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半晌，半晌过后，戚亦寒才点了点头。
沈玖柒看了他的反应之后对他说：“你问我的差不多就是我要问你的。你觉得现在最有嫌疑的人是谁？”
戚亦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接着对他说：“萧谋。”
沈玖柒原本以为他的回不回答，却没想到他却回答了自己，但是脸上毫无波澜，一样说着：“你还记得上次交给我的那瓶‘春||药’吗？”戚亦寒猛地抬头看了他，但还是在沈玖柒这犀利的眼眸当中顿时没了气势，应了句：“知道。不过……”
“你先不用急着解释，”沈玖柒立刻打了个“停”的手势，“你给我的那瓶‘春||药’我看了看，跟戴萌身上的‘春||药’不一样，所以跟你没关系。”
沈玖柒这是……这是在变相地告诉自己案情？这里有监控，不能看出说的是什么，也没有别人，所以……沈玖柒愿意冒这个险？不可能，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关系了。不可能的！戚亦寒在心里否认了自己。
“我的……”
“我现在有点儿怀疑一件事情。”沈玖柒认真地看着戚亦寒，“既然你的和戴萌身上的不一样，那么你是怎么在那个时候基本上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知道那就是‘春||药’的？光凭感觉你是感觉不出来的，这‘春||药’不同寻常‘春||药’，它完全是反向操作。你那个时候是怎么能判断出来这就是‘春||药’呢？”
“我……”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你见过这种类型的‘春||药’，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你尝试过很多种药，在身体上或者在心理上留下了印记。这才有可能成为你判断出来那是‘春||药’的主要原因。”沈玖柒在试探戚亦寒，“我说的对吗？如实回答我。”
想让戚亦寒对沈玖柒说实话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明面上说着不强迫自己一定要回答，但是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知道对方最在乎的是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戚亦寒攥紧了手指，对他说：“沈玖柒，你是在试探我？”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反过来问我的时候。”沈玖柒这人啊，要说温柔就是温柔，要说狠也是真的狠。
“你完全可以从我的体检表中看出来，我能……”
“你能骗我，那就证明，你的身体也有可能骗我。我相信医学，但是我不相信你。”沈玖柒倒也是真的能狠下这个心，完全不在乎戚亦寒现在的感受，“我要你亲自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戚亦寒的声音极其颤抖。他不想骗沈玖柒。
“说整句话。整句话给我说清楚了！”沈玖柒没有对戚亦寒吼，但是语气也不是那么好的。
“我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我服的那种药准确来说不是‘春||药’，我体质敏感，不适合服用太过刺激性的药物。自从我发现我有‘病’之后，医生都说我不吃药不行，医院里没有正常合适我体质的药。我只能回家自己去研究，研究研究也就自己研究出了一个药物。其实你刚才的可能说对了一半，他们两者在一起就是我为什么知道戴萌身上的‘春||药’。我的药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验证验证，没有这种药物。它是混合着各种药物集齐的一种特质药物。大部分的药我都尝过，所以……你应该知道。”戚亦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告诉了沈玖柒，他明明可以不说的，可是为什么沈玖柒问了他就要说？这是……一种本能吗？
“你在骗我。”沈玖柒听完后斩钉截铁道。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当我没说。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戚亦寒声音更加颤抖，最后的字音都快要听不清。
“我说，你有所保留。”沈玖柒死死地盯着戚亦寒，眼神也不是什么好的眼神，“我跟你说了，你撒谎我能看出来，当然，你有所保留我也能看出来。其实在这么个时间你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吧？你理清了案情最主要的脉络，但是由于没有证据再加上自己刚刚进来就这么急着洗脱嫌疑你觉得会让警方对你产生疑心，所以你选择不说，而是等真相大白之后你自己顺其自然洗脱嫌疑……”
“不。沈队你错了。我根本没有洗脱嫌疑的可能性。”戚亦寒顿了顿，“所以……”
“所以你并非什么都没有想明白只是不想告诉警方？”两人的对话越来越大胆，甚至都不可能让人相信这是两个警察能说出来的话。
“不是。”戚亦寒把这两个字的字音咬得很重，这是沈玖柒问他话以来他第一次骗沈玖柒。
沈玖柒忽然拄着下巴笑了，他看出来戚亦寒骗他了，不过没有揭穿他，也没有急着让他说出真话，而是不紧不慢地对他说：“那是什么？”戚亦寒觉得沈玖柒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但是他越来越大胆：“我不知道我的推理对不对，同样，我也不知道最后的凶手是谁。我只是……让你们注意一下萧谋。”
这两句话当中只有一句是没有骗沈玖柒的，接着，沈玖柒对他说：“戚公子应该知道‘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句话。所以，你的两次机会已经用完了，下面对我说的，必须是真话。”
