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戚亦寒自己能够懂自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因为戚亦寒这个人，没人能够真正懂他。
薇薇还妄想对戚亦寒说些什么，但是就听到戚亦寒对她说：“你走吧，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考虑的。”戚亦寒按了按眉心，这天他还真的比较累了。薇薇双手抱着文件，低头看了看那蓝色的文件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他说：“戚总，你今天……你是不是去找季总了？”戚亦寒左手放在桌子上，袖口微微往上移了点，露出了他那陈年伤疤，手指一点一点地敲击着桌面，对薇薇说：“薇薇，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想我什么性情你最清楚了。我让你走，你就走。听到了吗，我不想让我再跟你说第二遍。”
“戚总，你和季总的文件，是不是还没……”
“我跟季总谈的文件自会给他们警方，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戚亦寒抬头看着薇薇，左手从桌子上拿下来，指着门口处，“走吧。”
薇薇就算有再大的能耐认为戚亦寒不敢动她也不能在现在再跟戚亦寒说了。戚亦寒让她走，那是给她面子，要是换成别人还有让戚亦寒说第二遍的机会？给大老板办事，需要的就是少说话多做事，学会察言观色。特别是像戚亦寒这样的，什么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事情。
薇薇转身高跟鞋鞋跟扣响地面，伴着这响声，走出了戚亦寒的办公室。
谁料到薇薇刚一出门到了前台就看到了萧影棋。萧影棋叫住了薇薇，问她戚亦寒现在有没有时间。薇薇捋了捋眼前的头发，说：“现在戚总不想见人，还请萧总回吧。”萧影棋去别的公司都没有被一个小小的秘书请走的。那些人让萧影棋来还来不及呢，薇薇就直接请萧影棋走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
“你……是让我走？”萧影棋先是指了指薇薇，又指了指自己。
“不不不，现在是戚总不想见人，我我我，我让萧总……”薇薇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只能低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看萧影棋。
萧影棋想伸手让她的头抬起来，但是又想起来这是戚亦寒的人，又收回了手，插||回了口袋里，对薇薇说：“薇薇，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啊？戚总对你做什么了？他说你了？还是……怎么样？”萧影棋比薇薇高很多，如果想看她的话必须得低头看。
“没有，就是戚总今天……”薇薇终于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踮脚在萧影棋耳边说，“好像心情不太好。”
萧影棋看着穿着高跟鞋还要踮脚的薇薇，心中竟有一丝丝心疼。之后接着问：“为什么要这么小声对我说？”薇薇的手指在旁边不停地卷着头发，嘴里嘟囔着：“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啊。”萧影棋听力好，听到了薇薇的这句话，突然笑了，趁薇薇没注意，把她拉进了自己，说：“那你觉得……你在我眼里是什么人？”
薇薇把头别过去推着萧影棋：“萧总，别这样。让人看到了不好。”萧影棋不喜欢玩别家的女人，薇薇在戚亦寒这儿的待遇也不是相当的好。
萧影棋，这都二十九了，还没有个女朋友，整天就喜欢玩儿女人，玩儿也玩儿不出什么名堂来。戚亦寒这好歹也是有个过日子的人了，萧影棋还整天一个人孤枕呢。其实他早就看上一家姑娘了，但是那姑娘被另一人娶了。之后再也没有他看上的姑娘。萧影棋这人，女人就喜欢贤淑的，温柔的，长得顺眼的，干净的，其他的倒也没什么要求，可是这么多年来接触过这么多人，倒是一个也没看上。戚亦寒整天介绍给他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一个都没看上。倒是每次看薇薇倒是挺顺眼的，但是她是戚亦寒的人，他不敢动，也没有机会动。这下可得找机会了。
“你刚才说……戚总今天不想见人？没时间？”萧影棋都快要贴在薇薇的耳朵上了。
“戚总暂时还不想见人，还请萧总明天再来吧。”薇薇冷静了一下。
“他跟谁在一起呢？”萧影棋紧接着追问。
“戚总他……一个人。”萧影棋听到这个答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萧影棋松了搂着薇薇的手，说：“那我……明天再来？”薇薇把碎头发别到了耳后，心中努力让自己平静：“劳烦萧总跑一趟。”萧影棋也只是笑了笑，没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接着转头就走。毫无留恋。
萧影棋走后，前台有个长得瘦高的女生跑过来对薇薇说：“薇薇，萧总是不是看上你了！”薇薇还没从刚才那样亲昵的动作里缓过来，就被人这么一问，没回答，把文件放回档案里才出来对女生说：“你想什么呢！我是戚总的秘书，怎么可能。”女生很激动，迫不及待地问：“哎，你是不是也喜欢萧总所以才这么说啊！”
薇薇看着她锤了她一拳，说：“你想什么呢！快干活儿！”那女生边揉着胳膊边收拾东西。
戚亦寒今天心情很不好，先是碰上了汤姆的人，之后再碰上戴萌想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也收获无果，这又被薇薇这么一说……算了，或许这个是自己的问题，不是薇薇的问题。戚亦寒脱了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外套，倒在了桌子上。
