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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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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阳西沉,马秋霆和杨通判才回了通判府,刚一回来便听说了杨修茗将江见时推下荷塘的事情,马秋霆登时就想去看看。

杨通判诧异:“区区一个幕僚,怎的马大人也跟着这么紧张?”

马秋霆解释:“此人是海镜的至交好友,胡春案子上救了海镜的命!”

“竟是救命恩人?”杨通判思忖一阵道:“并非我偏袒修茗,但是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若说她与谁争争吵吵,耍耍小性子,我信,可是这等伤人性命之事,便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马秋霆不好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猜来七八分了。

随后马秋霆跟鹿青音说了通判大人要留他的意思,鹿青音本是千百个不愿意的,可江见时受了这么一遭,天上又憋着大雪,若是逞强赶路,不晓得会出什么状况。

马秋霆这边嘴上说着要赶回去办事,鹿青音早就明白定然是放心不下那几房姨太太,也不好多挽留,便与江见时和兔子留下了。

黍江的大雪来的突然,通判府邸梅花绽放,衬着白皑皑的雪色,凄恻而又高贵。

杨修茗坐在秋千架上,伤感难以排遣,整个人恹恹寡欢......

马秋霆离开后,杨通判将她好一顿责骂,还不许她随意去打扰江见时养伤,不过,即便杨通判不说,江见时的病不好,她去那别院也心中含愧,可是不去,她又见不到鹿青音,循环往复,便生了相思之疾......

杨修茗身边有个机灵的丫头,一直都是贴身伺候的,见自家小姐茶不思饭不想,计从心上来,在厚厚的雪地上踩着小步子“吱嘎吱嘎”的走到杨修茗身边道:“小姐,我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

杨修茗杏眼斜瞪:“要说便说,我可烦着呢!”

这小丫头凑到她耳边道:“鹿师爷和江公子桃花潭水,但咱们也不能一堵墙隔了东道之谊!”

杨修茗歪着头:“此话怎讲?”

“鹿师爷抽不出空来与小姐说话,那是因为江公子要人照看,我们寻个照看的人,不就好了?”

杨修茗闻言轻叱道:“蠢婢!若是鹿青音他愿意让旁人照看江公子,我还用在这里犯愁?”

丫鬟掩口笑道:“小姐你听我说完!你记得我们在木槿镇,那江公子可是收了岳小姐的玉佩?”

杨修茗倏尔蹙眉,转头看着小丫鬟:“你什么意思?”

“我们将岳小姐请来,就说请她来画梅,然后假装说漏嘴,告诉他江公子就在咱们府上,只要岳小姐一来,哪里有鹿师爷的事情?这么一来,小姐你自然有机会和鹿师爷独处了。”

杨修茗杏眼蓦地睁的圆丢丢的,欢喜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

她高兴的拍了拍丫鬟的肩:“还是你心眼儿多,还愣着干嘛?你亲自去请岳姐姐啊!”

“是,小姐。”

......

江见时窝在暖呼呼的毛毡子里,看着窗子看雪景,眼睛眨都不眨。玉蟾和司南站在立柜的阴影处,司南捧着册子对他道:“扶丰城城郊的槐树林狡兔一只,七十年限。”而后翻了一页:“扶丰城城西山下狸猫一只,八十三年限......”

如此念了几页,江见时蹙眉道:“扶丰城......”

玉蟾问:“主子有何疑问?”

江见时:“这些妖物无不围绕一个地方而发源,按理来说此地是降魔大寺,怎会镇不住这些妖孽?”

司南想了想道:“主子说的可是灭因寺?”

“嗯,灭因寺有镇魔法器,为何这些妖邪不降反增?”

司南想了想道:“扶丰城与大时山相邻,大时山乃灵脉,扶丰山与之接壤,会否有这个原因?”

江见时凝视着院外一支红梅出神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大时山的妖物都知道山上有捉妖师,不敢随意游荡,立着灭因寺的扶丰城却反倒妖邪丛生,遍地游荡,这似乎说不通......”

正想着院内传来“吱嘎吱嘎”踩着雪行来的声音。

玉蟾和司南瞬间翻身到横梁上化作两只红蝶。

鹿青音手里端着一碗姜汤,辛辣的味道伴着丝丝酸甜飘进了屋内。他双手烫的通红,脸蛋却被冻的一样通红,看见江见时正乖乖躺在毛毡上笑道:“快来,喝些祛寒的。”

江见时慢慢坐起身子,皱着眉头往碗里瞅了一眼:“我不喜欢姜的味道。”

鹿青音笑着吹了吹,将那姜肉吹到一边,道:“都是去了姜衣的,姜衣性寒,辛凉,兔子只给你熬了姜肉,放了些枣蜜,尝尝。”