戚亦寒觉得自己被沈玖柒玩得透透的，于是终于忍不住了对他说了一句：“沈玖柒！你这么玩儿我！你对得起我吗。”沈玖柒没回他话，当做没听到，直接对他说：“你是不是回忆起了什么？”
戚亦寒现在真想上去给沈玖柒一巴掌，要不是自己的手戴着手铐，现在两人的情况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戚亦寒看着沈玖柒，沈玖柒的神情仿佛在说“还请戚公子快点儿说”。戚亦寒忍着眼泪，低下头带着哭腔地说：“是……”
沈玖柒笑了声，站起来把戚亦寒的脸掰了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然后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说：“怎么我说什么你就照说啊？”而后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戚亦寒惊了，沈玖柒怎么突然对自己这样了？这……是真的吗？
眼泪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掉在了戚亦寒的手上，那眼泪，戚亦寒能清楚的感觉到眼泪是冷的。沈玖柒的手指轻轻地抹了戚亦寒掉下来的眼泪，轻柔道：“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好了好了。”戚亦寒喃喃道：“可是我……还是不想骗你啊……”沈玖柒单膝跪在地上，抱住了戚亦寒。戚亦寒有些不知所措，这才反应过来：“沈玖柒！你他妈的故意的！”沈玖柒拍了拍他的背，说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戚亦寒接着把他推开了，一脸担忧地说：“还有监控呢，别这么大胆。”沈玖柒笑了笑，而后说：“有监控怎么了？怎么？你还能趁机袭击我啊？”戚亦寒一脸不高兴，表情并不是特别温和地看着沈玖柒对他说：“沈玖柒！你现在在我面前倒是露出原形了吧！你怎么那么能套我话呢。”
沈玖柒知道自己怎么跟戚亦寒道歉都不行，干脆直接付出实际行动，小声说：“我们经过指纹取证，在萧谋的两个家里都有跟戴萌身上一样的‘春||药’，滕文卿的孩子许榭珏应该是和萧谋见了面，现在不论什么线索都指向着萧谋。现在，我们打算找到足够的证据，这样萧谋就彻底完蛋了。”
戚亦寒脸上看不出开心，反而是担忧，一脸苦相地对沈玖柒说：“沈队，你们一定要小心萧谋，总之，他是个跟戚武有一拼的人，尽量保护好所有人。还有，你能不能破例让萧影棋来跟我说几句话？”
戚亦寒说完，看到沈玖柒的那个样子，就知道根本没有可能。然后沈玖柒对他说：“你不能对我说说吗？”戚亦寒摇了摇头：“不行，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不能跟你说。就算最后，你们找到了萧谋，他也可能要见我和萧影棋的。只要找到萧谋，这么多年的这些事情就都可以了结了。”
沈玖柒知道戚亦寒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无奈摊手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总不能把你带出去吧？”戚亦寒无奈道：“那个……许榭珏知不知道什么？”沈玖柒看了戚亦寒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许榭珏，只能跟他说：“人家还在上学，优等生。跟个男明星似的，什么也约不过来。不过最主要的一点是，他身上有窃听器。看样子应该是取不下来的，就算能取下来，他也有可能面临着危险。毕竟……他身上有萧谋的血。”
戚亦寒点点头：“可以让萧影棋以萧总的身份去跟许榭珏谈谈。毕竟萧影棋现在已经继承了萧氏集团，虽然萧谋掌握的股份比他还多，但是以萧谋的性格，就算是他把财产都过继给萧影棋，也不会让许榭珏他们两个来分担的。那个时候萧影棋以萧总的身份来跟他谈，萧谋他管不着，他也没法儿管。到时候等一切都完事了，才能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沈队，如果在那个时候我还没法儿出来，你们就跟许榭珏单独谈谈，他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让萧影棋大方点儿给他每月的一点儿生活费，也就算帮咱们这件事了。如果他真的想要闹大，你们就别掺和了，那是他们家的事，我也管不着。”
“好。我跟萧影棋说说。”沈玖柒应了戚亦寒，“萧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还在城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能不能抓到他们。”
“沈队，你先走吧。你不能在这儿待太久，你回去跟萧影棋单独谈谈。跟他提这么几个关键词——”戚亦寒靠近了沈玖柒一点儿，沈玖柒侧耳倾听，“代孕、萧谋戚武、合作。”戚亦寒说完，沈玖柒点了点头。
然后站起来又扔给他一袋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就走了。
沈玖柒出来之后就连忙往自己的办公室跑，还没到办公室，就看到萧影棋那么高的个子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前。
萧影棋问：“沈队又去见戚亦寒了？”沈玖柒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对他说：“我想让你想起一件事情。”萧影棋十分轻车熟路道：“戚亦寒让你跟我说的吧？为什么偏偏让我想起来呢？”
“你想起来了？”沈玖柒反问。
“我要是想起来我就不说刚才那话了。”
