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每走一步,走廊的地板就会发出吱呀的轻响。紧接着,走廊的黑暗中便陡然亮起了一团夺目的殷红。
那是一位女子。
只见她穿着一袭华丽至极的朱红留仙裙,结发高髻,带铜簪,穿木屐,就这样仪态万千地走出黑暗,来到了荀曦的面前。只见她的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
紧接着
“咔擦”
荀曦没有回头,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却见袁晓正神情呆滞地凝视着女子,最后颓然瘫倒在了地上。
只见他的双眼宛若破碎的玻璃,寸寸龟裂。
倒地后不过片刻。
就彻底没了声息。
“真是许久不见了,我的信徒。”紧接着,那位女子便开口了,那是一道无比悦耳,光是聆听都会让人生出沉醉感的声音:“上次你们祭拜过我之后仓皇离去,我还以为你们是不是出意外了。”
“不过还好。”
“你们终归是来找我了。”女子一边微笑,一边转动目光,看向了荀曦:“你是这次新送来的祭品吧。”
“”荀曦没有说话。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认识对方。
“仁王”
没错。
尽管换了一身古韵十足的服饰,但无论是女子的秀丽面容,还是宽广的胸怀,荀曦都再熟悉不过了。
绝对是仁王
“啊”见荀曦开口,女子也是愣了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哦哦,原来你认识这具祭品啊。抱歉抱歉,我才刚回来没有多久,所以并不清楚你们的关系。你的朋友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哦。”
“真的么”
面对女子的亲切,荀曦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也露出了热情的笑容:“我的朋友能帮到你那可太好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
女子见荀曦如此热情,似乎也有些高兴,竟是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我叫枉死真君,是很久以前你们给我取的哦,我还挺喜欢的。你也是来找我的对吧毕竟你的手上都写了那么多我的祭文。”
我的手上
荀曦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转移之手,这只手掌上写满了朱红色的符咒,这些符咒就是灵异的源头。????
果然
无论是自己的转移之手还是仁王的转移之心,其能力的源头都是眼前这个附在仁王身上的灵异存在
荀曦想起了之前几个房间里的神龛灵牌。
大慈大悲枉死真君
想到这里,荀曦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着急,而是看了眼袁晓,继续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杀了袁晓”
“袁晓啊,你说这位信徒啊。”
枉死真君先是一愣,旋即小手一拍道:“因为这是他的要求啊。”
“我觉得他可能没要求过。”
“怎么可能。”
枉死真君摇了摇头:“你们就是这么要求的。尘世是个大苦海,你们想要挣脱苦海,所以我就满足了你们。事实不就是这样么他现在已经不会再痛苦了,他最害怕的死亡也不会再找上他了。”
荀曦:“”
废话因为他已经死了啊
荀曦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继续说道:“所以你就是这么满足信徒愿望的就没有其他的愿望了”
“当然有。”
枉死真君点了点头,随后兴致勃勃地说道:“有人想要长生,于是我把他杀了,然后将他吃掉,从此以后他就和我一起长生了。有人想要治病,于是我就把他杀了,让他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
“还有人想要金钱。”
“于是我就把他杀了,下葬那天来他家吃席的人给了不少钱,他老婆脸都笑歪了,他一定非常幸福。”
“当然,也有人想要权力。”
“于是我就把他杀了,对方是个小官,死了以后被朝廷追封,当场连升三品,他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枉死真君一口气说了许多例子。
信徒的愿望花样百出。
枉死真君却只有一个办法:杀。该怎么说呢,枉死这两个字还真是没叫错,你的信徒都是枉死的啊
“那仁王呢”
荀曦呲了呲牙,继续将话题诱导到了他真正关心的事情:“你也杀了她么”
“啊,那倒没有。”
枉死真君从头到尾都显得非常真诚,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莫名的神圣感:“祭品和信徒是不一样的。毕竟如果没有了祭品,我就没有办法出现了。我需要祭品作为媒介,才能够维持我的存在。”
什么意思
荀曦脑海中迅速闪过了多个猜测,如果枉死真君真的是薪火之上,那为什么还要依附在仁王的身上
媒介
为什么薪火之上的灵异迄今为止都没有出现在人类的视野里明明从理论上来讲它们的数量并不少。
维持存在
“不可名状因为无法被观测,所以不存在。只有通过媒介,利用某种灵异联系,才能真正出现”
想到这里,荀曦心中陡然跳出了两个字:唯心。
不被物理世界的事物所影响,完全唯心,它可以完全不存在,但只要某个媒介,它就可以真实存在。
简直就是无解。
“所以”荀曦继续问道:“房间里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那些啊。”
枉死真君闻言笑了笑:“那是我上一个媒介留下来的。当时有很多人过来打他,然后他就被人打死了。因为他是我当时唯一的媒介,所以我就跟着他一起死在了这里,直到最近才重新活过来。”
果然如此。
想到这里,荀曦对眼前这个枉死真君愈发忌惮,而枉死真君则是睁大了眼睛,一脸天真地打量着他。
“奇怪这个好像不是你啊。”
“否则你都和我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了,早就应该和我现在的这具祭品一样,和我在一起了才对啊。”
荀曦觉得自己远程遥控的决策真是太正确了。
还好我这么稳健。
想到这里,荀曦继续说道:“所以仁王还活着对吧”
“当然活着。”
枉死真君来者不拒,依旧实诚地回答道:“毕竟死了就不能当祭品了。事实上她偶尔还会和我聊天呢,不过因为她会来找我聊天的缘故,我没法长时间走出房间,更别说下楼离开这个地方了。”
荀曦觉得真实情况肯定没有枉死真君说得这么和平。
不过人没死就好。
那么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将仁王从这枉死真君的手里救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它的灵异能力是什么
得想办法试探一下。
但自己独木难支,试试很有可能就逝世了。
既然如此,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想到这里,荀曦忍不住看向了还处于静默状态的教书匠和中年校尉。经过简单的思考后,荀曦善良地解除了教书匠的静默状态,然后堵死了下楼的楼梯。
就决定是你了
“唔”
伴随着一声轻哼,教书匠很快就从昏迷中醒转了过来,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不远处的枉死真君。
“咦又来一个”
枉死真君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般看向了教书匠的方向:“我记得你,放心,我现在就来实现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
教书匠闻言一愣,这句话让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既视感,仿佛很久以前他也听到过一模一样的话
下一秒,教书匠陡然眼前一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