他也不顾江见时的抗拒,便搜出个小勺,一勺一勺喂给江见时,边喂边吹。

江见时嘴里嘟嘟囔囔发了一阵小牢骚,就着鹿青音的劝哄,喝了个底朝天。

给他喂完药,鹿青音也发了一身汗,索性坐在江见时身边一起赏雪。

他看着那簌簌抖动的雪粒问江见时:“江兄捉妖的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

江见时倏尔转头看他:“这是你第一次说相信这世上有妖邪。”

鹿青音表情复杂:“人总不能睁眼说瞎话......便是我内心不想承认我所看见的,但事实就在眼前!浑是给自己找千百理由,看见了就是看见了。”

江见时抿嘴,盯着他开开合合的薄唇,笑了笑:“倒是要感谢这周憬良,若不是他,我就是说破了嘴,青音也不相信鬼神妖邪,到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是捉妖师这种事情。”

鹿青音笑道:“旁人说我怕是不信,你若说,即使没有周憬良这件事,我怕是也会动摇。”

江见时愣了愣,心里油然生出一股热意,他道:“你我相识不久,为何这般信任我?”

鹿青音回望着他:“不知道,就是想相信你,也可能你这脸会唬人。”

鹿青音微微笑着,眼神清朗透彻,似是可以洗刷掉这世界一切尘埃。

江见时被他看的不自在,立刻别过头去,岔开话题:“我师父是个修行的高人,自小我便没有见过父母,记事起都是和师父在一起度过,山中修篱种树,打坐听禅,练武诵咒,皆是师父教导,师父如父如母,虽然平日里严厉,自小就将我一人扔进蛇虫鼠蚁的深林当中修行,但却是我唯一的陪伴。”

他说着突然就笑了:“感觉和青音的经历似乎很是相似。”

鹿青音唇角挑了挑,眼神却没落道:“看似相似,实则并不一样,若是我如你一般记不清父母,也不会到这扶丰城来......”

“青音这是何意?”江见时困惑。

鹿青音骤然绽开笑容,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快跟我说说妖怪!”

鹿青音好奇的紧,灵秀的眼睛闪烁着求知的辉光。

江见时道:“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自然可化成妖,若一心向善,勤加修行,便可成人成仙甚至成佛。”

“成人?人与旁物有何不同?为何非要成人?”

江见时道:“人身难得,佛法难闻,诸佛度众生是以度人为根本,人生智慧,自然万物灵向,以人为准,但妖邪往往贪图捷径,食人血肉,吸人精魂,妄想白日飞升,只贪阳寿,不求超脱,害人害己。”

鹿青音不解:“妖邪皆是如此?天地阴阳,人有好坏,妖难道不分恶妖与善妖?”

江见时眸色渐渐冷下来,道:“妖有妖呆的地方,若是混进人群,便是邪佞,它若不是贪求人的精魂血气,又为何与人混杂在一起?”

鹿青音听到此,似乎有些异议,他坐直身子道:“你修行在深山,更应该对因果通透,有一些害人不假,可说不上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报恩,亦或者生了真情......”

江见时肃穆,透着并不苟同之意:“若是报恩,便好好修行,为恩人祈福诵经,若是生了真情,更不该由着它再造因果,伤了常人气运!妖就是妖!就不该存活与人间!”

江见时的口吻笃定,半分不容置喙,鹿青音还想说什么又被江见时打断:“青音断案无数,难道杀人者存有善念就该抵消他的罪孽?”

“你似乎......对妖物皆恶有很大执念......”

鹿青音察觉到了江见时的执拗与不悦,放低了声音。

江见时静静看着鹿青音道:“你当初不信妖邪时,认为所有恶事皆是人为,难道这不是执念?”

可是我现在信了......

但我仍然相信人心才是最恶的。

鹿青音并没有说出口,他不理解江见时对妖的执着为何到此地步?但就如江见时所言,那个未知的世界,他曾经嗤之以鼻,可是这世间之事繁杂,又怎会因你的“不信”二字,而真的不存在?现下思忖,岂非是自己刚愎自用?

江见时见鹿青音怔怔的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语调过激,又重新缓缓陷入毛毡中,道:“关上窗子吧,有些凉。”

鹿青音急忙站起来,往窗口行去,窗子刚关到一半,就看到了一行人进了院子,白雪刺的鹿青音眼睛发白,待到看清来人时,鹿青音一张脸生生掉了下来。

是岳灵瑛。

岳灵瑛身着一件狐裘大裳,火红的毛领趁的她皮肤雪白,青色的眉黛稍稍上挑,发上簪着金钗,甚是嫣媚。

她身后跟了十来个人,就像是王妃出宫一般,阵势不小。

她一眼看到鹿青音,笑靥如花,声音如铜铃一般:“鹿师爷,许久未见。”

鹿青音与她隔了道窗户,急忙点头,从一侧走了出来,拱手抱拳:“岳小姐。”

岳灵瑛笑道:“叫我灵瑛罢了,旁的显得生疏。”说完探头往屋内看:“听说江公子受了伤,又病了,怎么样了?”

