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队长,好久不见啊。”还没等田颖带着人走到李云墨家,李云墨先待人出来拦着他们了。
“李族长,”田颖回了一声,“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李村主席,好久不见啊。”
“听说你带着大批人要来搜查我家,”李云墨看了一眼田颖身后,“哟,好大的阵仗啊。”
“李村主席,我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还有您田队长不当问的吗?您尽管问,我一定照实回答。”
田颖明显是很了解李云墨圆滑的性格,所以自知从他口中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明白现在他在这里拦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田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沈骋,沈骋了然点头,带着一队人绕过李云墨朝里走,李云墨见此想要阻拦,被一排警察拦住。
“李村主席,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在这里和我说吧,你在这里说事情不妨碍我同事去搜查你家吧?”田颖向左移一步,挡住李云墨的去路。
“你.......”李云墨强撑着脸上的表情,盯着田颖。
“如果问心无愧,也不用怕我们搜查了。”田颖看着李云墨,“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李云墨一行人被拦下,沈骋带着季夏和徐衡往李云墨家走,还没到李云墨家门口,就看见李景元从里面跑出来,嘴里还在叫着——
“我要去找爸爸。”
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老妇,看年龄应该是李云墨的母亲,老人家因为腿脚不便,没法跟上李景元小孩子的步伐,只能在后面一边招手一边喊。
李景元因为身后奶奶在喊他,边跑边回头,没有注意到前面来人,一下子冲到了季夏怀中。
季夏蹲下来接住因惯性往后倒的李景元:“别乱跑,奶奶老了腿脚不方便,在你后面追你很累的。”
“阿姨。”李景元一眼就认出来了季夏。
季夏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阿姨给你一颗糖,你不能再乱跑了,乖乖在这里好不好?”
李奶奶看见来人是一群警察,警惕地上来拉过自己的孙子,一把推开拉着李景元手的季夏,操着一口云南口音——
“你们想干什么?”
“奶奶,我们按照要求要对李云墨家进行搜查,请您和李景元在这里等一下,这里有我们的同事,您有什么事可以和他们说。”季夏被老人家猝不及防的一推摔了个屁股蹲,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耐心和老人解释道。
“你们凭什么搜我儿子的家啊?我儿子可是村主席!”
李奶奶作势要上来,沈骋见此开口:“拦住她。”
几个特警上前拦住李奶奶冲上来的路,而因为年迈,李奶奶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扒拉开站成一排的特警,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原本打算进李云墨家的沈骋几人面面相觑。
沈骋皱了皱眉,走到李奶奶面前蹲下来,道:“奶奶,如果你能如是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可以不去搜查你儿子的家。”
听到这句话,李奶奶原本嘴里正在嚎叫的声音停下来,看着沈骋。
沈骋嘴角一弯,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李景元:“你儿媳妇是谁?”
说到‘儿媳妇’三个字,李奶奶看着沈骋的眼神没有了刚才那样凶恶,反倒是移开目光,不敢去看他了,支支吾吾地:“我.......我......我.....我没有儿媳妇。”
“怎么会呢?”沈骋戏谑道,“没有儿媳妇哪来的小孙子啊。”
沈骋上下扫视着李景元,道:“而且还是个和李村主席长得这么像的小孙子,总不能是领养的吧?”
