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姜予再醒来,耳边传来的声音是仪器运转的声音,她想要活动四肢,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手术台上。
一束耀眼的灯光打了过来,姜予眨着眼眸难以适应,甚至眼泪水都逼了出来,让她觉得愈发酸楚难耐。
她的大脑也是十分迟钝,姜予努力回想着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好像在天台……张建伟掉了下去……然后,然后怎么在这里了呢?
他们被人救了出来了吗?
就在姜予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男人,只是这次,兔子面具上还煞有介事地缝上了一个白色的医用口罩,隔着兔子面具,姜予能够看到的仍旧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姜予看着那双眸子,熟悉感再次涌上了心头。
“会很快的,不会有一丝痛苦。”戴着兔子面具的、像是医生角色的男人将手搭在了姜予的额头,他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即将走上屠宰场的小羔羊,用着温柔的语气哄骗着她。
这个人的声音不同于宗司枉的轻快干净,也不同于之前出现在教室里、绑架她的那个男人的低沉沙哑,而是介于他们之间,舒缓又平静,带着一种沉稳的木质感。
而从她的视角看出去,男人的下颚线干净利落,紧贴着兔子面具的边缘,凸起的喉结近乎直角,微微暴起的青筋与血管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危险感。
可是不管这个人的声音再怎么好听,周遭的环境都无法让姜予安静下来,更何况掌控她的又是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奇怪的人。
冷风阵阵地穿过姜予的小腿肚子,她轻轻晃着脑袋拒绝着男人放在她额头上的手,可没想到的,那本该生了锈的猫耳朵上的铃铛也再次响了起来,微弱却清脆的声音无比突兀。
奇怪的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用手指扼住了她的脖颈,制止她的晃动,逼迫着她与他对视。
“好不乖的小猫,也没有戴上主人给的项圈。”他捏住姜予下颚,让她的头微微扬起,眼神肆意地从她的脸上掠过,像是在打量什么物品般。
那种无助和失控的感觉又来了,姜予想到了在教室里那个NPC,也是让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姜予愈发生气,攒了点力气便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手腕脚踝的束缚带却越搅越紧,勒出了淡淡的红痕。
男人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的挣扎,就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玩具。
等到女孩没力气了,他也就慢悠悠地放开了手,然后转过身调配起药剂来。
灯光开始变得忽明忽暗,空寂的房间内传来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有水滴在持续下坠,偶尔一声急促的女人尖叫声将压抑的气氛推向顶峰,姜予浑浑噩噩地盯着天花板,无可奈何。
他们没有逃出去,他们还在这里。
放弃了挣扎的姜予瘫软着四肢,直到男人举着针管走过来的时候她才重新看向他。
对比男人的身影,像极了在天台上小黎对着说“谢谢”的那个身影。
“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姜予问道。
“嘘。”可是男人将食指抵在了口罩上,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准确地找到血管后将针头刺入推入液体,姜予没问出第二句话,已然再次昏迷了过去。
男人看着再次昏迷过去的女孩,然后侧身拿过了一个皮质项圈,项圈内侧被一层纤柔的绒毛包裹着,中间则挂着一个与猫耳上的铃铛相互照应的银色大铃铛,他伸出手指轻轻一碰,清脆的声音作响。
而在皮质项圈的内侧,刻着一个“枉”字。
若是在追逐战中戴上个这么玩意,只怕女孩每动一步都会被NPC察觉到。
可是男人显然不这么想:“这个主题的怨鬼们,可是很凶的呀……”
他将女孩的后脑勺抬起,将项圈贴在了她的脖颈上,本还有些宽松的项圈在触碰到女孩肌肤的那一刻仿佛拥有魔法般自动收紧,直到挤压了所有的余地才停下,但是又不会让女孩感到难受。
男人的手指摩擦着皮质项圈,眼眸中流露出满足的神情。
——
姜予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宛如牢房一般的病房里,她扶着略显混沌的脑子,打量着周遭。
淡蓝色的墙壁,明亮到晃眼的灯光,门上的小玻璃窗户,常人不借助物品无法够到的小百叶窗……一切看上去干净整洁,却又透着过分规整的压抑与禁欲。
姜予支起身子,才发现她躺在一张单人病床上,而她的左边还有一张单人病床,上面的被子掀开了,但是却没有人。
就在姜予观察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脖颈不太对,手指轻触,是柔软的皮质,她侧头时恰好看到墙壁上那片小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仍是是那套女仆装,仍是猫耳朵,超短裙不见任何脏污,但是胸前的深色污渍也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的脖颈上却被人带上了一个黑色的项圈。
这种带有束缚囚禁意味的东西衬得她的脖颈愈发纤细白皙,她瞪大眼眸,下意识就想伸手抓下项圈,却怎么也没有摸到暗扣之类的东西,这个项圈就像是长在她的脖颈上,一丝多余的空余都没有,也没有办法把那取下来。
姜予:……这是什么狗玩法?
