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艾这个业余侦探,已经把真凶锁定在乔翠花身上了,只等找出蛛丝马迹,说出那句振奋人心的‘真相只有一个。’
在她的追问下,二柱妈说起乔家的事,她才知道原来乔翠花是乔家的童养媳。
二柱爸妈结婚三年无子,抱养了一个女孩,次年就生了乔大柱,第二年又生了乔二柱。
虽然是喜事,可一下子三个孩子,两口子负担不起,就想把乔翠花送人。结果有族里的长者说这样太缺德,乔翠花给他们引来了两个儿子,对乔家有恩,不能送人。
又有人出主意,肥水不流外人田,穷人家娶媳妇都得伤筋动骨,倒不如把这丫头当成童养媳,也不白养,或是长大了换了彩礼给儿子娶媳妇也不亏。
于是乔家夫妇从小就告知了乔翠花她不是亲生的,等三人长大了,乔大柱长得孬,乔二柱倒是好模样,不愁婚嫁,于是乔家就让乔翠花嫁了乔大柱。
莫小艾听完,对乔翠花倒不那么反感了,她根本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啊。再看看她粗糙的手,莫小艾猜测乔家夫妇从小告知她不是亲生的,估计也是想让她从小就照顾两个弟弟,干家务。不是亲生的还养着她,这样养育之恩更重,乔翠花更得给乔家当牛作马,让她嫁谁就得嫁谁。
二柱妈还在说着:“我家大柱过年的时候多喝了几杯摔进了塘里,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只留下这孤儿寡母,现在我家二柱又没了,你说我能不恨吗?就是那妖精害了我家二柱的命,长官,你可不能被她骗了啊,她绝对不是好东西,镇上的人都知道。”
莫小艾指指那个七八岁的男孩:“这孩子是大柱跟翠花生的?”
二柱妈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哭嚎着你家绝了后呢?”
乔翠花垂下了头,二柱妈看看乔翠花再看看那孩子,叹了一声,“我两个儿子都死了,有个孙子可毕竟还没成人呢,还不许我哭了?长官,那妖精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维护她?”
莫小艾马上绷起了脸:“我维护谁了?只叫你说说你家的事,你就说我维护乔陈氏?我要让你开棺,你是不是要喊冤了?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查清楚乔二柱的死因,问你什么你就实话实话,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乔大柱的?”
这次乔翠花哭嚎起来:“长官,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我可不是乔陈氏那水性杨花的贱人。”
乔族长皱眉:“莫长官,乔家确实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再说这跟乔二柱的死有什么关系,不是要查案吗,我叫人开棺吧。”
其实莫小艾也没查过案,只是凭着直觉去找不合理的地方,找可疑的线索。
她直觉这事跟乔翠花脱不了关系,现在知道她不是乔家亲生的了,更觉得有问题。
乔族长却急着让莫小艾走个过场,赶紧结了案,处置乔陈氏,他立马叫人打开了棺材,现在只是停灵,要到起灵时才会订棺,倒是不用费事。
虽是初春,气温不算高,但尸体应该放了两天了,味道不小,莫小艾掩住口鼻,过去看了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死人,心中怕极了,只能强撑着。
棺材里的人确实相貌堂堂,而且面容安详地像是睡着了一样,怪不得他们都觉得他是死在了乔陈氏的床上。
莫小艾问乔族长:“你们没有法……没有仵作吗?”
“这死因一目了然,还用得着查吗?”乔族长指挥着人把乔二柱的衣服脱了,给莫小艾看他胸口上的伤。
莫小艾看了眼,皱眉道:“只一刀吗?”
二柱妈跟乔翠花都哭了起来。
二柱爹也擦着眼泪,语气忿忿的:“长官还想要几刀?一刀毙命啊,那女人太狠毒了。”
莫小艾却觉得这事绝对不可能是乔陈氏一个弱女子干的,乔族长又叫人脱乔二柱的裤子,二柱妈再次跌坐在地上:“我二柱太可怜了,死了还被人折腾啊。”
莫小艾哪里想看了,她是硬着头皮在找线索,于是她赶紧摆手表示不用再看了。
等他们要盖上棺材盖时,莫小艾突然发现乔二柱的胳膊下好像压着东西。
“停一下!”她马上道。
乔族长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要去县里请仵作?”
莫小艾摇摇头,伸手进去从乔二柱胳膊下拿出那东西,居然是个蓝色的帕子,上边绣着一个乔字。
“这是乔二柱的?谁给他做的?”
二柱妈一脸懵逼地摇摇头:“我没见过,二柱也从来不用这东西啊,他一个大小伙子,可没这么讲究,是不是乔陈氏塞进来的?”
乔族长说:“她一直关在牛棚里,什么时候来过你家?”
二柱妈转头看乔翠花:“是不是你?”
乔翠花眼神瞥着那方帕子,拼命摇头:“不是我!往棺材里放的东西都是有讲究的,妈,你不是跟我说过嘛,我怎么可能偷着放东西!”
莫小艾看出她心虚,就跟乔族长说:“我觉得还是重点审审乔二柱的家人吧,这事有蹊跷啊。”
二柱妈却扑过去啪啪打了乔翠花两巴掌:“你个骚货,一看这针脚就是你绣的,放就放了,你跟二柱一起长大,他就是你亲弟弟,放个帕子给他使也没什么,你为什么要撒谎。”
莫小艾皱眉:“你这骚货叫得也太顺口了吧,以前就叫过吗?乔翠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让你这么侮辱她?”
