路程,明明就是近在咫尺,可是此时此刻黄云洲和费鸣两个人却感觉好像正在生死的念头在不断被拉扯一样。
他们只恨不得自己的腿再长一点,恨不得自己的脚步更快一点,恨不得自己的手臂变成了翅膀直接飞到过去。
探照灯接触的地方开始从大到小,变得越来越窄,黄云洲的位置在前面,他飞快的冲了过去,然后回过头就朝着费鸣伸出了手,大声喊着:“快点!快一点!”
眼看着探照灯马上就要分开了,费鸣也来不及继续奔跑了,他直接一个纵身跳了起来,穿过了那条细细的光线通道,拉住了黄云洲的手。
而对方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住撞进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做为缓冲的屏障,以保住两个人不会因为这个巨大的惯性而跌出棋盘格子。
也正如他所料的一样,费鸣撞过来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让三个人都直接跌在了地上,特别是在最下面的黄云洲,本来肩背部就有一条深深的伤口,现在更是在地上一摩擦变得血肉模糊了。
他一边嘶嘶哈哈的爬起来一边问正小心翼翼的将凌鹿放下来的费鸣:“费哥,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费鸣抬起头看着黄云洲,目光中有着一种禁忌的沉默。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凌鹿的手掌心之中……还有……”在费鸣那沉沉的目光之中黄云洲本来有很多话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最后就消失在了他嘴唇的蠕动之中了。
而他们身下的棋盘格子还在不断的往前走,越发往前走。
甚至已经超过了所有的棋盘格子,一直往前走,朝着不倒翁的方向走过去。
这场战斗来得太突然,结束得也太突然,甚至在开始的时候整个棋盘上的小队就已经尘埃落定,而当他们结束的时候棋盘上其他的所有小队早就已经停止了,等待着下一局的问题的到来。
这样一来,整个棋盘上似乎只剩下了他们的格子还在前进,而所有还幸存的玩家的目光也全部落在凌鹿他们三人的身上。
警惕有,猜忌也有。
等待有,蓄势待发也有。
一时之间,他们才真正的成为了整个棋盘上的目光焦点。
而那个位于棋盘中间的巨大不倒翁似乎也注意到了凌鹿他们小队的存在,她甚至已经低下头来,用那双画着夸张眼妆的巨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的棋盘格子。
那种无法忽视的目光就这样落在了身上,费鸣只感觉到不寒而栗,那漆黑的目光仿佛有着巨大的重量,让他的脖子都没有办法正常的仰起来,而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双手紧紧的抱着凌鹿的头颅,让她平躺在自己的腿上,平静的等待格子停下来的时刻。
生存,或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