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
——题记
八月末，显然是已经告别了炎炎夏日，迎来了秋高气爽的秋天。戚亦寒在医院足足躺了三个月，这火多亏是没烧到脸，要是烧到了脸可就不止这三个月了。这中间就出过一次医院的大门，还是因为那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看吧，这样是不是很讽刺。前脚刚有人说这个人在小的时候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后脚这个人就跑去他母亲坟前。可是在戚亦寒出医院去坟地的时候，鲜少有人知道，这一天是戚亦寒的生日。
这一案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潦草而过，为了能把戚亦寒重新调回一队，沈玖柒可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当然，一队全员都不例外。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还要去处理萧谋的那件事情。
戚亦寒在这中间也不闲着，一边安慰许榭珏，一边给薇薇做洗脑工作。这几个月公司的各样数据都不稳定，戚亦寒直接给他们公司的员工放了十天假。然后自己好好休息休息，在休息的时候，脑袋里面想的都是这个“连环套”案件背后的凶手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先不论他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就说他这么干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类似的案件发生。
整个一队队内的状况就犹如乌云笼罩天空。
戚亦寒出院这一天，也没太过隆重，就是简简单单打个照面，就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沈玖柒的黑眼圈都要拉到下巴上了，也不注意什么形象了，照顾戚亦寒的时候，要不是戚亦寒吵着要让沈玖柒打理打理自己，他才懒得管自己什么形象呢。揉了揉头发，对他们说：“十五分钟之后所有人会议室开会。”
他们市局的会议室本来就不多，能抢上的根本没有几个队。他们一队因为这件事情，王关海还做了回好人，给了他们一个专属的会议室。
为了平衡，也为了办案方便，他们一队决定案件还在进行的时候集体不穿制服。戚亦寒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也不说。戚亦寒走到沈玖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沈队，我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沈玖柒没有任何感情地点了点头。
经过沈玖柒允许之后，戚亦寒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走廊里。然后就双手抱臂靠在墙壁上。
“戚亦寒，找我什么事？”安慈昔的声音传进了戚亦寒的耳朵里。
戚亦寒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安慈昔那标志的脸庞，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拿食指描了描。直到她烦躁，戚亦寒才对她说：“那天你没去是为了避嫌吧？”这句话看似没头没尾，实则可以完美地连接出这几起案件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安慈昔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别装了，你就算演技再好，也骗不了我。”戚亦寒挪开了身子，慢慢地逼近了安慈昔。俯下||身对她说，“你应该想要多活一会儿，所以我不逼你，你自己跟我说。我不告诉别人，放心。”
戚亦寒只要不狠的时候就是个十分有风度的绅士，小姑娘看了都会脸红的那种。但是安慈昔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起伏地说：“你不也挺擅长骗人的吗，我为什么要绝对地相信你不告诉别人。再者，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戚亦寒略带温柔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医院那种压抑的空间所影响，现在戚亦寒笑起来完全不能让人感觉到温柔，甚至有点儿瘆人。
“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啊。我现在十有八||九都已经猜到了，只不过需要你的一声肯定而已。我在关键的时候不会骗人，做人都有原则，我也一样，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我的为人。”戚亦寒那修长的手慢慢地攀上了安慈昔的脖子，拇指按在了她的动脉上。只要稍微用力就能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安慈昔并没有感到惊恐，而是直直地看着戚亦寒，眼神冷得能让人感到寒风刺骨。她说：“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那天我确实是伤口裂了没错，但并不代表我就想避嫌。难不成还会有人控制着我的行动？”
戚亦寒沉默不语，那只手有些松了。安慈昔趁机挣脱了他，往外面走去。
控制着行动……戚亦寒在心中默念道。
戚亦寒是最后一个到会议室的，但是沈玖柒也不想跟他多说，让他坐回座位之后就开始叨叨了起来：“‘代孕案’的结果基本上都已经出来了。最终的凶手就是萧谋。确实如他说不错，当时他想要打造公司地基打算用童男童女来打造。如果把这起案件的整个经过跟那个‘神秘人’给咱们的那句话和那张画来看，说白了就是一场强||奸案。此案……”
