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门前摆了一张小桌子，负责这一项目的医生站在桌后，医生抬头，目光扫过站在前排的王昭昭：“104-2。”
王昭昭递过体检单验证身份，医生随后拿出一个贴了绿色标签的试管给她。
“装满半管。”
王昭昭点点头，和周厌安往里走，医生伸手一拦，指着周厌安：“站住，还没轮到你检查。”
“不好意思内急，借过一下。”
医生黑着脸：“你现在去了，待会儿轮到你检查的时候，可别尿不出来。”
周厌安苦着脸：“没办法，人有三急，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你说是吧？”
“里面只有一个坑位。”医生强调说。
周厌安说：“没事，我俩挤挤就行。”
“……”
进入卫生间后，里面果然如医生所说，只有一个坑位，周厌安拉开隔间门，里面几个灰不溜秋快腐烂的脑袋齐齐转头看她。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周厌安还是吓了一跳。毕竟能说会道还会眨眼睛的死人头还是第一次见。
“噢噢噢来了来了。”
“嘻嘻嘻，我猜对了，是个女孩子！”
“长得好御！我喜欢嘻嘻~”
“诶诶诶，弄错了弄错了，怎么来了两个人！”
门洞大开，王昭昭听见声音，好奇得凑了上去，然后赶紧遮住眼睛：“这几个就是何有鸣说的变/态脑袋吗？”
周厌安说：“是吧，也没别人了。”
“真惨，厕所味道这么难闻，他们竟然也待得下去。”
“好了，你快去接半管水，弄完咱们早点出去。”
王昭昭拿着试管去接水，这边几个脑袋还在大眼瞪小眼。
“天啦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嘤嘤嘤她盯着人家好吓人噢。”
“不管啦本局开盘，嗯就赌她们多长时间能尿出来好啦嘻嘻。”
“…”周厌安挑眉，饶有兴致看着她们叽叽喳喳，忍不住也过去凑个热闹，“怎么赌，赌什么，加我一个。”
“咦咦咦她在跟我们说话吗？”
“好像是的耶！”
“她要跟我们一起赌！她问我们赌什么！”
周厌安当即点头：“对，赌什么，你们有无限币吗？”
其中一个头发糊了满脸的人头跳出来滚了两圈：“有的有的，我们攒了有八百呢，你有多少！”
厕所里吓人的鬼头都能攒无限币，周厌安却一个也没有，但这并不妨碍她睁眼说瞎话。
“我也有八百。”
“就赌你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吧！我赌半小时！”
“哪有那么久，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都胆小，很容易被吓尿吧！我赌十分钟！”
“虽然但是，她好像不怕我们耶~”
“那就，那就三分钟？”
周厌安打断鬼头之间热火朝天的讨论：“我怎么信任你们呢，你们要是输了跑了赖账怎么办？”
“我们玩了三年了从没有赖过账呐！”
“嘻嘻我们的身体都在这个下水道里，跑不了的啦你放心放心。”
周厌安心想，玩了三年，赌/资就在你们几个手里转当然赖不了账。
听到他们跑不了就放心了，但还是多嘴问道：“你们的身体为什么会在下水道里？生前的事还记得吗？”
“不记得不记得。”
“我们有意识以来就在这里啦。”
“我们以前也是活人咩？”
“不知道呀…”
周厌安对他们的形成还蛮感兴趣的，但要追根究底的话只怕要追溯到无限世界的起源了，她并不急于这一时。
算着时间王昭昭已经弄好了，周厌安对几个鬼头笑了笑：“我赌我们现在就能离开，你们把八百无限币准备好，我等会儿再来找你们。”
说罢扬长而去，临走前还贴心为鬼头们关上了隔间门。
“……？”鬼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不大的坑位里滚来滚去。
我们应该在坑底，而不应该在坑里。
门口的医生在看到王昭昭手里的半管自来水后，眼皮抖了抖。“这…”
周厌安将试管按顺序放在桌上：“疗养院饮食太过清淡，这不，淡到这份上了。”
我信你个鬼。医生撇撇嘴，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按部就班给王昭昭体检单上打了个勾。
等医生完成一系列步骤，周厌安猛地一凑近，隔着口罩看着医生的眼睛，神秘兮兮小声询问：“你是来副本打工的玩家吗？”
医生陡然被放大的一张脸惊到，没好气白她一眼，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无关人员尽快离开，下一个，203-5。”
周厌安还想再说什么，那边何有鸣看到她们出来，赶忙跑过来：“这么快，真成了？”
“成了！”王昭昭炫耀似的给他看体检单上医生打的勾勾。
王昭昭已经完成了两项检查，体检单上被打了两个勾，周厌安一个都没有，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体检单，问道：“血检是不是快到我了？”
何有鸣一点头：“对，再有一个人就到你了，你想好怎么过了吗，这可跟尿检不一样了，事关安危，有什么保命的卡牌千万别舍不得。”
周厌安哪有什么保命的卡牌，目前能用的就只有骰子和粉笔头，最有用的恐怕还是王昭昭给的手绳。
漫不经心朝着血检科室的方向走去，何有鸣在旁边跟王昭昭聊其他人情况，没注意脚下，冷不丁被绊了跟头。
“靠，这几个人没事蹲这里干嘛。”
周厌安看过去，很快认出其中一人是自己病房的6号，那个年轻的女孩。
跟何有鸣撞上之后，她也没挪动位置，仍是安安静静蹲在原地。周厌安见状也在她旁边蹲下，头埋得低低的，好奇问：“你在干什么呀。”
6号不吭声，眼珠子瞟她一眼，周厌安觉得有戏，继续问：“你在这里玩什么呢？”
没等到6号的回答，倒是旁边一个胖胖的人出了声，他也是蹲在这里的病人之一。“她说不了话！”
怎么可能说不了话，中午她拉窗帘的时候还听见过她说话，周厌安看了眼小胖子，问：“为什么说不了话？她是哑巴？”
小胖子嘻嘻一笑：“天天被踩在脚下苔藓，怎么会说话呢！”
“苔藓？”周厌安皱了皱眉，她知道有一类精神病人，有很严重的心理干预障碍，会觉得自己是各种各样其他的生物，严重的会去模仿其生活习性。
这么一来，怕阳光和喜欢潮湿的环境就说得通了。周厌安继续问小胖子：“那你是什么呀？”
小胖子手里捏着自己的体检单，听到这句眼睛一亮：“我是石头啊！你看不出来吗！”
“石头？那石头怎么会说话？”
“我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我是当年孙悟空从里面蹦出来的那块石头！我当然能说话啦！”小胖子语气不无得意。
周厌安扯了扯嘴角，感情还是个成了精的石头。
“安安，血检到你了！”王昭昭着急喊道。
没时间了，周厌安想了想，一把抢过小胖子手里的体检单，然后将自己的体检单塞过去。
小胖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周厌安指着体检单上的104-3，好心催促道：“你快看看，是不是轮到你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