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在母双双直愣愣地注视下，中巴车的门终于开了。
母双双抹了一把湿淋淋的头发，穿着一身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提着行李箱上了车。
说实话，其实正是这个行李箱让乱发小哥确定了门外的是个正常人。
上了车以后，母双双看也没看驾驶座上坐的是谁，径直就往最后面的座位走去。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横在面前，上面放着一块灰色和墨蓝色格纹的毛巾。
母双双这才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地看向了递给自己毛巾的司机。
“咦？怎么是你？”
即使头发已经不像初见时那么乱了，但是母双双还是认出对方就是自己第一次进入这款游戏以后遇到的乱发小哥。
司机居然是他！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母双双倒是确实没有在上车的时候注意过司机是谁来着。
因为她那个时候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第一个副本任务上了。
“哦，你认识我吗？”乱发小哥这次直接把毛巾放在了母双双手上，顺便问道。
这句话让母双双眼底里浮起了一丝疑惑。
看来或许不是同一个人，毕竟很多游戏里面的npc确实长得差不多。
手上毛巾柔软的触感让母双双回过神来，她捏着毛巾犹豫了一下，最终把它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乱发小哥：！！！你这样，是嫌我脏吗？！
母双双没有注意到乱发小哥脸上一瞬间出现的受伤表情。
那毛巾确实就是那种新买来的，没有使用过的味道。
但是npc给的东西究竟能不能收呢？会不会有什么隐患呢？
这仍然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思绪被灼灼的目光打断。
母双双回过神来，发现乱发小哥正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话说你是单身吧？”乱发小哥盯着浑身散发着“单身狗”气息的母双双，意味不明地从薄唇里吐出这句话。
母双双顿时板起了一张小脸，冷冰冰地回道：“没错，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乱发小哥转过头去，原本熄火的车子被发动起来，但是并没有开动。
“要等等剩下两个人吗？”
母双双很“冷酷”地摇了摇头。
“啧啧。”乱发小哥也摇头：“真绝情呢，明明再等四个小时就可以再放两个人出来了。而且怪物也都没了，大家一起上车回去多好，夫妻双双把家还……”
最后那句“夫妻双双把家还……”他是唱出来的。
别说还挺好听，婉转悠扬，带着点阳光清朗的少年气。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母双双找了最后面的一个位置坐下，把干毛巾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语气平淡地吐槽道：“你搞错了，别墅还有三个人在呢。不过撇除一个存在感不强的，正好还剩一男一女，夫妻他们做吧。我这个老祖宗就先坐车回去了。”
“一男一女？除了你居然还有其他女人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母双双皱眉。
乱发小哥则是一脸想不通地道：“既然还有其他女人，那家伙干嘛非要找你当女朋友，结果最后还被干掉了。”
那家伙毫无疑问指的就是刘豪杰。
母双双：“所以你是替他惋惜呢？还是替他惋惜呢？”
乱发小哥看到母双双脸色不好，连忙把头转了回去。
就在母双双以为他会识趣地开车走人时，这小子又啰嗦了。
“你真的不等等他们？”
“等什么？你看王永峰等我了吗？我被他们联手投出来当炮灰，结果打败了所有怪物，仁至义尽了！想蹭我车，没门！乖乖给我走回去吧！”
母双双声音一拔高，乱发小哥听得连连点头。
然后在话音落之前把车开走了。
凌晨四点天色还很暗，母双双毫无困意，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
除了头顶那片漆黑的天空，和前方上空似乎永远也追不上的月亮以外。
车窗外竟是一片浓雾！
母双双看了一会儿，忽然把手放在窗上，一把拉开。
“哎！你别……”
阻止声才出口，已经有白色絮状的物体从一指宽的窗口挤了进来。
刚好缠绕到母双双没来得及收回的右手食指上。
