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应激反应，沈骋下意识蹲下，从自己腰间摸出配枪，对准着那玻璃顶，可是□□哪能和远程狙击枪相提并论，最后玻璃顶再也没有反射出光芒，好似那人就是为了狙击梁瀛。
“纪修然！！！！”沈骋朝局内大喊一身，徐衡应声出来。
“老纪去医院了，季夏晕倒了。”徐衡出来便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梁瀛，肃然，“这是怎么回事？”
“带一队人，跟我去□□大厦，凶手用的远程狙。”
倒下的梁瀛一句话都没有吐出来，连身体多做一个动作都没有，林彦之只看到他嘴唇微张了一下，等他附身想要听他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双目睁圆，失去了神色。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眼下缀着泪痣，现如今全都失去了神采......
他侧头瞪着那玻璃顶，仿佛那人还在那里一样，他不知道是谁，但是他知道是那边派来的，必须杀了梁瀛，他还是不懂，这么多年她都让梁瀛活了下来，为什么就在这一刻杀了他。
“林法医，我们要把尸体带回法医所。”
法医所的人来得很快，见到林彦之伸手将地上附上梁瀛的双眼，将他的眼皮抚下。
“带回去吧，不用解剖了，把子弹取出来给刑侦队做弹道对比。”
几个实习法医听到林彦之的这句话面面相觑，这尸体是根据谋杀来定的，根据法医所的规定，所有按照谋杀来定的尸体都需要做尸检，而且不需要经过家属的同意。
“这......”
林彦之抬眼看了看他们，是几张不是很熟悉的面孔，应该是今年刚招进来的。
“没事，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带回去以后对江法医说把子弹取出来，其他什么都不用做，有什么后果我来担着。”
听到林彦之这句话的实习生们才点头，将尸体包起来放上车。
“怎么样？”
沈骋和徐衡均是摇头，他们去的时间并不长，一无所获倒也是在林彦之意料之中，孟韵手下的人动作都很快。
“操！！！”沈骋忍不住骂了一句，一圈搭在墙面上。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是凶手吗？怎么在警局门口被灭了口？”徐衡对事情一无所知，但是刚才他远远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梁瀛，那是子弹穿眉心而过，一击毙命，这种情况倒下后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来，不管这个是证人还是凶手，他都有那人要必须杀他的理由。
“妈的，在老子面前杀人，老子干了刑警这么多年都没有碰到过敢在警局门口动手杀人的。”沈骋看着地上一滩血迹，梁瀛的尸体已经被运走。
“小林，你等会儿会法医所的时候把子弹取出来，到时候让纪修然做弹道对比，这伙人走私军火私用枪械，妈的，我要让他们在牢里蹲到死。”沈骋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这件事打断，现在一团乱麻，本来已经快要触及到的真相现如今又消失。
说到纪修然，他才想起来刚才徐衡说的话。
“老徐，你刚才说纪修然去医院了？什么情况？”
林彦之的注意力也被这句话吸引走，同样看着徐衡。
“是这样的，”徐衡道，“刚才小韩打电话给老纪，说季夏晕倒了，刚给她送到医院去，要老纪去一趟，老纪开了半天假，去看季夏了。”
也不是说警察不能生病，但是季夏刚才开会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而且每年定期体检，一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几人正在说着，纪修然和韩闵阳两人回来了。
“小季怎么样？没事吧？”
纪修然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到季夏没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沈骋上下打量了一下纪修然，他的情绪并不像是季夏没事的样子。
“好了，各忙各的去吧，小韩你跟着小林回法医所把子弹拿过来，等会儿做弹道对比。”沈骋拍了拍纪修然，“你跟我过来。”
纪修然叹了口气，他们都是多年的老同事，沈骋对于他们所有人的情绪总是照顾得很到位，也看得很透彻，他已经尽量让自己平静了，但还是被看了出来。
“老大。”
沈骋两人走到室外，站在墙边，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里面还剩下两根，他抖出一根递到纪修然面前，纪修然拿过，随后凑到沈骋递上来的打火机上，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说吧，到底什么情况，看你这死样子，季夏不像是没事。”沈骋也给自己点上烟，往后靠在墙上，等着纪修然的回答。
