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一天落山后,便再也没有升起,大地被染上了一层红色的阴影,整片天空暗淡无光,连月亮也不敢参与这场争端,躲进了阴影处与太阳公公为伴。
沉闷的氛围笼罩着每个人的心头,不管曾经为仇敌还是友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在民族灭亡前,一切的个人仇怨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地窖中闪烁着的微光在漫长黑夜笼罩的大地上丝毫不起眼,却在很短时间内形成了恐怖的号召力,在带领人族战胜了诸多强大的种族后,登上了最高的决胜舞台。
登顶前的夜晚被执拗的史学家们称之为黎明前最后的黑夜,事实上,黑夜远没有那么快的结束,命运似乎在跟这群倔强的人们开起了玩笑,在这最后一夜后,迎接他们的不是璀璨的未来,而是更加黑暗的世界。
强盛的轩辕在那一天过后分崩离析,最正统的“火种”带着名为希望的美好祝愿各自奔向了前程。
画面定格在了他们流亡的前夕,翻书的人形生物将一本厚重的大书合上,这些人的故事也就被画上了句号。
翻书人合上书后,坐在椅子上发愣了一会,起身离开了房间。房间内的火炉闪动着炽热的光芒,似乎会永远这样燃烧下去,没有尽头。
敞开着的窗户吹进了一缕微风,厚重的书中一张书页以极微小的幅度颤动着,画面上多出了一道定格的身影。
自从灰雾过后的每一个夜晚,若非遇到暴雨或者是打雷,大多都一个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人们总善于赋予一般事物特殊含义,来让它们显得独特。正如今晚,本来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与多月以来的其他夜晚的景色没有什么分别,却因为两件事而显得特别。
一件是大事,一件是小事。大事,则是成神之路到了夜晚也没有关闭,不过是被灰雾给遮掩住了,不过只要你愿意,依然能踏上这条至今没有归者的道路。
另一件事,说是小事,但其实在每个人的眼里重视程度又不一样。比如说,在陈安的好友看来,棺材被盗,代表了一种极度的侮辱,作为曾经的天才被这样亵渎,于情于理都是大事。而对一些不想干的人说,棺材被盗这种事情,在这个道德沦丧的时代算的了什么,不死个七个八个人那还算是事。
在这样的夜晚,一个人成了重要的角色,那就是偷棺材的人。
棺材在林间平移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但是在棺材的下面加上一个人,那就可以理解了。不过很难说出,为什么背棺材的人能够让身上的棺材如此平稳,才会让人在第一眼看去有一种诡异的惊悚之感。
偷棺材的人一声不发地走着,就如同一个幽魂一般,事实上,若是有灯光照过来,便能感觉这个人的形体给人一种古怪之感,就像是那种介于真实与虚幻的模糊之感,仿佛下一刻背棺材的人就要羽化登仙了一般。
“为何”清亮的声音从头上响起,女子踩在干枯的树枝上,打量着下方的人。
背着棺材的人连停顿也没有,丝毫没有想要回答的意图,一点也不尊重树枝上站立着的大美人。
关系本来也没有多熟,甚至可以说,两个人若非因为一位少年,其实这一生都没有机会相见,更别说说上一句话。因此既然这个叫做王莽的人太过诡异,就先把他擒拿下来。
宋卓芯白嫩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王莽的脚下四面团光辉亮起,就有一汪水潭在光辉中孕育而生。
四面伸出了无数多双手,惨白的手掌,如同溺亡的人们在生命垂危之时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齐刷刷地握紧了王莽的脚踝。
王莽脚下出现的繁奥金色法阵助长了他的气焰,数以百计的手掌,无法对他形成任何的阻力。
宋卓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中带有着迷离,很快这种迷离就被一种冷淡的眼神所取代。
月玲珑打量着王莽脚下的金色法阵,脸色变得极为凝重,“怪不得妹妹,没有办法阻止他,这法阵已经超出了神眷者的境界,只是其中的力道尚有不足。”
月玲珑自知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拦王莽的前行,于是便跟在了王莽的身后,想要一探究竟。
这种人物,为何起初那般弱小,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触碰了他的禁锢。
一男一女一棺木,奇怪的组合,不发一言,沉默地行走于山林之间。凡是想要拦路的污染物,都在一瞬之间暴毙了,于是尚有理性的污染物小圈子里便流传了关于抬棺人的恐怖传说。若是它们能够产生后代,这个故事,应该会成为它们教育孩子的经典老番。
道路在长也有尽头,在林中不知行走了多少距离的抬棺人来到了他的目的地。目的地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没有什么大的特殊之处,唯一的特别就是它从城市的一侧穿过,又自另一侧出走,流向远方。
市里的人们都爱这条河流,正是这种偏爱,才让这条名字土里吧唧的清江河能够河如其名清澈见底。
陈安与王莽的初相遇便在这一条河流,陈安的记忆也是自这里被切断,人生只留下了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以及这以后的记忆。按照王莽讲述的版本,以及父母的叙述,陈安很容易就能得出一段故事,无非就是一位正义感爆棚的少年借助良好的水性拯救了另一个不幸落水的倒霉蛋。然而陈安不知道的是,在有心人的遮掩下,这一个简单的故事背后隐藏着的波澜壮阔,以及那充满史诗感的传奇画面。
不仅仅是一个少年对另一位少年的救赎,更是一个时代对另一个时代的慷慨援助。如今再次归来,回忆起往昔,该到了归还的时候了。
“我会等你成王,在那不远的将来。”王莽将棺材轻轻地推至河中,紫檀木做的棺材伴着不断运动的水分子来到了河流的中央。
王莽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展望的笑容,似乎在遥望着一个跌宕起伏,波涛汹涌的时代。
无法扑灭的火焰自虚空中的某处透出,一经点燃便已是燎原之势,王莽无惧痛苦,也早已看破生死,从那里来,回那里去,好不痛快。他大笑一声投入了清江河中,身体与水相接触的一瞬,连同着河流也被点燃,汹涌的大火燃尽了一切,让人睁不开眼,火焰的中心停留着的棺木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点燃。
微风拂过,仿佛永不会熄灭的火焰就如同来的时候一般消散的无影无知,连带着王莽也一同消失,清江河中只余下了悠悠飘荡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