二柱妈跟乔翠花对视一眼,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委屈巴巴的。
乔族长一心认定了是乔陈氏杀的人,可这时候也有点不确定了,他皱眉道:“二柱妈,莫长官来是为了查真相,你可不能藏着掖着。“
二柱妈拍腿道:“三叔,我比谁都想找到真凶啊,不是姜婆子打骂着乔陈氏说人是她杀的吗?我可不就信了吗!”
莫小艾问:“现在我要重审了,乔翠花跟你家老大老二的关系,那晚她在哪儿,都要查清楚,请你不要再有所隐瞒。”
乔翠花一听这话,脸色果然白了,莫小艾更有信心了,看来真凶就是她。
二柱妈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看了二柱爹一眼,二柱爹长叹一声,拉起孙子大福出了门。
二柱妈这才说:“以前我怀疑过我家大福不是大柱的,大福跟我家人长得没半点像,而且翠花怀上那段时间跟着人去县里做工来着,我就觉得……”
乔翠花不干了:“妈,你说什么呢!大柱是有点笨,可他又不是不通事的人,我俩好着呢,孩子不是他的能是谁的?我在县里做工,他去看过我好几次呢,你忘了吗?大福现在也越长越像大柱了,你可不能冤枉我。”
“我冤枉你?那天在小树林,我去拾柴火,你匆匆忙忙地从里边跑出,还衣冠不整的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人偷情来着?”
“我也是去拾出柴火的,被野兔吓到了,妈,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从小在您身边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
二柱妈阴沉沉地说:“就是太清楚了啊!你嫌弃大柱笨长得也不如二柱好,你当我不知道吗?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二柱呢,现在看他要结婚了,你心有不甘,就把他弄死了?”
“妈,那是我把大柱当自家人,才会说他笨啊!”乔翠花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起来,“大柱啊,咱妈是要冤死我啊,她说大福不是你的种,还说二弟是我弄死的!”
她说完又朝乔族长磕头:“三爷爷,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把人弄到乔陈氏的院子里,还给她把门窗都关好?我下不了手也搬不动人啊,怎么可能是我杀的!我一直把二弟当我亲弟弟,这是要冤死我啊。”
乔族长不摸胡子,差点要挠头了,还好忍住了,他看了眼莫小艾,干脆推道:“这不是县里的长官来查了吗?有什么冤屈尽管跟她说吧。”
莫小艾嘴角抽了抽,这乔族长还真会甩锅啊。
她问乔翠花:“你那天晚上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我在家啊!”乔翠花激动地道:“对啊,那天晚上我妈跟我儿子都能给我作证,妈,你忘了吗?那天晚上我还帮着布置二柱的新房来着,半夜大福起夜,我还提着灯在院子里守着,你不是还问了我一句吗?”
二柱妈皱眉,也犹豫起来,“我倒是记得大福半夜去茅厕,我还嘟囔着是不是晚上粥喝多了。”
乔翠花松了口气:“长官,你听见了吧,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家啊。”
二柱妈却说:“我是听见你跟大福起夜了,可之后你有没有回屋,有没有出门,我可不知道,咱们那门是二柱刚上的机油,开关都没动静,谁知道你有没有出去过?”
乔翠花急了:“妈啊,你可别吓唬我了,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害二柱啊。”
“那大柱呢?他怎么落的水?”莫小艾问。
乔翠花气得从地上一蹦老高:“你们这是干什么?明明是乔陈氏那个贱人杀的二柱,你们一个个都冲我来了!”
她说着扑向乔族长,抱着腿哭嚎着,求他做主。
乔族长顿觉头疼,正要呵斥,外边有人跑过来递上一幅画,他接过来看了眼,就递给了莫小艾。
“这就是乔陈氏画的,也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啊。”
莫小艾接到画就皱眉,确实画的比较抽象,大眼粗眉,小嘴,眉心还有颗不小的痣,脸细长,下巴却画歪了,猛一看都快赶上毕加索的画了。
她刚要说话,眼就一黑,然后听见李丽在喊她:“小艾,你手里拿的什么?”
一睁眼,李丽正拿着个烤面筋往她床上递,莫小艾看看手里的画,再看看屋里正吃烤串的三个人,哀嚎一声,她怎么这么倒霉呢?
是被这恶梦给缠住了?还是中邪了?画都给带出来了?
莫小艾正疑惑呢,阴魂不散的宋安妮又来了,她看着莫小艾那身衣服,再看看她手里的画,笑得前仰后合,“这是你画的?我的天哪,你以为人人是毕加索吗?画这么抽象?不对这是不会画瞎画吧,还不如小学生的画作,你是不是学安然呢?人家可是大家闺秀,你算什么。还穿民国军装,不会是想学我吧,对了,现在网上特别流行姨太风,你该穿旗袍啊,咱还性别错位了呢?”
安然不好意思地拉她:“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大家闺秀,什么年代了!小艾只是觉得衣服好看就穿穿。”
莫小艾现在真没空搭理宋安妮,不过她想起梦里乔族长那一声声纲常,忍不住说:“听见安然的话了吗?都什么年代了?还大家闺秀?大清早亡了,您还在这儿裹小脑呢?怎么不把你那两只蹄子也给裹上好当大家闺秀啊?哦,不对,我看你穿过去了也只能当姨太太吧,所以才这么了解姨太太穿什么。”
宋安妮气得咬牙:“你才裹小脑,你才当姨太太,要不是安然劝我,你当我乐意来跟你和解啊。”
“和解不了,等我忙完了,咱们再细谈。”莫小艾霸气地道。
宋安妮皱眉看着她,像不认识她了一样,这死丫头以前一直装死,从来没有回怼过啊,今天怎么长本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