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啊,你妈妈今天和徐枫叔叔有点事,让你跟丁阿姨一起,请你尝尝丁姨的手艺行吗?”
“不、不用了。”男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松动,但还是拒绝道。
丁烟看了看时间,不算早了,只能先回家把手上的食材做些处理。
男孩看着最终还是离开的丁烟,眼神越发暗淡,复又把头埋进臂弯中。
全鸡已经被摊主处理好了,她将鸡从中间刨开,其中一半划了两刀,和筒子骨放进冷水中煮开,加入葱结、姜蒜初次川烫去腥。
剩下的一半鸡则丢入凉水盆里,加啤酒、黑胡椒和柠檬汁浸泡,等这些工序完成后,她净了手又跑去找楼道里的胡煜锦。
“阿姨这里有些忙不过来,你能帮我剥豆子吗?”丁烟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尽管胡煜锦看不到丁烟的表情,但还是在她意料之中地上钩了,“真的吗?”
“真的!锅里烧着菜,没时间剥豆子了。”
“那、那好吧。”胡煜锦缓缓地站起身,似乎因为蹲的时间久了,走路一歪一倒地。
丁烟给男孩找好要换的鞋子,给他用温水洗个手,又拿出小板凳、菜篓和一大袋甜豌豆,问道,“会剥吗?”
男孩连连点头。
煨汤用的鸡和骨头已经烫好,再久怕失去风味,她连忙用筷子将鸡捞出放进清水中冷却锅里的葱姜蒜捞出扔进垃圾桶,残汤倒掉。
找出一只汤锅,加水、姜片和骨头开火,另将冷却好的鸡肢解成块丢入锅中,再准备汤里的配菜萝卜和玉米,切成小段准备过会儿丢到汤里。
一顿操作让丁烟有些微微冒汗,南方虽然没有暖气,但她开了空调,转头瞥了眼胡煜锦。果然,他也有点热。
丁烟怕他出汗再一干会着凉生病,好说歹说他都不肯脱,只能威胁到,“你要是被我摸到背后有汗,就得被带去洗澡,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阿姨给你洗澡,羞不羞?”
胡煜锦没办法只能脱了外边的袄子,丁烟知道他为什么硬不肯脱衣服了。袄子里的毛衣是低领的,遮不住里面的打底衫,花口的领子从毛衣外冒出来,明显是穿着自己妈妈的衣服,丁烟很明智的没有任何表示,一脸平静地转头继续案板上的工作。
调好了烤鸡的刷酱,便将另外半只鸡从去味汁里拎出。因为没有提前腌制,只能剔出胸口和腿处的部分“死肉”以避免不入味,将鸡胸肉放入碗内包好保鲜膜留作下一餐。
烤箱预热时给鸡刷酱,鸡皮作为烤鸡的精华没有一点浪费得全面覆盖,当然它的肉也被丁烟刷了个遍。
胡煜锦很认真地剥完了一大袋甜豌豆,装满了丁烟给他的小篓子。
丁烟掐着时间估摸覃彧已经在路上了,又问男孩道,“会洗米吗?”
胡煜锦给了丁烟一个大大的白眼,接过了电饭煲内胆,站在水池边淘米。洗完后还知道擦干内胆外面的一层水珠,放入电饭煲里摁了按钮。
丁烟又给了他洗豌豆的任务,胡煜锦没有拒绝,依然做的很认真。
“阿锦,你能吃辣嘛?”
胡煜锦听了问题之后,内心经历着想留下吃饭和不该留下吃饭的天人交战中,最后还是乖乖地回答,“能。”
覃彧进门正碰上菜一一摆上桌,筒子骨炖鸡汤、半只烤鸡、青椒炒蛋、凉拌西蓝花和甜豌豆炒胡萝卜丁,正纳闷怎么两个人做了这么多菜,就发现家里的另一个小客人。
“这是徐枫女朋友的孩子,他俩今天有点事,就暂时住在我们家。”
没想到胡煜锦说话了,“我妈妈和徐叔叔已经领证了,是夫妻关系。”
覃彧曾经和丁烟一起参加了徐枫与何欣欣的婚礼,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没人搭话。
“菜都要凉了,覃彧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洗手。”
丁烟看胡煜锦脸上表情怪异,似乎是知道刚刚没人讲话是为了什么。他攥着小手准备往门外走,她连忙道,“阿锦,你走错了,往哪边去洗手呢?”
“还有啊,你徐叔叔是我表舅,现在我是你的表姐了,乖乖洗手吃饭去。”她带着胡煜锦往水池走去。
……
三人在饭桌上也是诡异的安静,平时覃彧都会给她讲讲上班时候的事。
虽然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但现在的饭局都不是如此了。
“覃彧,今天忙吗?”