今天汤姆的出现是不是给我们示威，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这样做又能做到什么？他想保戴萌，但是他不一定是最后的凶手，戴萌背后的人很多，给她提供资源的人也很多，汤姆不一定就是最后的那个指引这起案件一切的凶手。这个凶手，先是指使戴萌杀了燕纤，之后是邵冰邱，再之后是甄艳，而且邵钦虽然说是自杀，但是不能表明他就是自愿自杀的。这个凶手做了这么多，他最后想让戴萌干什么？
而且这牵扯出了好几年前的事情，木和烟是谁杀的？滕文卿又是谁杀的？当年中途给燕纤提供线索的人到底是不是背后的最终凶手？木和烟……木和烟……木和烟当时只是跟燕纤有关系，她当年跟戴萌接触过的人是一样的。她那个时候到底是不是被杀害的？当年警方没有足够的线索，根本找不到最终的凶手，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指名到底谁是凶手？
当年旧案重新被我们翻出来，当年我看的一个故事也和这起案件之中有关联，那么……
戚亦寒忽然茅塞顿开！好像理清了所有的线索，这些杂乱无章得到的线索拼在一起……就是最终的答案？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戚亦寒：“进来！”
进来的是薇薇，薇薇对他说：“戚总，沈队来了。正在前台等您。”戚亦寒点了点头，并没有对薇薇再说什么。只见他站起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到了门口薇薇那儿的时候，对她说：“我今天说的话有点儿重了，你别放在心上。我先下班，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辛苦了。”
戚亦寒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最后说的话后面肯定会加一句“辛苦了”。不管是对什么人，也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仿佛这句话就是一种习惯一样，最后必须得加这么一句话。薇薇第一次听还有点儿不习惯，现在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戚亦寒虽然有的时候冷漠，无趣，不讨人喜欢，但是他对他下面的每一位员工都特别好，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肯定会不让他们加班，早点儿回家陪家人。有的时候放的假简直比小学生放的还多。
奇怪的是，别家公司员工都加班加到深夜在办公桌上一觉睡到早上，大数据也没见涨到那儿，反而戚亦寒给他们的这种作息，大数据还比他们涨的快。
戚亦寒出去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沈玖柒。两人也不说什么，不谋而合地往外面走。
到了外面，沈玖柒先是开了后车座的门，然后转头看着戚亦寒。随后，戚亦寒看了看沈玖柒，问：“沈队，你这是干什么？”沈玖柒二话不说就拉了戚亦寒的手腕，把他抵到了后车座上，两人靠得很近，沈玖柒带有宠溺的语气对戚亦寒说：“罚你。”
戚亦寒的手腕被沈玖柒抓得生疼，问：“罚我什么！”沈玖柒又贴近了些，在戚亦寒的耳边轻轻说：“罚你没交资料。”戚亦寒紧接着问：“没交什么资料。”沈玖柒说：“你和萧影棋跟季煜谈话的资料。你没给我们。”沈玖柒说着，抬起了头。
戚亦寒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了，对他说：“沈队，我错了，你要罚我回家好不好？现在这是在我公司，叫人看见了不好的。”沈玖柒点了点头，接着从他的身上起来了，说：“你就坐这儿吧，别折腾了。”
然后，沈玖柒转身就到了主驾驶这儿。
关上车门之后，沈玖柒先是对戚亦寒说：“先忍着吧，饭回家吃，行吗？”说着便系着安全带。戚亦寒点了点头，然后揉了揉手腕。
两人路上什么也没说，也没看对方一眼，像是两个陌生人。
回到家后，戚亦寒先是脱了衣服，换上了睡衣，接着问嘴里还叼着一块糖的沈玖柒：“你们晚饭怎么解决的？”沈玖柒把糖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随便买了两袋方便面，泡着吃的。怎么了？”戚亦寒看正在系围裙的沈玖柒，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是要给我做什么啊？”沈玖柒笑了笑，只是对他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戚亦寒看沈玖柒保密性这么强，也不想去厨房凑热闹了，直接在沙发上想起了事情……
很快，沈玖柒的饭做好了，戚亦寒走近一看，笑了：“炸酱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沈玖柒擦了擦手，接着对他说：“你个正宗F市人要是不喜欢吃炸酱面，那不就奇怪了嘛！”戚亦寒笑了笑，接着问沈玖柒：“沈队，你不吃吗？”沈玖柒说：“我看着你吃，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戚亦寒没有再多问，而是直接吃了起来。
沈玖柒在厨房洗完手过后就坐到了戚亦寒的旁边，对他说：“吃饭的时候谈案件，你不会反胃吧？”沈玖柒为什么这么问呢，是因为他们市局大部分人不能边吃饭边谈案情，要是谈了，就容易反胃。这也算是他们正常的生理反应了。
戚亦寒嘴里还咬着一根面条，听到沈玖柒问的后摇了摇头。
“那我就跟你说了啊。我和孔哥小王小蒋我们四个去看了看，可是在这个时候两份资料就已经一模一样了，而且上面完全没有涂改过的痕迹，而且近几天也没有任何人来到分局，你说，这会不会是跟之前那一起案件差不多？”
