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简单的分组，最终决定，由蒋沐沐和李谷迎负责搜查三楼，王雪和陈妍老师负责二楼，景欣琦负责一楼。
按照原本的打算，她们是只分成两队的，因为黑暗无人的教学楼中很可能隐藏着危险，还是避免独自行动的好；但景欣琦认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她一边嫌弃其他人多疑又墨迹，一边主动承担了一楼的搜查任务。
……
教学楼三楼。
说是搜查，其实并没有多困难，因为几乎每一间都是空教室——黑板前的空讲台、摆放整齐的空桌椅、教室后面空的储物柜。
什么也没有。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一旁，李谷迎在漆黑中观察着桌面，喃喃自语着。
“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现在……应该不是长假期间吧，就算这里是小学，也应该能找到一些类似个人物品之类的？但现在已经是第三间教室了。”
对此现象，蒋沐沐并不感到奇怪，她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情。
“……没有个人物品是正常的，反而这么多桌椅很不正常。”
“为什么？”
“因为……”蒋沐沐轻轻靠在课桌旁，用手指抹了抹桌面。
没有灰尘。
“这所小学，早就没了。这些年也一直是无人管理的废弃状态。”
李谷迎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且我记得前几年有计划要把这里拆掉重建的，但现在这里相当崭新，连桌椅都摆好了。”
“你、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正常吗？”李谷迎似乎有些怕了。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是重建好了的样子？”蒋沐沐胡乱猜着。
听闻，李谷迎松了一口气，随后轻松的笑了起来：“搞什么嘛，害我差点多想。不过说的也有道理啊……怪不得一楼的门卫室里什么也没有”
……
没有新发现，于是继续搜查下一间教室。
“咦？锁着……”她们遇见了第一间上锁的教室。
“啊，但是，这里有钥匙。”蒋沐沐随即在教室对面的走廊窗台上发现了一串钥匙。
“？！这串钥匙里，会不会有大门的钥匙啊！”李谷迎激动了一下。
蒋沐沐稍微观察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不会，这些钥匙都太小了，是用来开这种小锁的，而大门上的锁头很大。”
“确实……”李谷迎看向教室门上的锁头，有些惋惜的接过钥匙“我还是第一次见教室使用这么小的锁头，虽然有点奇怪，但是算了……稍等一下哦，我把这些钥匙挨个试试。”
“嗯。”
或许是并不相熟，又或许是存在某些隔阂，等待开锁的过程中，两人一时沉默无言。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沉默……会带来恐惧。
呼呼——
窗外隐约传来什么划过的声音。蒋沐沐看向窗外，从走廊这边看见的景象，并非操场，而是学校的后身。
那些隐藏在黑夜中的，废弃的房屋，破碎的砖瓦乱石，漆黑而高大的树干，以及……躲在树干后面的，一抹白衣。
醒来。
“？！”蒋沐沐用力眨了下眼睛，再次看去时，那抹白色消失了。
那是什么？
应该不是幻觉吧……
那个人……是谁？
正想着，余光里再次捕捉到了那抹白色，蒋沐沐猛然回头，盯着走廊尽头的漆黑。
在漆黑之中，那抹白色尤其得刺眼，那是一个被绷带缠住一只眼睛的少女。
蒋沐沐感觉自己的全身瞬间凝固，一动也动不了，仿佛渗透骨髓的寒意令她无法移开视线，在她的目光中，少女缓缓开口了，与此同时——
楼下传来窗户被砸碎的声音。
蒋沐沐猛然捂住双耳，被禁锢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哇！”
李谷迎也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哈……哈……”蒋沐沐仍然惊魂未定的按着胸口，感受着心脏的狂跳，而走廊尽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刚刚……是什么声音？”
“你忘了吗，景欣琦之前说过，她实在没耐心的时候可能会尝试破窗逃出。”
“啊……确实说过来着。”蒋沐沐松了一口气，“她也没耐心得太快了。”
此时，楼下再次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
“她现在，应该在试图破坏窗外的护栏吧。……总算打开了，我们进去吧。”李谷迎推开门，“如果她顺利破坏了会喊我们的，在此之前我们继续抓紧搜查吧。”