“此案凶手以邵钦与甄艳的关系和邵冰邱的死作为铺垫，顺便带出了‘纵火案’的几位……应该算是受害者吧。让戴萌作为凶手的‘替罪羊’，她背后有好几位金主，再牵扯出好几年前的以木和烟开始的几位女孩儿的恩怨，同时用萧谋之前干出的那几件事情扯出最终案件的一个真相。这不仅限于是‘强||奸案’这么简单。其中，萧谋、季涉、戚武等人都是那些可怜女孩儿背后的‘凶手’，他们为了利益可以不付一切，甚至付出他人的生命。而且这一案设计的很有意思，案件估计一直是在背后凶手的操控下进行的，而萧谋则像是跟他背道而驰的人。更像背后凶手和萧谋之间的战争。萧谋拼命不想让咱们知道他，而凶手则又变成了主动的一方，主动给咱们提供全部都只向萧谋的线索。这一环有可能是凶手设计好的，有可能真的是两人意见不和。”戚亦寒把沈玖柒要说的都替沈玖柒说了，中间和结尾有几句还是戚亦寒自己加的。其实最后的话他不是说给所有人听的，而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沈玖柒听戚亦寒说完之后“嘶”了一声，道：“不是我说你这小子啊，当时我百般求你说说这起案子的发展，现在这不用我说你就能说了是吗？”
戚亦寒冷冷地看了沈玖柒一眼，说话都带着一股火药味儿：“那是我之前不清楚整个案子的发展，我帮你说了还不好吗？”沈玖柒好几次都觉得戚亦寒确实有点儿欠||操了，但是现在是工作时间，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当中来。
“面对这么多起案件我们还是要提高警惕，凶手应该还在背后，调整好心态，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案件吧。”沈玖柒说最后一句话还是带着遗憾的语气说的。
“如果是真的话，凶手想办的应该都已经办完了。不出意外的话，最后咱们有场硬仗要打。”戚亦寒在这个时候出来“煞风景”，给足了沈玖柒“面子”。
“呦。这话怎么说？”沈玖柒一副“请教”的样子显得非常欠揍。
戚亦寒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说：“这么说吧。凶手杀人肯定得有个目的吧？只要这个目的完成了他只要心里没问题就不会再继续杀人了。当然，他也不会傻到直接站在那儿给咱们当靶子使，到最后迫不得已，他早晚都会出面的。光凭他一个人，这起案子支撑不了多久，应该马上就能完成。当然，前提是……运气好的话。”自从从医院里出来之后，戚亦寒对沈玖柒基本上都是冷眼相待，应该早就想到说话也应该这么冷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麻烦把话一次性说完，发挥出你的天生犯罪者心理好不好？”沈玖柒心想，小样儿，我看我套你话你能不能说出来。
“沈队，谁跟你说我有‘天生犯罪者心理’了？”戚亦寒无奈反问。
沈玖柒突然贴近了戚亦寒，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接着摘下了他的眼镜。戚亦寒下意识地捂了下眼睛，沈玖柒没拆穿他，说道：“你忘了吗？我带你检查过。”戚亦寒看到被捏在沈玖柒食指和拇指之间的眼睛，假装生气想要去拿自己的眼镜，对他说道：“你把眼镜还给我。”沈玖柒突然笑了，捏着戚亦寒的下巴让他不要乱动，仔细端详着不戴眼镜的戚亦寒的外貌。其实沈玖柒见过不戴眼镜的戚亦寒，只不过这回也是故意调戏他而已：“你戴眼镜比不戴眼镜好看啊。要不你别戴了。”
“我不戴眼镜难不成你给我买隐形的？”戚亦寒这回的视线从眼镜上面移了下来，看着毫无精气神儿的沈玖柒。
队员们看到两人这样也都习惯了，反正都已经默认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把他俩分开了，所以都在下面玩儿着手机，完全不想注意他们两个公然撒狗粮。
“你他妈根本没近视还戴什么眼镜。”沈玖柒是看着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才这么大胆地对戚亦寒说的。要不然他根本不敢再这么多人的面前说戚亦寒根本没有近视。近不近视他们每年体检都能检查出来，他们一直都以为戚亦寒是近视的度数不高，所以才能进来的。虽然这在普通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他们身份特殊，跟近视那是八竿子都不能打着的。
戚亦寒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愿意注意他们两个。于是对沈玖柒说：“沈队，我是真的近视。”想要让沈玖柒信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放开了捏着戚亦寒下巴的那只手，不满道：“我看你不戴眼镜比戴眼镜好看，就先别戴了。”戚亦寒敢怒不敢言，只能之后找沈玖柒算账。
两人腻歪完，沈玖柒还是恢复了正常，对他们说：“这几天精神点儿，虽然暂时没有案件发生，但是还是要时刻准备着。好了，散会！”
说起开会来得一个比一个晚，说起散会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戚亦寒刚想出门的时候沈玖柒突然叫住了他，戚亦寒无奈地回过头，对他说：“沈队，你还想干什么？”沈玖柒笑了笑，走过去把戚亦寒抱了起来。戚亦寒刚想挣扎沈玖柒就威胁道：“别乱动啊，虽然你轻，但是掉地下算你。”戚亦寒还在生气着呢，死活都不搂沈玖柒脖子。搞得沈玖柒就一直呆在原地不走。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脸上都有副“谁先服软谁傻||逼”的气势。最后戚亦寒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只好自己先当个“傻||逼”了，不情愿地搂了沈玖柒的脖子。
沈玖柒一脸得意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就把戚亦寒放了下去，自己想要假装没事吹着口哨去办公。但是戚亦寒却挡在了他的面前，伸出了手掌，就是个索要的动作。沈玖柒看到之后也想假装不知道，把戚亦寒的手压了下去，五指跟戚亦寒的五指紧握。戚亦寒不知道沈玖柒这么是发什么疯，手不禁握紧了。
