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楚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吓了一跳。
眼窝下一片青黑，她本就白，因而显得更加可怖，活脱脱像是被人打了两拳；嘴唇干涩，细看还有唇裂的出现，唇色惨白，像是大病初愈一样；她整个人颓废地站在镜子前，死了三百年的女鬼八成都和她差不多。
她揉了揉自己皱巴巴的小脸，回想到昨夜那个可怕的梦，浑身一个激灵。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比起在游戏里被电锯男屠杀百次，楚予觉得梦里最后定格的那个电锯男解皮带的画面，更加可怕。
到现在，楚予似乎还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腕脚踝被束缚的感觉，耳畔似乎还有防空警报和破旧电风扇旋转的声音，真实至极。
“我怎么会做这种梦呢？”楚予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她承认，她略显肮脏的小脑袋瓜里确实曾经闪现过对电锯男的涩涩画面，也曾经在深夜被窝里将一些神仙大大的画作放大又缩小，反复欣赏——但是，亲眼见到的那一刻，她真的不可以啊！
“疯了疯了疯了。”楚予神神叨叨，“这个游戏不能再玩儿了。”
恰好此时楚予的电话响起，她接起电话，那边是李哥的声音：“喂，起来没？你赶紧化个妆，到公司来，今天小组会，你可不能再躲了……把自己拾掇下，别灰头土脸地就过来……”
“哦……”楚予拉长尾音，显然并不怎么把李哥的话放在心上。
李哥听到她那儿呆呆愣愣的声音，便觉得恨铁不成钢，但凡这个楚予能机灵点儿、会来事儿点，凭着她那长相进娱乐圈都是绰绰有余，偏扎在直播间搞什么恐怖游戏……没点眼界。
“对了，河神一会儿来接你。”李哥顺便补充道。
“嗯？”这下，楚予有点意外，“为什么河神来接我啊？”
“你俩住一个小区，他说方便，你就偷着乐罢，搞快。”李哥真恨不得把楚予的脑瓜子掰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河神对楚予的优待几乎公司都能看出来，也是河神时不时给楚予挡了一些活动，楚予才能安安稳稳地缩在她那个小领域当个游戏主播，偏就她察觉不到，也不知道和河神打好关系。
挂断电话，楚予果然又收到了河神的消息：“公司开会，我刚好过去，可以一起吗？”
“好。”楚予回了一个字，然后这才振作精神，洗脸收拾自己。
——
半个小时前，河神就等在了楚予的楼下。
他时不时看看手表，但是面上并没有不耐烦。
河神要比他的年纪看上去小，一身简单休闲的运动卫衣装扮衬得他像个大学生一样阳光青春，单眼皮的狗狗眼、高挺却精致的鼻子，脸型偏秀气，整个人完全就是韩系的小奶狗长相，只是此时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阴郁。
这般长相，也不愧当年在电竞界稳重第一帅哥的位置；当然现在也是游戏直播界的门面担当。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戴口罩的女孩。
只见楚予带着一顶粉色的鸭舌帽，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口罩，只留下了一双圆眸不灵不灵地到处瞅着，像极了外出觅食的小动物，警惕又可爱。
楚予个子小小一只，也就一米六一左右，但是并不干瘦，身上该有肉的地方一点儿没少，她穿了一条短裤，一双纤细却略带肉感的小腿白的人晃眼。
看到了他的车，马上小跑着过来了。
“下午好。”女孩猫上车，怀里还抱着一个书包，看着像极了高中生。
“下午好！”河神笑着说道，还贴心地提醒着她系好安全带。
“麻烦您啦。”楚予还有点不好意思，想来几乎每次公司开会，都是河神接送的她，她唯一的回报也就是偷偷去他直播间给他刷点礼物，别的她也做不了什么。
“顺路而已。”河神说道，再仔细打量起楚予，他这才被她憔悴的样子给惊到了，“你这是昨天通宵……打游戏了吗？”他试探着问道，哪怕浅铺了一层粉底，他都能看到女孩眼底我乌青，他都想问她是不是被人打了。
“啊，没有没有。”楚予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昨夜……没什么，没睡好……”她揉了揉太阳穴，脑子又莫名浮现出电锯男跨/坐在她的身上，猩红的眸子透过面具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手指却放在皮/带上的模样……
不合适不合适，楚予甩了甩脑袋，脸却莫名有些烫。
河神并没有看出她的异常，只当她是真的没睡好，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出发了。
——
到了公司，河神还是一如既往地绅士，帮楚予拉车门，提醒她注意台阶，两人走进公司的时候不免得受到了瞩目——其实主要是对河神的瞩目。