纪修然不知该从何说起，抖了抖烟灰，烟灰落到地上，沉默了很久他才开口：“老大，接下去能给季夏安排文职吗？别让她出外勤了。”
在沈骋意识中，他的队内男女平等，而且季夏的综合能力并不输韩闵阳他们，以前也没有少出外勤，和匪徒持枪对峙的场面也很多。怎么这次只是走访周边这么简单的工作，她偏偏晕倒了。
“是季夏怎么了吗？她的身体素质不应该。”沈骋并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对于他觉得没有必要的事情，他一般不会做改变。
纪修然吸得猛，一根烟很快就到了尾，他碾灭手中的烟头，又从自己口袋中拿出烟，点燃。
“说话啊。”沈骋才刚抽完半支，抖落烟灰，看着不远处那玻璃顶，不久之前那边刚有一个人架起狙击枪，打死了最重要的证人。
他现在站在这里，才有空细想刚才梁瀛的所有举动，本来他与梁瀛平行而站，如果子弹过来，那先打到的必定是他，所以梁瀛将他拉到了旁边，而后林彦之走上前，梁瀛又将他拉开，把自己正面对着那人，没有波及到任何人。
也就是说，梁瀛早就知道在玻璃顶那边有人要杀他，因为那个刺眼的反光，他就知道了有人要杀他，所以拉开了挡在他面前的自己和林彦之......
梁瀛，如果有来世，如果可以选择，希望你有一个清清白白的出身，然后和齐琛光明正大在一起......
沈骋一支烟还没有抽完，纪修然已经两支碾灭，等他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在点燃第三支烟。
“说话啊，”沈骋上手将他的烟夺走，“你以为我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和我一起抽烟的啊？”
纪修然抬手烦躁地挠了挠头，寸头让他无法拨乱自己的头发，这让沈骋不自觉想起林彦之，如果是林彦之那样的头发，现在估计已经像个鸡窝一样了。
“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我现在就感觉我自己特混蛋。”
沈骋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着纪修然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法，季夏这次住院和他脱不了关系。
“纪修然，你在和季夏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如果没有想过和季夏一直走下去，就不要去招惹她，我不想同时失去你们两人，我们队失去任何一个人都不行。”沈骋将手中从纪修然手里夺过来的烟碾灭。
“不是的。”纪修然无力地回答了一句。
“我真的很想和季夏一直走下去的，我真的很喜欢她。”
沈骋不懂，他也不想懂，所以他说了一句：“那你现在在这里颓废些什么？”
说完他又觉得不太对，所以补了一句：“不对，偏题了，你为什么要给她申请文职啊？”
季夏的过目不忘和整理资料的能力，确实很适合做文职，但是当初沈骋将她选入队中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枪法和近身格斗都是满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沈骋还是觉得只让她做文职太浪费她的价值了。
“她的身体不能出外勤了。”纪修然只说了这一句。
沈骋听不懂，如果是身体原因，来了云南以后做过一次体检，当时所有人的身体都很好，只有林彦之是偏瘦的，林彦之身上的体脂率也不达标，其余人都是很优秀的身体状况。难道是当时有什么隐疾没有检查出来？又或者是突发的疾病？
想到这里，沈骋大概是想通了，对纪修然道：“如果季夏突发的疾病的话，可以申请停职治疗，不要强撑着上班。”
“不是。”
“那是什么啊？说话啊，说话都不会说了啊？”沈骋听纪修然说话真的感觉累，每次他问一句他才回一句。
“她......”纪修然叹了口气，“怀孕了。”
“那是好事情啊，季夏怀......”沈骋嘴比脑子快，在说了一句话以后，脑子才反应过来，“什么？！”
一时间空气凝固，沈骋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就是没有想到原因居然是季夏怀孕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错，而且季夏年纪也慢慢上去了，如果有生孩子的想法的话，早点生确实对身体好。
可如果是现在大家还在临州警局，那这自然是一件好事，现在他们整队人都在云南，对于‘归零’的抓捕并没有结束，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季夏的父母在车祸中早亡，纪修然是单亲家庭，从来都没见过母亲，父亲前两年因为心脏病并发症去世，两人可以说这些年都是相互依靠着对方过来的。也是因为这样，听到这个消息的沈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纪修然刚才的反应明显说明了季夏怀孕是在他们两人的意料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