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午夜,一道女子的笑声乍起,似清纯,似妩媚,入耳说不出来的滋味,撩拨得人心痒难耐。
这笑声放在夜生活正酣的城市中心也许不打眼,但是这里是人迹罕至的郊外。
而且还是一家精神病院。
如此就格外突出了。
不知为何,今夜这天都黑的异样,别说月亮,便是一颗星子都看不到。
若是谨慎点的老人家瞧见这样的天指定连门都不出。
而深夜里的精神病院,无声无息,更似一座死城。
走廊里的女声还在继续,伴随着清晰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循环往复。
钱多多藏在被子里的双手死死抱紧怀中的兔子,但面上却不敢露半分,就连身子都不敢抖动一丝一毫。
她听不到,听不到......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只要天亮就好了。
不过是闭着眼睛躺一夜而已。
这样的夜晚对于她来说,多一夜不多,少一夜不少,实在算不了什么。
所以,没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无论钱多多怎么催眠自己,入耳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砰砰砰砰。”
那是自己的心跳声,钱多多知道,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无法掩藏即将失控的身体本能。
就在钱多多试图自然的翻身时,就听另一道气急败坏的吼骂声。
“陈小红你这个贱女人,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屋里睡觉跑到这里鬼哭狼嚎什么?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是吧?”
是守夜的护工。
本就是做粗活的人,身材高大,满脸横肉,不知是否是白日里在外人跟前佯装的模样不再,此刻在这白惨惨的灯光下,愈发显得面目可憎。
说话间就见他抡起手臂,冲着前方的身着白色院服的女人而去。
女人果不其然面露惊恐,甚至本能的就要抱头蹲了下去。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护工一见她如此,反倒不怒了。
要说起来医院本就是个生死交替之地,而且明显是死气、郁气大于生气,气场混杂,更不用说精神病院了,就是平常人提起精神病院心里都毛毛的。
而这里的护工大多寻得是血气方刚阳气重的寡男子。
听说是医院找人算过,阳气弱的镇不住,干不了这个活儿。最起码真有那犯起病来不管不顾的,也得有那把子力气制得住才行。
既然是血气方刚的寡男子,这精神病院又盖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平日里上班轮值也不好出去,眼下大晚上守夜更没什么消遣,这护工脑海中联想到之前看到血脉贲张的片子,一刹那甚至连眼神都变得浑浊起来。
“我说你这个女人平时那胆子比老鼠都小,这会儿笑的那么淫.荡,你老实说,是不是被哥哥我弄了几次,琢磨出了滋味了,这才想法设法的想引起我的注意。”
说话间,就见他一双鱼泡眼半点不遮掩的往女人胸.脯和下臀瞧去。
陈小红刚被家人送进来不到一年,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过,他上个星期刚壮着胆子得了手,之前不说还不觉得,这会儿心思一上来就有些兜不住。
“反正六爷说过,只要人不死,其他还不论咱们兄弟处置。”
这般一想,这护工顿时色心更壮。
但就在他暗自琢磨着将女人拖到何处得手时,就见本来低垂着脑袋发抖着的陈小红猛然抬起了头。
“哈哈哈,你以为我还会任你摆布吗?”
不知是否是灯光的缘故,她整张脸白惨惨的,无一丝血色,一双眸子血红色从中间一点一点往外蔓延,似要渗出血来。大张的十根手指,指甲青黑,长约半指。
最诡异的是,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却找不到她的影子。
“你该死。”
再一开口,女子声音中的清纯娇媚不再,就似拿刀划过毛玻璃所发之声,尖细,凄厉,刺耳。
话音刚落,只听“嗞啦”一声,走廊里的照明灯陡然炸裂。
黑暗总是轻易将人心中的恐惧勾起、放大,直到将人吞没。
这护工终于觉察出了异样,他怕了。
他开始破口大骂,胡乱挥舞着自己强壮的双臂,似乎自己还是以往横行无忌肆意享受别人恐惧的那一方。
可这一次老天爷似乎不再站在他这边。
不过一个呼吸的间隙,就听耳边再次传来那道女声。
“就是这个胳膊打她的吗?”
话音还未落,就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动作快到当事人还未感受到疼痛。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就是这双手玷污她的吗?”
“就是这张嘴辱骂她的吗?”
“就是这个恶心之物糟践她的吗?”
......
男人阵阵惨叫声响彻在这漆黑的走廊。
他看不见她,不知道如何防备,也防备不了。
眼前的女人哪里还是那个任他宰割的痴傻女子,反倒像极了地府里来索命的女鬼。
鬼?对,这绝对不是人,是鬼!
男人彻底被吓破了胆,再喊出声,嗓子都破了。
“来人啊,来人啊,有鬼,闹鬼了!”