楚予的公司几乎每个月都会开这样的例会，先是小组会议，经纪人领着手下的主播一一分析过去一个月的数据、未来的规划、最近有什么活动；然后是整个公司开个大会，无非是就是打鸡血罢了。
楚予和河神的经纪人不同，开小例会的时候两人自然也就分开了，不过分开前河神先将楚予送到了李哥那儿，楚予看着李哥眼里炙热的光，只觉得河神像是李哥的亲儿子。
会议室，楚予是最后一个到，李哥手下其他三个主播都到了，几个面容漂亮、身材姣好的女孩凑在一起倒是赏心悦目，不过明显报了团，同时看向楚予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的防备和打量。
其中最好看的那个女孩，风格和楚予颇有几分相似。
女孩修着当下流行的八字刘海，笑起来脸颊上两个甜甜的梨涡，一双眼眸圆又大，只是眼角多出来露红部分暗示着这双漂亮的眼睛是经过人工修饰的，她穿着一身性感又不失纯欲的露肩装，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但楚予看着那肚脐眼只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她看着楚予的目光看似温柔热情，实则却藏着一丝阴冷和嫉妒。
嫉妒的来源，便是以河神为主。
她叫朱甜宝，是最近新红起来了一位颜值主播，擅长唱歌跳舞，以纯欲风出名，某个短视频平台已经达到了九十多万的粉丝，这段时间涨的还十分厉害。
不过主播圈、网红圈也有鄙视链。像朱甜宝这种靠脸取胜，以身材、容貌博出位的，再怎么红也远远比不上河神这种靠实力实打实站稳脚跟的，而且这种主播红得快、凉得也快，更新换代太过迅速，很难维持下去。
所以朱甜宝的危机意识很是强烈。
她比楚予晚入公司半年，进来后她才知道，她就是照着楚予这款风格选的。公司因为楚予烂泥扶不上墙、不愿意不识趣，公司才选了她这个风格类似的来试水，单论长相，她确实要比楚予差一截。
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朱甜宝恐怕还不会这么直接和楚予对上，更多的原因是她看上了河神，早些年河神打游戏的时候，她就是他的粉丝。现在更是存了想要抱紧河神这棵大树的心思，但是河神完全不理她，反倒对楚予偏爱有加。
这让朱甜宝愈发不爽。
“楚楚昨晚没睡吗？黑眼圈怎么这么重？”但心里再瞧不上楚予，面子上朱甜宝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嗯，打游戏太久了。”楚予找了由头回过去，然后默默坐在了角落里，打着哈欠等着开会。
“楚楚还是应该少熬夜啊，这对女孩的皮肤太不好了，加速衰老、又容易黄斑，头发也容易掉……啊，但你是游戏主播，倒也没办法。”朱甜宝一顿输出，落在楚予的耳朵却只不过是废话连篇，楚予觉得自己和朱甜宝也没那么熟，就敷衍着点了点头，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样子。
朱甜宝见她这副咸鱼样，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什么用也没有，最后只能讪讪作罢。
好在，会议很快就开始了。
楚予照常窝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直到提到她的时候，她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
“楚予接下来的安排，主要还是《罪孽》这款游戏，我看最近热度越来越高了，楚予抓住。到时候可以和河神联机一下，你们一起组团出镜，这应该能让你再火一些。”李哥看着楚予最近的数据，乐得合不拢嘴，他虽然搞不清这个电锯男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只要楚予有热度，就是好事。
而且河神那边还主动提出了联合直播，这对楚予是百利无一害的。
楚予此时听到《罪孽》这个游戏便头疼，再加上那个噩梦，她都想暂停一段时间这个游戏了，但是只怕公司和粉丝都不会同意。
相比起楚予的头疼，朱甜宝则是恨得咬牙，她苦心想贴上的河神，公司却轻易而举地把机会给了楚予。
如果等这段时间她的热度过去了，公司再让楚予一露脸，恐怕她很难再有机会往前走。
朱甜宝看着最近接的几个小综艺，心想她一定要抓住机会，不能让自己这么快凉下去。
楚予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注意到朱甜宝那虎视眈眈的目光，反而是偷偷回复起了金主大哥蜘蛛的消息。
楚予：在开会……（图片）桌面。
蜘蛛：才忙完，昨晚睡得还好吗？
楚予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昨晚睡得好不好呢？但是她又想了想，兴许只是日常询问吧，于是回了个“不太好”。
但等蜘蛛问为什么时，楚予是死活不告诉他。
难道要她说，她昨晚梦见自己和一个恐怖游戏npc发生了一些不描述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