“嗯。”蒋沐沐应了一声，满怀心事的走进了教室。
与其他教室有所不同的是，这间教室里堆积了一些个人杂物，两人眼前一亮，各自搜查了起来。
课桌里面的杂物大多是纸张，但考虑到钥匙藏在纸张之间的可能性，蒋沐沐还是仔细的翻找了起来。
所以……刚才看见的那个奇怪少女，究竟是什么呢？
很熟悉的感觉。
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那个人的，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所学校，是在她即将升入六年级的那一年倒闭的，因为规模小资金少，每年的入学人数都在减少，每个年级也仅有一个班级。所以……考了班级第一也就是年级第一，根本没什么值得夸赞与骄傲的，但在当时的孩子们眼中，就是会成为炫耀实力的资本。同样，任课教师也是如此，无关教学实力与质量，尚未长大的孩子们即使被老师恶意对待，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犯了错，也只会以为是唯独这个老师要比其他老师更加严肃可怕。
有些东西，是在经历了对比与反差之后，才参透的。在她六年级转入新的学校之后，在她经历了新老师和新同学的欢迎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与自己的朋友们，在此之前究竟遭受了何等不公的对待。
所以她讨厌这里。
“那个……对不起啊。”李谷迎的声音突然传来，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什么？”
李谷迎躲开视线，有些尴尬的看向窗外：“其实你一直在意的吧，从见到我们的那一刻起，你就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虽然我也能理解……我看到你的时候，也会回想起以前做过的那些蠢事……”
“蠢事？”
无关学校的规模与环境，只要有人存在，欺凌也是一直存在的。升入初中后，蒋沐沐明白了这个道理。
“抱歉，虽然现在说抱歉有点奇怪，但我其实……这件事情埋在心里很久了。但是，没办法啊，毕竟景欣琦很可怕啊，如果不顺着她的话，总感觉会被捉弄得很惨……”李谷迎双手合十，虔诚的垂下头，“真的挺对不起的，当时让你们吃了不少苦头。”
蒋沐沐静静地看着她，低声回了一句：“没什么，都过去了，我都快记不清当时的事了。”说完，继续埋头翻找纸张。
一旁的李谷迎却是松了口气，像是安心了一般：“那就太好了，以前景欣琦总拉着我们去欺负你们两个，说实话，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的。”
蒋沐沐手中的动作一停。
“……两个？”
“是啊，说起来，你那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以前你们不是经常呆在一起嘛，她叫……什么来着？”
……
……
“你怎么……一脸奇怪的看着我？”李谷迎察觉到了异样，表情僵硬了一下。
“什么朋友？”
李谷迎错愕的眨了眨眼，顿时哑然失笑：“你没开玩笑吧，别告诉我你忘了，你们不是每天都要腻在一起的好朋友吗，甚至完全不和别人交流，简直像两个怪胎一样……啊，抱歉。”李谷迎捂住嘴，又再次道了歉。
蒋沐沐伸手抵着额头，经对方提醒，她的脑海中总算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
似乎……确实有过这样一个人，从小学到初中，一直与她呆在一起的人。
是好朋友。
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现在又在哪里？
……
想不起来。
虽然想不起来，但……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些其他的东西。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慢了？”
李谷迎闻声抬头：“你是指搜查吗？确实……速度是不快。”
“我们干脆分头行动吧，你去调查尽头那三间教室，我调查剩下的。”
虽然提议很突然，但李谷迎还是点了点头：“这样……也行，那我就去那边了。这部分我已经调查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嗯，交给我吧。”蒋沐沐目送着李谷迎离开教室。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另一间教室门传来推开的声音。
蒋沐沐在讲台下面找到了一张整洁的纸条，上面写着潦草的四个字。
——
小心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