灼热的刺痛感马上传来，母双双反应迅速地把窗关上，切断了没来得及进来的白雾。
于是缠绕在她手指上的东西马上像烟灰一样消散了。
如果不是食指上留下的一圈宛如戒指一样的灼伤痕迹，会让人以为那东西从没进来过。
“嘶……这是什么东西？”母双双担心地吹了吹手指问道。
“热情之雾。我早提醒你别随便开窗，你是不是觉得你能单独干掉一个副本的怪物很厉害啊。”
“你没提醒过我，不过这名字还挺写实。”
母双双发现生命手表上的数字没有下降，也没有加上任何负面状态后，就安心多了。
乱发小哥被她怼得没话说，也就不再出声，安安静静地开自己的车。
母双双见状也没有再打开车窗做出自找麻烦的行为。
不过，这个“热情之雾”的性状，感觉和那些怪物很像啊，难道……这才是那些怪物形成的原因吗？
母双双不动声色地看着窗外，脑子里开始整理起这次副本的所有线索。
一个多小时以后，宛如突破了一道屏障，前路忽然没了白雾的阻隔，显出灰蒙蒙的一片建筑群。
母双双擦了擦车窗上的雾气，终于得以清晰地看到窗外的景象。
怎么会这样？！
清晨五点多，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中巴车穿过一条还算宽敞的道路，向着这片建筑群中最为高大的一栋大楼开去。
虽然出来的时候也是晚上，但母双双也借着路灯光看到过周边建筑的样子。
绝不是这副灰败破落的模样，好像已经被废弃了好几年，墙灰脱落，白一块灰一块的，毫无人气。
对了，还有天空也很奇怪。
虽然现在才清晨五点多，旭日还没有升起。
可不知道怎么的，母双双心里就是很断定，太阳不会再出现了。
这就是唯一的光源，这就是现状！
“这里已经被废弃了吗？怎么这个样子？我出来时根本不是这样的。”
“出来时还像一片正常的商业区，对吧？那不如你再看看大楼？”
不用乱发小哥提醒，母双双的注意力早就放在了大楼上。
刚刚远远地看了一眼，她只感觉到大楼附近笼罩着一层淡红色的雾气，只有诡异，倒也没觉得多破败。
但是随着中巴车越开越近，大楼的真面目逐渐显现在眼前。
如现在很多现代化的商业办公大楼一样，这幢大楼大约也有20多层，外围全都装上了落地玻璃窗，但是无法开启，只能通过新风系统换气。
因为玻璃的面积大，所以从外围看去，这幢大楼应该像拥有无数个切面的钻石一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但是现在，一到三层的玻璃被厚厚的污垢所掩盖。
而从四层开始，每一块玻璃外围都被钉上了交叠的木板。
“怎么会这样？”母双双嘀咕了一句，又看向乱发小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这才是这幢大楼还有这块地方的真面目。如果你们出来就看到这副样子，恐怕再笨也知道接下来的旅行凶多吉少，要多上心了吧？”
中巴车缓缓地朝着地下停车场驶去，一股垃圾腐烂的臭味和灰尘味混合在一起，中间还掺杂着一些铁锈味，从中巴车本就关得不算太严实的车门里窜了进来。
地下停车场里，居然到处都是被人丢弃的无主破车，有些车甚至都已经烂到只剩一个空架子了。
这么看来的话，似乎公司用来送他们的中巴车还算不错哦。
“到了，你自己坐电梯上去吧，人事部在6楼。”
乱发小哥给母双双开了车门，见她拉着行李箱下去，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我建议你找个空房间换一下衣服再上去。”
“何必呢。”
母双双咬了一下牙，用力把行李箱拎了下去。
“你搞得这么狼狈，领导会不高兴的。”
母双双把一缕发丝勾到耳后，歪头对着乱发小哥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道：“我搞得这么狼狈，希望领导高抬贵手，不要整我。”
说完她潇洒地拖着行李箱，向着电梯门的方向走去。
走过的地方，一路都留下湿淋淋的水痕。
大楼一共有四部电梯，如果不是脏兮兮的按钮盘还会发光，母双双会毫不怀疑这电梯也已经坏掉了。
一直到人事部办公室为止，这大楼的内在和它的外表一样破败和阴森。
就连地都还是水泥的，活像一个随便找了幢烂尾楼办公的皮包骗子公司。
母双双手里紧抓着行李箱不放，找到一间门口挂着一块用牛皮纸板做牌子，上面用黑色油性记号笔写着“人事部”三个字的办公室走了进去。
小小的办公室里面有大概6个办公位，但现在只有其中3个位置上面有人。
看到母双双进来，除了其中的一位黑发马尾妹以外，其他两个人都当母双双是空气，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母双双叹了口气，双脚重重地跺了跺，留下几个杂乱的脚印。
“大家好，我叫母双双，是来报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