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楚予的嘴角还沾着粥糊。
河神也没想到楚予已经吃了早餐了，倒是他倒也不忸怩，笑着说道：“看来我来晚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吃个早餐吗？”
“没事没事，谢谢你来看我……”楚予连忙说道，她意外的是，没想到河神也知道她住院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啊？”
“听李哥说的。”河神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楚予的早餐，微微惊讶其丰盛和奢华程度——这应该不是她自己买的，因为楚予向来不会这么花钱。
他的视线注意着她的早餐，神情看上去却没有任何不对劲，只是在快靠近床边时，河神的脸色倏地黑了下来，连带着表情都有些狰狞——就像是失帧扭曲了一样，但是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
楚予怀疑自己是眼花了，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下，确认这就是河神啊……
此时，河神是完全不敢靠近楚予——她的身上，有别的怪物的味道，而且很强，强到单凭气息就能压制他——这样的气息就像是野兽标记领地一样。
河神感觉喉管像是有硫酸滑过，那股香甜一股一股从女孩的身上涌来，她坐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和纤弱的身材，都昭示着这是一道珍贵量少的绝味，他几乎都能闻到针头之下堵住的血液，温热而甜腻，定能解他的饥渴之馋。
然而，那股强势凶狠的、来自另一只怪物的味道活脱脱地割裂他的幻想和冲动，他像是服从本能一般不敢向她靠近，甚至灵魂深处都刻着一股名为臣服和撤退的战栗。
如果藏在这副身体里的，是个低等的怪物，那么肯定都忍耐不住自己的嗜血欲望直接吞掉眼前这个小家伙；但是他不一样，拥有高等智慧，在人类里混藏了十几年的怪物，是断不可莽撞的。
河神压下自己的欲/望，选了个背阳的地方坐了下来，询问着楚予的情况——白天总是会削弱恐惧之类的情绪，这个时候，他们的力量也会更弱些。
“就是发烧了，自己没太注意。”楚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她不是不知道河神对她有意思，整个公司都传疯了，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但是她始终觉得，河神对她的好意像是隔了一层东西，尽管他极尽绅士和温和，却总是让她觉得不真诚，让她没有安全感。
况且，身形削瘦长相奶狗的河神，并不是楚予喜欢的那一款。
要说她喜欢那一款的……她的眼前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电锯男的样子……嗯，论身形和品味，她的确喜欢更强壮高大一点的男人，大概她喜欢的就是网上所说的那种身形差。
因为河神没有直接明确地表白，楚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尽可能地回避一些私人相处，尽量用对待朋友的态度对待河神。
“是因为网上那些言论吗？不用担心，公司会解决的。”河神笑着说道，单从外表看上去，他真的很具亲和力，笑起来眼眸成了两弯月牙儿，跟着小狗似的可爱。
只是今天的河神脸色似乎格外白，唇也没有什么颜色，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漠地，隐隐还能看到泛起的干皮。
“嗯，清者自清，不要紧。”楚予点了点头，病房里的气氛有丝丝的尴尬和沉默。
河神一开始进医院的时候，明明看上去挺高兴的，现在却看着……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
恐惧世界里，还是那座古堡，白骷髅任劳任怨地举着一个椭圆形的镜子，安静地当着一个支架。
而他的面前，站着的正是电锯男，此时他的手指扣在抱脸虫面具上，几次想要握下来，手指收紧却又松开了。
白骷髅的耐心一点点耗尽，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张什么脸？”白骷髅眼里，皮囊这种会衰老被损坏的东西，根本没有美丽之谈，只有永不腐朽的骸骨才是绝色。
所以，他看着反常的电锯男，只觉得他像个扭捏上花轿的大姑娘一样，犹犹豫豫，十分拉低他们怪物的档次。
“你说，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电锯男有些苦恼，他之前入侵过她的电脑手机，看过她的浏览记录，但是他的小主播喜好似乎有些宽广，各种类型的人类男人她似乎都有喜欢的点。