“对!领养的!”沈骋的话像是在给李奶奶提示一样,李奶奶脱口而出。
“可您儿子在派出所给李景元上户口的时候,可是出具了亲子鉴定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李景元和李云墨属于亲生父子关系。”李奶奶一看就是启明村中那些被压榨,不怎么出村子的女性,所以很好套话,沈骋一诈就诈出来了。
李奶奶没有接受过很高的教育,所以对于沈骋所说的这些,都是一知半解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沈骋歪着头同样看着她,挑了挑眉站起来,道:“看好他们,别伤到老人家和小孩子,也别让他们乱跑。”
“明白。”
沈骋不再去看老人,带着徐衡和季夏就往李云墨家中走去。
走进李云墨家沈骋注意到李云墨家的泥筑墙并没有新砌的痕迹,刚才一路上走来他就注意到,村内很多家的墙面都有湿土新砌的痕迹,这应该是他们连夜拿出腔体内藏匿的毒品后,才用新土补全缺失的墙面。
但是李云墨家的墙面都是早已经干涸发黄的陈土,还因为常年风吹出现裂缝。沈骋进去后扫视了一圈房子内部,李云墨作为族长和村主席,但是家中却看上去清贫得很,连灶台上吃饭的碗好几只都有缺口,屋内吃饭的是一张陈旧的竹制桌,四张竹编椅却擦拭得干干净净。
因为李云墨家占地面积并不大,所以站在入门口就可以将屋内所有的陈设尽收眼底,正对着门口的就是两间房间,一间是李云墨的,一间是李奶奶的,而李景元应该和他们其中一个住在一起,而房门口却没有装门,用珠帘代替了房门。地面是水泥地,而且可能因为当初浇了水泥地以后没有好好保养,现在地上会随着人走过而跑沙出来。
这间屋子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处不在透露着屋主人的拮据,而且因为村子风俗原因,这里还保留着很浓重的旧社会气息。前些年很多村子因为拿到了翻新房屋的批复,不管有条件没条件,都翻新了旧房子,就只有启明村还是泥砌房。
“这个房子,”徐衡抬头看到房屋顶上有光漏进来,“下雨天得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吧?”
“这确定是李云墨平常和母亲儿子一起住的地方?”季夏看着屋内陈设,还有年久失修的屋顶,怎么都感觉不应该是能够生活下来的样子,不是说不能生活,是李云墨这种人不可能生活下来。
“不应该......”沈骋也觉得奇怪,但是看刚才李景元的反应,也没有排斥这是他家,一般小孩子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什么都没有找到吗?”
从室内出来的同事都对他摇头,沈骋想到过在自己来搜查之前启明村集体转移毒品,但是没想到是这种结果,而且李云墨的住宿环境,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有找到李云墨家的房产证吗?确定这幢房子是他的?”沈骋道。
“有。”季夏从室内把房产证给到沈骋手里。
沈骋翻开房产证看,户主名字一栏写的是‘常付美’,而且房产证上的门牌号和房子外栏杆上挂着的门牌号是一致的,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们证明着,他们所见的,就是真实的。
“这个常付美是......”
“是李云墨的母亲,就是外面那个老太太。”季夏在来之前,早就已经查询过李云墨的家庭关系,不止李云墨的,启明村几个领头人的资料她都牢记于心。
“这户房子记在了李云墨母亲的名下?”在启明村这种思想依旧迂腐的村子,女人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传宗接代,而且一直要到生到男孩子才如愿。因此在这么重男轻女的地方,能把家里唯一的房子记在女方名下,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对,”季夏点头,“是在2003年由李云墨的父亲自己去办的过户手续,而在办完过户手续后的第二个月,李云墨的父亲就因酒后失足溺水而亡了。所以这幢房子一直在常付美的名下。”
“李云墨父亲当初有做尸检吗?”
“没有,”季夏道,“而且当时没有立案,是李云墨来派出所销户的时候派出所才知道他父亲的死亡原因的,而当时李云墨父亲的尸身已经进行了火化,所以没有机会进行尸检。”
沈骋皱眉,03年的事情,而且当初没有立案,现在也只能找到一些文字版本,想要重查的难度太大了。
“但是当初的民警在暗中做过一些调查,村民说是在早上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看见李云墨父亲的尸身被冲上了河边,因为大家都熟悉,所以当即就叫了常付美来,还听说常付美在河边抱着尸身哭了很久,后来在村民的劝阻下,才收拾情绪给李云墨父亲办理后事。”
“可以啊小季,这些都给你记住了。”徐衡已经和季夏共事好几年了,但是还是会被季夏的细节观察力和超强的记忆能力惊到。
季夏被夸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就当时找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看到了就记下来了。”
“所以李云墨父亲的死是意外还是他杀,当年根本就没能够有机会查清楚。”沈骋在脑内整理了一下所得到的信息,“还有就是,现在李云墨名下根本没有任何房产。”
季夏和徐衡点头。
沈骋原以为进了启明村以后,这件案子就能够有一个结束,但是现在发现,进来了以后,这件案子才被掀开了第一页,后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他们根本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