见她那迫不及待的模样,鹿青音心下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了。

江见时养了几天,脸上还带着病气,苍白苍白的,只是被那过于华丽的外貌影响,不留意根本看不出来。

他慢慢走到鹿青音身后,岳灵瑛越过鹿青音的肩膀看到了他慢慢抬眸,瞬间没有了呼吸!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容貌之人?

若是皇帝陛下见了,怕是也会惊叹一二......

岳灵瑛一颗心小鹿乱撞,早已将江见时在客栈把自己丢下去寻鹿青音的事情抛诸脑后,匆忙上前,作揖:“江公子......”

江见时微微皱眉,点头回礼:“岳姑娘这是?......”

杨修茗急忙上前,道:“岳姐姐知道我家府上梅花开的好,今日是来画梅的。”

江见时“哦”了一声,道:“那岳姑娘便去画吧,江某受了些小伤,就不陪着岳姑娘了!”说完转头就往屋内走,似乎是门口的凉风吹的他有些不舒服。

“等等!”岳灵瑛突然叫住江见时:“我看江公子如此不舒服,鹿师爷毕竟是个男子,不如让灵瑛来照看吧?”

江见时和鹿青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用了!”

众人都怔了怔。

杨修茗脸上替岳灵瑛划过一丝尴尬,可没想到岳灵瑛丝毫不在意,她落落大方道:“灵瑛应修茗妹妹邀约来到通判府上,本来也是小住几日的,今日一身风尘,就不搅扰二位了,明日我再前来探望江公子。”

“明日我们便要回扶丰城了。”江见时突然道。

鹿青音默默点头,二人本就打算好再住一日就要返回,否则在杨修茗纠缠下,恐怕夜长梦多,可没想到临走却遇到了岳灵瑛。

岳灵瑛笑道:“怕是不妥,两日后,是十二月初八,腊八日,家父知晓鹿师爷在这通判府上小住,特地要灵瑛两日后请两位到黍江最有名的食肆中小聚,此次胡春案子,家父对鹿师爷赞美颇多,特地为鹿师爷请到了大理寺寺正唐璁年大人,想将鹿师爷引进给唐大人。”

鹿青音闻言道:“此事可有禀报我家马大人?”

岳灵瑛笑容可掬道:“自是已经说过了,前两日,马大人与家父议事时,家父就提及了此事,马大人自是同意的,可能是忘记告诉鹿师爷了。”

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沉涌在鹿青音内心,他虽不漏声色,却被江见时看的清楚。

江见时道:“既然马大人没有说,我家师爷哪敢越级?岳姑娘此般岂非为难他?”

岳灵瑛扬了扬眉梢:“这怎么会是为难?古人有云,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何况是我朝?我朝历来重视能人,便是万岁爷他老人家来了,也不会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况且将鹿师爷这样的人才放在扶丰城岂不是大材小用?”

江见时道:“千般万般的事情贵在‘自愿’二字,有人一生追求功名利禄,有人一生以平淡为福,若是鹿师爷他自己不愿呢?”

岳灵瑛看向鹿青音。

鹿青音知道此事并非岳灵瑛说了算,定然是通判大人和马大人对他多有褒奖,加之胡春的案子,岳大人才会有此举动,现下是谁都怪不得的,便道:“既然马大人曾经授过意,那海镜也就不再推脱了。”

他方一说完,岳灵瑛就对江见时笑道:“二位倒是有趣,江公子字里行间袒护着鹿师爷,像是灵瑛要将鹿师爷吃了似的,这般金兰之谊,我与杨妹妹倒是赶不上的!”

此言正中杨修茗下怀,她忙道:“岳姐姐对医理也是颇懂一二,前些年岳家大哥上了战场,回来新伤旧伤,都是岳姐姐照顾好的,鹿师爷也不要不相信岳姐姐,女子照顾起人来总比男子细心些,如此,你还可以松松劲儿,好好休整一番,不然回了那扶丰城,又要忙碌起来了。”

鹿青音一时无言,虽心中大为不喜,可面对知礼大方,又是同知之女的岳灵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进去。

反倒是江见时直白道:“岳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成日里在我房中,照顾我,孤男寡女伤了岳姑娘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岳灵瑛倏尔反问:“二位这般避嫌,是嫌我与修茗配不上照看?还是二位......”

话虽没有说完,但是鹿青音与江见时都不是傻子,两人一时像是被青天白日捉了奸般,都不再抬头看对方,鹿青音更是红着脸不做声。

江见时平静道:“不管姑娘怎么猜测,随你开心便是了,你想如何认为就如何认为。”

岳灵瑛大眼睛咕噜一转,道:“江公子哪里话,灵瑛就是逗逗乐!那今日灵瑛便先陪着修茗妹妹画梅,明日来照看江公子,过两日,我府上的马车会将两位接到岳府。”

岳灵瑛极会抓时机,忙将二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待到鹿青音江见时反应过来时,岳灵瑛已经带着一众人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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