戚亦寒咬断了面条，说：“有可能是一样的，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进去换资料的人，或许是咱们的人。”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过后，戚亦寒又埋头吃起来。沈玖柒思索了一会儿，半晌后对他说：“这资料能不能是凶手让换的？故意混淆我们？”戚亦寒喝了口水：“进去换资料的有可能是咱们的人，有可能是凶手让换的，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在这到底是谁换的，而是他换这个资料的目的是什么？单单就是为了混淆我们吗？凶手如果了解咱们的话，他就应该知道咱们之后是一定会拿来一起讨论的，拿来一起讨论当然会发现不对之处。而且这几个女孩的事情本来就是旧案，只是我们在不小心发现而已。当然也可以不是说不小心发现，或许是凶手刻意让咱们发现，之后再查下去。这起案件本来就有不确定性，我们时时都有可能查不到最终的凶手，要是查不到最终的凶手就只能被迫叫停。沈队，咱们也经历过这么多起案件了，但是这样就给我一种感觉……”
“凶手让咱们找‘凶手’？”沈玖柒接道戚亦寒的话。
“对，凶手让咱们找‘凶手’。他在其中担当凶手的职位，就是让咱们找‘凶手’。他在用一个人来引诱最终凶手的出现。”戚亦寒顿了顿，“这一切，或许都是他在操控。”
“他操控着这一切，但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究竟是谁，所以他才会把认识他的人全都杀掉？”沈玖柒好像直接开了窍。
戚亦寒什么都没说，还是继续闷头吃自己的炸酱面。随后，沈玖柒又跟戚亦寒说：“奚云他们去找白柳丈夫的资料了。其中他丈夫认识的一个人，跟这几个女孩之间好像都有点儿关系。”戚亦寒说了句“说”。
“名叫冉映。”
“前任东分局局长的儿子？”戚亦寒听到沈玖柒说出的这个名字之后脱口而出。
沈玖柒点头不语，只是这么看着戚亦寒。戚亦寒又觉得有点儿不对，说：“他……不是殉职了吗？咱们这样……”沈玖柒抢道：“是不好，但是也没办法啊。他的关系跟白婧特别深，白柳还算可以，木和烟也算可以但是他不认识戴萌，也不认识燕纤，更不认识温言。他跟白婧白柳木和烟这三个人，除了白婧是交流比较多的以外，其他两个人就没有那种说不清的关系了。”
“什么？他还跟白婧有说不清的关系？”戚亦寒震惊道。
“两人，先是谈了一场轰轰烈烈震惊了F市全市的警局，然后之后又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分手，那个时候闹得满城风雨，你那个时候也应该知道。之后两人就过自己应该过得日子了。奇怪的是，白柳那个时候已经嫁给她的丈夫了。她丈夫还跟冉映关系特别好呢。”
“沈队，你什么意思？”戚亦寒问。
“查到的资料上面对的，想起来就说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怀疑你有什么想法。”沈玖柒笑了，“白婧有没有那意思我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木和烟扯上关系的呢，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和木和烟是中学同学，两人那个时候也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之后木和烟就非常没有面子的分手了。冉映倒是没什么。自从那以后，木和烟的消息就没有任何人知道。毕竟咱们如果要查，总不能把F市翻个底儿朝天吧？再加上太久远了，查起来也不方便。木和烟是冉映的初恋，之后冉映谈过的第二次就是和白婧。白婧和燕纤认识的时候木和烟已经死了。她确实比滕文卿死的早，知道的或许也少，就先死了呗。”沈玖柒说完，戚亦寒想了好久，始终都是想不明白这几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还有吗？”戚亦寒把头埋在了沈玖柒的颈窝里，声音有点儿闷闷的。
“倒、倒是还、还真、真有。”沈玖柒说这句话有点儿费劲，“你要不先把面吃了吧。”
戚亦寒把头抬起来，慢悠悠地吃着面。
沈玖柒并没有再次着急跟戚亦寒说，而是问了问他：“你洗澡吗？”戚亦寒显然心思是不在这里：“你先洗吧，我之后洗。”说完就进了屋子。
在屋里，戚亦寒快速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了一个对话框，敲了几个字。
很快，对方就给了回复——【你说吧，什么事】
戚亦寒尽快又敲了几个字——【木和烟你了解多少？】
对方慢吞吞打了几个字——【了解不多，你知道的我基本上都知道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戚亦寒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接着才说——【明天能来我公司吗？】
对方——【看情况】
戚亦寒翻了个白眼，才说——【你现在在哪儿？】
对方——【我凭什么告诉你】
戚亦寒没生气——【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能查到】
对方——【老地方】
戚亦寒——【明天在那儿见面吧，我有话想要对你说，现在不方便】
对方——【被那个姓沈的看着呢】
戚亦寒——【没有】接着犹豫又敲了几个字——【你要要的我肯定会给你，只是我需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
对方——【放心，一直保持着合作的关系呢】
戚亦寒读完，合上了电脑。之后沈玖柒也以神的速度洗完了，对戚亦寒说：“你去洗吧。”戚亦寒关着门，把笔记本电脑藏起来之后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