“哈哈哈。”
女子凄厉的笑声再次响起,“你也会怕吗?你们这种人渣,也会怕吗?”
“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因为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了你这个畜生!”
说着,女子一脚将护工踹翻在地,光裸的脚尖踩在他的脚踝处。
在护工惊恐的目光中,脚尖抬起,再狠狠落下。
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不会让他死的。
她只是要弄碎他每一个关节。
她要他往后余生,清醒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如废人一般的活着。
仰人鼻息,看尽脸色。
走廊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其他人。
女子动作丝毫不乱。若能看见,此刻她不似活人的面上不是惊慌,不是失措,而是得逞的,狩猎般的兴奋和激动。
“哈哈哈,你们终于要来了吗......”
......
三日后。
一则精神病院女子跳楼的新闻映入大众视野。
还没等事件发酵,一则官方声明则发了出来。
声明写道,女子姓名陈某某,本市人,二十九岁,幼年便患有轻度智力障碍,近两年又患有躁郁症,并出现病发时攻击人的症状,于十个月前被家人送往仁德精神病院。经公安机关核查,现场已排除刑事案件,认定陈某某系意外坠楼。
如此一条鲜活的生命便消失在这人世间。
精神病院自然有管理不善之则,但对于死者家属来说,不过赔钱了事。本来就是负担,如今人都死了,又能如何呢?
毕竟,公道比纸薄,哪里如钱实在?
秦宅。
秦琼盯着这则新闻看了许久。
新闻上只说女患者坠楼的消息,但是他手里的资料却显示这家精神病院三死两伤,死者均为护工,伤者一个为医生,一个护士。
一个精神病院,竟能造成如此大的伤亡。
“坠楼时间早上7:48分......”
秦琼思索着,若非这个时间点,她坠楼的照片也不会被前去医院探望的其他患者家属拍下来并上传到网络上,自然也就没有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如同前面三条人命一般,消失的无波无澜。
“周叔,订一张今天飞锦城的机票。”
周叔在秦家久了,自然知道秦琼的性子,当即便应了下来。
只是此事处处透着蹊跷,知道秦琼不相信那些,也不爱人提,周叔思量了一下,便开了口。
“上次瞧见邱家那小子还不错,您这次去锦城就让他跟着吧。”
邱家在锦城开了一家医馆,百年老字号,在当地颇负盛名。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
尊医重教是刻在中华民族骨子里的传统,再加上抗战那些年,邱家于国于民都出了不少力,因此对于邱家,秦琼确实不那么排斥。
不想老人家不放心,秦琼并未多说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仁德精神病院......徐茂才......
确实需要好好查一查。
秦琼要办的事,效率永远是第一位的。
当夜,一队人马便出现在了仁德精神病院。
门口的保安想要去拦,一晃眼却看见了第一辆车的牌照,瞬间心就咯噔了一下。
院里刚出了事,院里的保安都被再三叮嘱过,这会儿见来人不对劲,一个稍微年长的保安就跟旁边二十来岁的保安使眼色。
他一边起身迎出去,一边指了指桌子上的对讲机。
“你们是什么人呐?现在这个点医院已经不对外开放了,要是探望病人明天赶早啊。”
年轻保安愣了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拿了对讲机放在自己嘴边。
但还没等他打开电源,就见窗户外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将对讲机夺了过去。
“唉唉唉你们这是干什么?”
年长保安到底经过事,见此便高声喊了起来。
但来人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图。根本不用人指示,后面车下来的人就行动迅速的将人制住。
这时候,一个身着月白长褂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跟周围训练手速的黑衣人相比,这人不仅着装打眼,气质更显得格格不入。
只见他径直走到年长保安那儿,嘴角一勾,无语笑三分。
“大爷怎么称呼啊?”
年长保安看看他,没言语。
他也不着急,冲着制住年长保安的黑衣人抬了抬手。
那人看了看他,再看向第一辆车中还未下车之人。
年轻人也不恼,笑着喊道:“秦老大你快发句话,要不然我就成个废人了。”
顿了一下,车里终于传来一个声响。
“按他说的办。”
如此黑衣人才松了手。
年长保安赶紧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心里更是谨慎不已。
年轻人也不着急,手往兜里摸出一根烟给年长保安递了过去,面上的笑容丝毫未减。
“一看您就是个懂行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前两天出事的那栋楼怎么走?”
年长保安没接,年轻人笑的更深了。
“放心,咱们这群人你肯定惹不起,乖乖听指挥,保准你屁事没有。”
说着,他直接一把将烟就塞在了年长保安手里。
形势比人强,年长保安手都是哆嗦的,闻言终于开口,“你们去那里干嘛?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地方......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