两人就这么在下面慢慢地较着劲。
这回是沈玖柒先行服软了，松开了手，一脸无辜地看着戚亦寒。戚亦寒忍不住笑了，轻轻地捶了他一拳，接着对他说：“把眼镜还给我。”沈玖柒一步一步地逼近戚亦寒，整个身体都能把戚亦寒给罩住，两人这令人尴尬的身高差实在是不是个好事儿。沈玖柒有些痞气地笑了笑，对他说：“我说了，我看你不戴眼镜就挺好看的。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不打算再收回来。”收回来三个字故意咬重了字音。
戚亦寒反客为主：“那好，给我隐形的。”沈玖柒没急，就是语气有点儿冲：“你他妈是不是没了眼镜就活不了了？”戚亦寒双手插兜，下||身靠在沈玖柒的桌子上，扬着下巴看着他，反问：“所有近视的人都是没有眼镜都活不了的，难道沈队不知道吗？”沈玖柒笑了，双手撑在戚亦寒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戚亦寒，我求你别装了行吗？你如果是为了我伪装这么多年……我觉得你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自然有定数，我觉得值得的事情就是值得，我觉得不值得的事情就是不值得。”戚亦寒顿了顿，站直了身体，“给我眼镜。”
“那你为我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吗？”沈玖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肉麻”的话。可能是真的触景生情？
与此同时，戚亦寒也想知道沈玖柒为什么这么问自己这句话。打算别过头不答，但是沈玖柒接着就把他的脸给掰了回来，眼神算不上狠，也算不上犀利，对他说：“你回答我。”戚亦寒刚想大声说“沈玖柒你是聋吗”的时候又觉得话到了嘴边又不好出口了，随后改口说道：“毕竟你小时候救过我，我不重情重义，至少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恩人。”
说完，想要不理沈玖柒大步向前走。但是沈玖柒却把他拉了回来按到了沙发上，沈玖柒刚想开口就听见戚亦寒懒洋洋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欠||操？”沈玖柒彻底被他给整无语了，他们两个光天化日下还在办公室里就直接开始？脑袋缺根儿弦才会这么做吧！沈玖柒对他说：“戚亦寒，你知道我是一直相信你的，但是我不希望因为咱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把我的信念给磨破了。我沈玖柒这辈子最大的耐心，都留给你一个人了戚亦寒，你实点儿好歹。成不成？”
戚亦寒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道：“成成成。沈队，我是一个非常实好歹的人，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早晚会让你知道，相信我这么个人最后的代价是什么。”两人离得非常近，觉得每呼吸一下就能闻到一股火药味儿。
“那好，我会等着的。”沈玖柒现在的精神有所缓和，不那么容易犯病了。
沈玖柒说完，两人就这么注视对方注视了一会儿。之后戚亦寒对他说：“沈队，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沈玖柒这个“老流氓”什么没经历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为什么要放了你？”
说实话，他们两个这三个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戚亦寒有的时候可能会想沈玖柒是不是那玩意儿坏了，但是事实告诉他，沈玖柒哪儿都很好。现在两人不管做出什么动作都容易想歪。戚亦寒突然起身轻轻地亲了沈玖柒的嘴唇。
两人本来已经离得很近了，戚亦寒这么一起身，就能让两人的胸膛直接贴上。当戚亦寒温热的体温接触到沈玖柒的胸膛时，他又突然想到了那天的那次火灾。这个人现在在自己眼前做的一切，都能证明这个人还在活着。他有人拥有的体温，他有心跳，这都能让沈玖柒知道戚亦寒正在活着。或许现在说有点儿不吉利，但是是真的经历过那么多之后才觉得人的生命到底有多可贵。
本来早就可以体会到的，他们两个却还是在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
沈玖柒被亲完之后威胁到戚亦寒：“你就不怕你这么能让我激情瞬间上来？”戚亦寒舔了舔嘴唇，这样确实挺撩人的，说道：“你要真的‘流||氓’，我就喊非礼了。”沈玖柒拿戚亦寒这劲儿没办法，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人。
“真的，你这要是搁在古代，肯定是祸国殃民那类型的。”沈玖柒给他冲了杯咖啡。
“我才不祸国殃民呢。”戚亦寒思索了会儿，“我要霍霍你。”
“哎，别忘了。我出去抓流氓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呢！”沈玖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掌控”戚亦寒，但是自己反倒成了那个被“掌控”的。算了，可能还是智商不够呗。
“对了，下午跟我去戚武坟看看去呗？”戚亦寒突然问沈玖柒。
沈玖柒倒在沙发上，一脸不乐意地说：“你自己没长腿儿吗？还有，我去你们戚家的坟地干什么？”说完，沈玖柒好像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不对，斟酌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见家长？”
“噗！”戚亦寒差点儿没把刚刚送进嘴的咖啡吐出来，“沈队，你都见过家长了。我这次让你跟我去呢……是因为我害怕。”
沈玖柒心想这理由或许真的有点儿太牵强了，但是谁叫是自己媳妇儿。只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