她虽然打扮地像个女仆,但纯粹是职业要求罢了,她本身并没有那些特殊的癖好,而且项圈一戴,真的有些涩涩的。
想来想去,这个项圈只能是那个带着兔子面具的“医生”戴上的——真是,神经病啊。
姜予支起身子,想要走到门前试试能不能推开,然而她一动,脖颈上项圈的铃铛极其灵活地响了起来,声音清脆地要命。
姜予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脸色一黑——这NPC是想弄死她吧,这项圈戴在脖颈上,不是明晃晃地在说“快来抓我呀抓我呀”,这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她捂住铃铛,声音这才好一点,但是她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铃铛竟然是完备封闭的,也就意味她想塞进点纸布之类的东西让里面的铃铛核不要再响都没法做到。
真狠。
姜予沉下脸色,握着脖颈上铃铛的样子颇有几分傻气,她走到门前尝试推了推,却没有推开,于是她便透过那玻璃窗朝外看。
只见对面也是同样的小房间,右上角还挂着门牌号,里面也是一模一样的布局东西,但是对面的两张病床上都躺着人,然后他们似乎在熟睡,看不清脸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就在姜予踮起脚伸着脖子看时,她敏锐地听到了车轮的声音。
没多久,她的小玻璃窗口前猛然出现了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男人,红色的兔子三瓣儿唇映在玻璃上,吓了姜予一跳,她猛地退后,门却打开了。
首先进来的便是那个吓住姜予的人,他的身材中等,穿着白色的医生大褂,手里还抱着一个病历本,他看了一眼姜予,动作仍是有些僵硬,接着一个转移病人的病床推了进来,推病床是一个高胖的女护士,她戴着如出一辙的兔子面具,身上的衣服却是粉色的护士服。
跟在护士后面的,还有另一个同样戴面具的矮小的女护士,她的手里则提着各种药物。
而病床上躺着一个满脸包裹着纱布,鼻孔还插着管道的女人,姜予看不清她的脸,却也被她木乃伊似的造型给惊到了。
姜予缩在一旁并没有轻举妄动,一来是NPC太多,她不一定打得过;二是没摸清形势,姜予不敢乱跑;三来则是病床上的女人,她不知道是玩家还是NPC——现在的姜予,已经姑且把这个密室定义为一场诡异的无限流游戏。
对于女人的身份,姜予产生疑惑的原因是NPC都带有明显标志的兔子面具,并且行动较为僵硬,像是设定好的机器一样,而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看到她时还对着眨了眨眼眸,灵动地显然不像是NPC做得出来的——当然,那个给她戴项圈的诡异NPC除外。
“F病人恢复地不错……接下来需要注意......”等到女人被扶起来坐到自己的病床上时,身材中等的医生发了话,同样语气没有起伏,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上任由他们摆布。
医生念完自己的台词后,便带着人走了出去,而这些医生护士自始至终都没有管过姜予,就像是在完成自己的剧情一般。
等到门重新关上,那宛如木乃伊的女人立马站起来趴在小窗口看,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女人才像是卸下了什么防备,带着哭腔的说道:“终于……终于看到正常人了……呜呜……”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她转过身子走到姜予的面前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也是被忽悠过来的吗?太难了,太难了……你是刚来的吧?他们还没有对你做手术吧……”
女人絮絮叨叨地说道,显然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
姜予透过那紧密的纱布,也只能窥探到她那双眼眸——女人的眼眸是丹凤眼,但是显然是开了眼角的,内外眼角都有多余的红色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