“今天还好吧,不过后天约了一桩手术,有可能会晚点回来。”覃彧闷头边喝汤边回答。
“你呢,阿锦,你多大了呀?”丁烟夹了一块肢解好的烤鸡给胡煜锦。
胡煜锦馋了好久的烤鸡却不好意思主动去夹,丁烟将烤鸡放入他碗里后,他作势扒了两口白饭才咬一口鸡肉。烤鸡酱汁里还加有蜂蜜,甜咸适中,鸡皮酥脆,正是小孩子喜欢的味道。
半晌才回答丁烟道,“我十三岁了,今年刚上初一。”
其实这孩子的年纪也真的不小了,对于胡煜锦的妈妈来说。怕不是亲生的孩子?丁烟暗自揣摩。
“你……真的和徐叔叔是亲戚吗?”胡煜锦又支支吾吾地问道。
“是的呢。你徐叔叔是我表舅,而我就是你表姐啦。”丁烟怕长胖,喝完汤后又续了一小碗饭就放下筷子没有再吃。
手机一声震动,丁烟看了看屏幕,发现是徐枫的消息,他写道,“今夜确实有事不能回家,谢谢你照顾胡煜锦。”
她便拿了手机放在胡煜锦面前,“你看,这是徐叔叔给我发的消息,你今晚就乖乖睡表姐这边吧。”,说罢又想到点什么,“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放假?明天要我送你上学吗?”
男孩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表示自己已经能自己上学了,不需要接送。
丁烟知道覃彧有些龟毛洁癖,所以还是找了套丁振雄的睡衣给胡煜锦,让他一个人睡在覃彧平时的房间——当然是换了新被单。
解决完胡煜锦的问题,覃彧就把她一把推到墙边,围在墙壁和他的胸膛间,“你把他放在我房间里,有经过我同意吗?”
不知道是因为窗户关得太严实,还是他身上的味道太有压倒性,丁烟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能一直这么窝囊下去啊丁烟!
她用手蒙住自己的脸,迅速调整着呼吸,两个换气之后,将手臂环绕在覃彧的脖子后,“今天批准你睡主卧,还不把主人抱到房里去?”
***·***
尽管腰酸背痛,丁烟还是得起个大早,人家名义上的父母把孩子托付给自己,还是负责到底比较好。
刚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突然被一只手拉回床上,“你再多睡会儿,我上班顺便送他。”
“哈欠——”,丁烟明显没睡醒,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问道,“你真的可以?”
覃彧晚上做了亏心事,对于送孩子自然是不可以也要可以,他侧过身吻了吻丁烟的眼睑,“睡吧,我会给你留早餐的。”
确实困的不行,覃彧刚带上门没多久,她就又坠入黑甜的梦境。
……
丁烟再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快要迟到了,只能匆忙洗漱化妆,将覃彧给她准备的早饭随手带着准备在路上吃。
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回家的徐枫二人,尽管已经很久没有近距离打量过他了,这一面丁烟还是十分吃惊。
眼前的男人和上一次见面时就是天壤之别,胖地几乎有以前的两倍,皮肤状态特别差劲,眼圈一片青黑色,嘴唇苍白干裂,他手里还抱着一个乳白色的瓷罐子,上面印着一只狗的样子。
女人的神色也异常憔悴,初次见面的水色全无,连发型都是随手被挽成一团扣在脑后。
丁烟只好对着女人说,“胡煜锦已经被送去上学了,你不要担心。”
徐枫对此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留一个眼神给她,反倒是女人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着谢谢。
“我还要上班,先走了。”说完丁烟便一股脑溜了。
前两个世界的案子都发生在自己身边,她总觉得这一世的事情和徐枫脱不了干系,便给钟明丽拨通了电话。
钟明丽已经退休了,她准备完自己爱人的早饭后会玩会儿手机,所以电话接的也快,只听见丁烟打招呼,“喂,妈。”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啊?”钟明丽问。
丁烟咬了两口还温热的奶黄包,“昨天舅爷和舅奶奶是不是突然关门了,晚上也没回家吧?”
钟明丽还真没在意这些事情,“啊?不太清楚诶。”
“那你知不知道徐枫养的两条狗死了一只。”
“这……这倒是有点印象,好像是说徐枫离了婚在苏城又要重新开始,没时间照顾他的两只狗,只好留给他爸妈了,表叔那人你也知道,开餐馆哪有那么多精力,都是徐枫的两个姑姑在管,一不小心让其中一只跑到马路上出了车祸。”
“这样,我知道了。”丁烟吃完东西眼瞅着要上地铁,“要上地铁了,挂了,妈,以后再有什么和徐枫有关的消息帮我留意点啊。”
“咋了?”钟明丽有些奇怪,自己闺女怎么突然这么八卦了。
“徐枫昨天和别人打架了,还不是为我舅爷担心,他们家太辛苦了,怕出什么大事,打电话问问。”
钟明丽一琢磨也确实是这样,自己表叔这半生为人正直热心快肠,却老是碰到些糟心事,“难为你还想那么多了,不过还是要注意自己身体啊,那我挂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