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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马上起身离开，还是留在这里静候屋子的主人出现？白壹就这样躺在沙发上，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思考了许久。
他最终还是没能得出答案。
可又觉得，自己想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急于离开，似乎心中对于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那么，就慢慢等待吧。反正他现在也无处可去。
白壹打量着这个房间，任凭时间在黑暗之中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说起来，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而若要追究起缘由，便得从他这不一般的身份说起——
普通人是不会被「杀手」盯上的。
至少他的任务目标无一例外，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是黑道头目。
前者之间的生意往来多半发生在本地某处有名的酒楼里面，虽然潜进去的难度高了后者一倍不止，但并不会让人觉得烦躁。
而那些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则免不了在同样灰色的场所与自己的同类打交道。
拜此所赐，他也没少为了蹲点而同样钻进类似夜店一样的场所里面忍受大功率音乐和混乱的气氛给自己精神所带来的摧残。
很多人都以为，从事他这一行的人喜欢的都是些阴暗潮湿的地方。夜店那种环境正合他的心意。
但其实，越是身处黑暗，心中便越会向往光明。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短暂地忘却，自己这一双手曾经所沾染过的血迹。
……
……
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
就在白壹昏昏沉沉地已经快要再次睡过去的时候，背后突兀地照来一束光，沿着肩膀打在了他的身上。
还没等白壹反应过来，耳朵便紧接着被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所填满。
那束耀眼的光芒随着门口处的声响而逐渐放款，最终将那原本用于装饰的氛围灯所带来的五彩斑斓的光全部压暗了下去。
被阳光填充了大半的房间重新变得明亮而刺眼，使得白壹微微皱着眉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前。
“咦，你醒啦？”
从门外走来的少女似乎有些意外，但脸上却挂着不参半点虚情假意的开朗笑容，一头栗色头发的边缘被太阳照得灿若金辉一般。
白壹微微愣了一下。
原来已经天亮了？
不，不对。
虽然门外的确已是光亮一片。但真正带给了他如此感受的，却并不是太阳，而是眼前的少女本身——
“我出去买了早餐，两人份的。”
她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的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
换成平时她可是说什么都舍不得去外面买早餐吃的。虽然事务所的营收还不至于连一顿饭都供应不起，但……
对于她和奥法来说，总会有些比口腹之欲更重要的东西需要用钱去换。
“来一起吃点吧？”
栗心如此发出了邀请。
简朴而诱人的肉香与面香混合在一起，透过那薄薄一层的塑料袋散发出来，溜进了少年的鼻腔之中。
不论是出于「杀手」的谨慎还是对于陌生人的警惕，都理应婉拒其他人分享给自己的食物以免中毒才对……
但是，他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从自己躺着的沙发上面起了身。
忽然，腰间传来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裹好了一圈白色绷带。
“啊，你已经注意到了吗？”
看见眼前的少年隔着衣裳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腰部，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栗心于是挠了挠头笑着解释道：
“我是昨天在街边看到的你，你当时整个人昏了过去一动也不动的，身上还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就自作主张地把你带回来了……”
她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有些心虚。
虽然是出于好心，但是自己多多少少有点目的不纯。好在，面前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往那个方向展开联想。
“那……谢谢你。”
白壹的声音略微有些不太自然。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发自内心地对别人说过谢谢这两个字了。
尽管他知道眼前这位姓名不详的少女仍有可能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特殊之处，为了利用自己才会做出这一系列举动。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确实救下了自己的命。
“没关系啦，来吃饭吧！”
说话的功夫，栗心已经将买回来的包子分别摆在了两个碟子里面，准备好了两份碗筷和两杯水。
白壹特地留意了一下。分包子的动作十分自然，并没有刻意地进行区分，因此基本不存在用成瘾类药品来控制自己的可能性。水也是从同一个饮水机里面现拿杯子接的，可以放心地喝。
其实……应该更谨慎一点的。
不过，对他来说自己本就是因为眼前的少女才捡回了一条命，对于这些需要警惕的问题也就无所谓了。
更何况他自认为也算是见识过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对于识人这一方面还算略微有点经验。
在白壹看来，对方……
不像坏人。
甚至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种相当纯净的气息，像是不谙世事的花朵一般，以至于显得与这座酒吧都有些格格不入。
“对了……我叫栗心，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坐在餐桌前的栗心夹起一个包子刚要送入嘴中，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整条手臂都顿在了半空中。
对侧的少年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
“白壹。”
他简短地吐出两个字，说完又似乎意识到了对于救命恩人而言这样子有些不够礼貌，于是紧接着补充道：
“叫我白壹就好。”
他看着面前的栗心，而栗心亦是正在打量着他。
尽管已经极力掩饰，但栗心仍然还是感觉到了眼前的少年在与人交谈时总是带着一股习惯性的冷漠，似乎还有点文绉绉的感觉。
这更加让她确定了，白壹绝不是贫民窟这一片的本地人。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没有一个不知道与人笑脸相迎的重要性。而除此之外，白壹身上的气质也与他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她愈发的开始在意白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受到那么重的伤，昏倒在垃圾堆的旁边——
不过，这显然不是什么适合在吃饭的时候拿出来的话题。
于是，一时间餐桌上就只剩下了两人的嘴巴里面不断发出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