“戚公子让我跟你这么说的，只有这么三个词——代孕、萧谋戚武、合作。”沈玖柒对萧影棋说之后，萧影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继续在旁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实则是在查他们公司近期发生的事情。但是脑袋同样也不歇着，想刚才那三个词。萧影棋记忆力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就是想不起来，问了沈玖柒一句：“难道没有‘上学’这个字样？”沈玖柒摇了摇头。
翻着翻着手机界面，又想起来了一件事——邵钦和甄艳为什么要往邵冰邱的体内注射硫酸呢？邵钦……他是！
“沈队！报告！”奚云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沈玖柒点头示意她说，“戴萌死了！”
沈玖柒问：“拿她的尸体去检查了吗？”奚云摇摇头。沈玖柒一挥手：“检查完再来找我。”奚云连忙叫住沈玖柒：“沈队！戴萌身上有个针孔，里面注入的……好像是硫酸。”萧影棋突然想到了什么“嘿”了一声！
把在场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沈玖柒还没来得及问，萧影棋就率先问沈玖柒：“沈队，我能去见戚亦寒吗？”沈玖柒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对奚云说：“你先去忙吧，我跟萧总说几句话。”
奚云这回非常识相地走了。
奚云走后，沈玖柒对萧影棋说：“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萧影棋没有像刚才那样激动，点了点头。接着对他说：“沈队，我能不能去见见戚亦寒啊？”沈玖柒摊手摇摇头：“我去见戚亦寒是因为我是市局在内人员，你不能去是因为你是外来人员。而且，现在你还有另一件任务！”
“什么任务？”萧影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戚公子让你以萧总的身份去跟许榭珏谈谈。至于谈什么……你应该知道。”沈玖柒拍了拍萧影棋的肩。
“许榭珏身上有窃听器啊！”萧影棋有着跟他们一样的担心。
沈玖柒顿时间哑口无言。
要是现在戚公子在该多好啊！沈玖柒心说。
在这时，余然走过来附在沈玖柒耳边说：“戚亦寒让我给你传话——让你告诉萧影棋，你想不想摆脱阴影。”沈玖柒心中没有欢喜，反倒有些慌，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窃听器？余然说完就走了。
沈玖柒没再多想什么，对萧影棋说：“戚公子让我告诉你，你想不想摆脱阴影？”
这句话无非是戳中了萧影棋的心……
之后再兜里摸索了半天，对沈玖柒说：“沈队我去找许榭珏了啊！”
沈玖柒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多了。于是叫住萧影棋：“大晚上的你别一个人行动！”可是萧影棋充耳不闻，沈玖柒干脆一步并两步走过去，把他拽了回来，质问道：“你大晚上去打扰人家上课？”
萧影棋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表，果然，已经七点多了。外面的天都黑了。
“这不我想快点儿找到真凶嘛！”萧影棋试图跟沈玖柒解释。
两人就在大厅，说的话一队的那些队员们听得清清楚楚，都能知道沈玖柒之后是什么反应。之后就全都饶有兴趣地看着沈玖柒。
“你要是大晚上出去有什么事你就不用找真凶了，你直接就见着真凶了。你们一个个一天天能不能做事不那么毛躁？怎么了？找真凶万一把自己身体找坏了怎么办啊？”后来沈玖柒还磨叨了句，“现在怎么做事越来越积极了？”
孔严这回前来救场：“沈队啊，你就放过人家吧。”说完，合上手里拿的书，对萧影棋说：“萧总，你走吧！这个神经病我来解决！”
萧影棋反应够快，脚底抹油跑了。
沈玖柒对着孔严“你”了一声。孔严就走过来拿书拍了他的脑袋，说：“我亲爱的沈队，来来来，我跟你说点儿事。”拉着沈玖柒的手就往自己屋里带。
到办公室，沈玖柒放开了孔严的手，问：“找我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报复戚公子，然后今天就跟他继续好上了。”孔严看着沈玖柒。
“我这不是……”沈玖柒说到这儿感觉到不对了，“等会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孔严双手抱臂，说：“我看了监控。虽然什么都听不到，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说完，沈玖柒就想要“请罪”。但是孔严却对他说：“你可别跟戚公子说我是你背后的帮凶啊！给我九千随礼，我就原谅你了。”
沈玖柒“哦”了一声，之后反应过来：“孔严，你家怎么了？”
孔严笑了，把自己的左手在沈玖柒眼前晃了晃。沈玖柒发现孔严的中指戴着戒指。然后沈玖柒脱口而出：“你订婚了！跟奚云啊？”孔严点了点头。
“好嘛！你订婚了怎么不跟我说！”沈玖柒对孔严说，“什么时候？婚礼的时候肯定得让咱们一队的所有人去镇场子去！”
“还早呢。”孔严的语气还是没变，“打算把这几个案子都办完了，抓到最后的凶手的，我们两个再结婚。”
沈玖柒明显不像刚才那么兴奋了，但是还是对孔严说：“你们想要什么婚礼？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孔严反问：“你就这么着急吗？”沈玖柒说：“哎呀我就问问嘛。”孔严思索了会儿：“我问过我们双方的父母，他们说中式的西式的都行。奚云说她想要中式的，不过这也只是大概的，主要的还要那个时候再谈。”沈玖柒不经意地说了句：“我也想要个婚礼。”孔严正好听到了，问：“你们两个要是结婚……那场面，我想都不敢想。”
沈玖柒不知道孔严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就个普通的婚礼吗？”
“说吧，到时候想让我们随钻石还是随几万？”孔严一本正经地看着沈玖柒。
“戚公子是不会那么张扬的。你怎么不问那天的婚车是劳斯莱斯还是兰博基尼啊！”
“你这说的戚公子好穷。”孔严对沈玖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