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學習。我收拾書包離開校門，準備回家。
臨走前，我打算先和泓交談一下。
我打算向他詢問一些事情。
“泓，你要走了嗎？”
“是啊，你有什麼事嗎？”
“你急不急著走？如果不急的話，我想先和你講一些事。”
“什麼事？”
“你有看過《十三位嘔吐的天使》嗎？”
“那是什麼？”
“一本書。”
“故事裡，男主角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他出生在一個十分富裕的家庭，他父母所擁有的財產讓他能夠一輩子不愁吃喝。他的父母很愛他，並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有一個喜歡向他撒嬌的可愛妹妹。他從小到大在同齡人之中的人緣也很好，擁有很多的朋友。從小到大在他身邊的都是一羣友善的人。而他本身也是一個很有愛心，十分開朗的男孩。他還養了一隻可愛的寵物狗。”
“在他十八歲那年，成人生日的那一天。他人生第一次去了教堂，並見到了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他回到家後十分開心。因為他記得他的寵物狗才剛誕下幼犬沒多長的時間。幼犬們十分可愛。”
“他和父母報稱自己要帶朋友們去快餐店開派對。然後用禮物盒包裝好工具箱，帶著他的狗和幼犬們一起出發。”
“他整整外出了五個小時，直到淩晨纔回到家中。回到家時他並沒有將寵物犬和幼犬們一起帶回來。同時，他還換了一身新的衣服。”
“第二天，他跟父母說想要代替他們去接正在上小學的妹妹回家。他的父母基於信任，答應了他的請求。”
“他一直到了深夜纔回到家中。回到家後，他向父母報稱妹妹已經失蹤。”
“第三天，他在早上六點鐘醒來，一直到了晚上八點。在這段時間裡，他一直沒有在家中找到他父母的身影。父母似乎為女兒的失蹤四處尋人而忙了一整天。於是他打開冰箱拿出了一塊肉，準備自己處理今天的晚餐。”
“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冰箱裡塞滿了肉。不過幸好，肉都很新鮮，是昨天夜裡剛放入冰箱的。”
“第四天，他很早便起牀來到了學校。他的學校有一個夏令營的活動。一共三天兩夜。校巴載著滿車的學生和老師來到了夏令營。同學們都玩得很開心，並在晚上安靜的睡去。”
“第五天早上，一直到十二點為止，同學們和老師還沒有起牀。他估計是昨天玩得太晚，所以同學們和老師至今還未能醒來。雖然昨天晚上他也忙了一整晚的時間。但是他今天有急事，所以他獨自一人駕駛著校巴離開了夏令營。”
“他駕駛著校也來到了他曾經去過的教堂。”
“他在教堂裡見到了神父。當時神父正跪在耶穌受難的十字架前，向上帝祈\。”
“他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等待著神父的祈\完畢。”
“半個小時後，神父終於結束了他的祈\。他走到了神父的面前，告訴神父耶穌並不是無可替代的。”
“神父對他所說的話感到了疑惑。”
“他繼續和神父説，因為他已經找到了耶穌的替代品。”
“然後，耶穌受難的十字架被他拿下，神父代替了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
“十字架屹立在這個莊嚴而神聖的教堂內。”
“耶穌可以暫時結束他的工作，休息一下。”
“第六天，他用自己的寵物犬、妹妹、父母、同學、朋友以及神父作為顏料，在家中的牆上畫上十三位嘔吐的天使。”
“完成這幅畫作之後，他看著這十三位嘔吐的天使，吞槍自盡。”
“故事到此就結束了。”
“不過我在最後一頁發現了一張照片，一張真實拍攝的照片。”
“牆上……是十三位嘔吐的天使。”
“畫中的天使都得了重病，祂們的臉色和皮膚蒼白的像一張白紙一樣。祂們的食道連接著心臟，而祂們的心臟在嘔吐著白色的顏料”
“泓，我在想，如果我和你能夠出生在像男主角一樣的家庭並擁有像男主角一樣的人生。”
“那我們是否最終會做出和他一樣的事情。”
我向泓問道。
“是嗎。”
泓回答道。
“即使是幻想。我們也仍然是殘暴，冷血，麻木不仁的。這並不是人性，是我們必然會做出的選擇。”
“於是我在想，如果故事書裡所說的內容在真實世界裡發生，並被新聞報導出來。那是否代表了我和你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
我繼續向泓問道。
泓拍了拍我的肩膀，回答道。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你的母親去世了，你的父親去世了，你身邊最重要的親人都相繼一一去世。你可能會悲傷的大哭一場，又或者是漸漸習慣了親人的離去。但也有可能，你對親人的死亡無動於衷，你可能記不清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也不在乎他們的死亡。”
“這並不是人性。因為即使是幻想，我們也仍然是殘暴、冷血、麻木不仁的。”
我看了一眼課室的窗外。我不禁開始懷疑，我所見到的究竟是真實亦或是夢境。
如果說，其實夢境也衹是一臺龐大的機器，由成千上萬個齒輪推動\作。那麼，人類遲早會拋棄做夢這種舊時代的低劣產品。
你在現實中殺了一個人。
那其中所帶來的震撼是幻想和夢境遠遠無法比擬的。
我在想，或許我可以安排自己的死亡。我可以出一大筆錢，讓泓殺了我。因為我知道那是符合公平交易原則的。
我所支付的金錢必須要讓泓所承受的風險符合他所得的利益。而這很有可能會是一筆巨額的資金。
而我根本無法支付如此巨額的資金。
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
我結束沉思，向泓問道。
“現實中的死亡和夢境中的死亡。哪一個更有意義？”
泓想了一下，回答道。
“你所渴望的不是「意義」，而是「有趣」。”
“所以你應該想的是怎麼樣的死亡纔是最讓你感興趣的。”
“無論是現實中的死亡，又或是夢境中的死亡，衹要你感興趣。那你就一定會那麼做。”
“你思考的從來不是死亡的意義，而是死亡是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