“所以，你没有脸？”骷髅这才明白这人对着镜子是在干什么。搞到头来，这人根本没脸……没脸……倒是符合他这不要脸的王八气场。
似乎察觉到了骷髅的嘲笑，他狠狠瞪了他一眼，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骷髅被他看得一激灵，晃了晃脑瓜上的小花，连忙说道：“你要是有骨头的话就照着骨头弄个脸呗……美人在骨不在皮，顶着别人的脸去和她见面，你不觉得膈应吗？”
“别人的脸……”电锯男轻轻念道，倒也是有道理，虽然他的打算是——看上了那个人的脸直接把他杀了好了，这样不就只有他长那样了。不过，这白痴骷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有……骨头吗？”见电锯男在沉思，骷髅又加了一句。
电锯男没说话，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建模自己的脸一样开始构思，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他终于开始取下面具了。
兴许是戴的太久，面具早已成了他的脸的一部分，他的手指扣住边缘，像是撕墙皮一样缓缓将之分离，玄色面具的边沿脱离皮肤时像是钉子被□□一样，但是却没有任何鲜血流出。
骷髅好奇地探着脑瓜细细地看着，只见面具之下是猩红的血肉，没有任何皮肉，但是却又黑色的骨头，接着无数的肉须从内里攀岩而出，沿着骨头依附融合，凝聚成新的人类般的血肉。
很快，一张完整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这是一张灰白却完美的脸，骨像偏向西方人的立体深邃，眼眸锋利而冷厉，眉峰硬朗，宛如古希腊雕塑般精美分割雕刻，挑不出任何缺点。只是，一只黑色蜘蛛纹身以男人高挺的鼻梁为分界线，对称的蜘蛛脚伸展在男人无可挑剔的脸上，硬生生地破坏了男人英俊的面容，使之变得诡异而可怕。
这张脸极配电锯男的身材，黄金比例的高大身材和恐怖却俊朗的的面容让电锯男更具杀伤力，宛如地狱之主般，矜贵之中又充满杀戮的狂暴，暴力与绅士的完美耦合。
若是凑近细细看，还能看到那蜘蛛纹路仿佛活物一般，是不是鼓起皮肉，造成凹痕，就好像在皮肤流动的小溪一般。
“嘶……”对于骷髅来说，电锯男脸颊上的纹路渗人至极，就好像人类幻想里的堕落的天使，繁复的毒液攀附脸上，就像是囚徒的烙印，昭示着不显与血腥的罪孽。
电锯男似乎似乎太不适合现在的模样，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整个人动作邪魅又诡异，脸上的纹路几番涌动，终于完全消失，贴合成了人肉色，只是下巴到喉结的位置，留下了一只蜘蛛腿——就像是纹身一样竖直地贴着他的脖颈，延着一路往下，将他分割成两半。
电锯男清了清嗓子，声音也和之前不太一样，同样低沉，倒是失去了那份让人胆寒悲戚的感觉，变得平常了几分。
骷髅看着他的这几乎和人类没差别的样子，眼底还是悠悠地闪过了一丝羡慕——尽管他根本没有眼睛。
在骷髅看来，这副样貌实在是太好狩猎了，隐藏在食物中，挑选最合自己心意、最美味的那一只，然后拖走吞掉，还不会轻易被人怀疑。
只是可惜，他没强到那个程度，可以不借助人类的新鲜尸体直接变成人类，而且对于他们这种怪物来说，就算找到合适的尸体，也不可能待太久，迟早得换新的身体寄生。
——
楚予出院后，没想到又收到了一件礼物，是一个可以放在床头的呼救器。
送礼物的人是蜘蛛：“下次按这个，我就能收到消息。”
楚予哭笑不得，她平日里还是能将自己照顾地很好的，昨夜只是意外。蜘蛛送的这个礼物，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生活难以自理的小孩子。
楚予：太麻烦了吧，这两天已经麻烦你够多了。
住院费也是蜘蛛付的，那么昂贵的VIP病房，一晚上都好几千呢。发个消息的功夫，又有外卖员敲门，送来了一堆水果和下午饭，丰盛又不失清淡，一问又是蜘蛛给她买的，楚予连婉拒的机会都没有，外卖员送达就麻溜离开了。
楚予还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强势又周全，像是恨不得包揽她的全部，把一切都给她，她觉得有些暖，但又隐隐觉得有些过度了。
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址呢？
蜘蛛很快回了消息：不麻烦。小猫撒娇JPG.一点心意，照顾好自己，下次上直播继续玩《罪孽》好了，就当提前刷的礼物。
蜘蛛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引回了游戏上，不给楚予拒绝的机会。
楚予看着无法退回，也干脆不再扭捏，她一面吃着饭，一面回着他消息，时不时被蜘蛛的话逗得会心一笑，连那股子生病的倦意都褪去了一些。
只是聊天结束时，蜘蛛给她发了一句话：期待和你见面。
楚予微微一愣，什么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