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身酒气的杨松林出现在了机场大门外。
守卫的士兵们见是他,立刻喝令他站住。
“晚上八点半之后,不允许随意进出军营这是军规,你不知道吗”一个士兵毫不客气地呵斥他道,“你这个肮脏的家伙,你应该在这儿罚站到天亮”
这士兵只是普通士兵,而杨松林却是士官。
按照哲彭军中等级森严的军阶制度,士兵应该对杨松林很恭敬才对,但事实上,这士兵不但对杨松林态度恶劣,甚至还走上前来推了杨松林一把。
杨松林被推了个趔趄,但也不恼,只是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跟他无关。
“真是个恶心的家伙,这世上你这种人怎么配活着”士兵骂骂咧咧,却也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转身进了岗亭,去跟自己的长官汇报。
“我们的建智又要受到松崎队长的惩罚咯”门口守卫的军官倒是没有为难杨松林,但却很猥琐的样子,拿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一秒变脸,恭恭敬敬给松崎刚目汇报了杨松林晚了五分钟回归军营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声音丝毫不出乎这军官的意外,只听松崎刚目懒洋洋地道:“让他来找我,我亲自惩罚他。”
“嗨”
挂断电话,军官耸耸肩:“听到了放行”
“真想一枪毙了他”士兵嫌恶地嘟囔道。
军官似笑非笑:“杀死了他,松崎队长那里,你去吗”
士兵一怔,急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宁愿死。”
“滚进去吧”士兵拉开路障,对杨松林叫骂道,“你知道该去哪儿的,你这个昌继”
这话刺痛了杨松林,杨松林猛地回头,目光怨毒盯着他。
“看什么看”士兵瞪眼,“我可没鞭子抽你”
这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这士兵得意看看周边一扬下巴对杨松林道:“我们这里,都是真正的大和男人,麻生建智,如果下次你肯穿着女人的衣服,也许我会直接放你过去。”
“不,你应该亲自把他送去松崎队长那里,说不定松崎队长还会奖赏你”另一个士兵笑道。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哄笑。
面对这肆无忌惮的嘲讽,杨松林反而冷静下来,转身向门里走去。
士兵们也没阻拦,他们可以辱骂他,羞辱他,但就是不能动手打他。
因为在这里,只有松崎刚目才有资格打他。
寒风刺骨,单薄的帽子不能抵挡透骨的寒冷。
头顶针脚的痛感随着寒冷加重了,这种疼痛让人恨不得把头皮给撕扯掉。
然而对于杨松林来说,这种程度的疼痛已经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影响了。
他甚至享受这种痛苦。
若是换了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边浑身发抖,边走向松崎刚目的住所。
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会让他感到由衷的恶心和恐惧。
可今天,他只有兴奋,只有期待
松崎刚目在机场的住所,位于塔楼附近。这里被重兵重重包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想要进入其中,要面临严格的身份核查和搜身检查。
就连杨松林也不例外。
但由于他的特殊性,士兵们对于他的检查,终归是有些松懈的,只要确定他没带任何武器就行了。
毕竟谁都知道,松崎队长会亲自检查他的身体,很深入的那种。
“不要惊扰了尊贵客人”在进入小院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看门的军官对他这样警告,“直接去松崎队长的房间里,尽量小声点”
等杨松林进了院子后,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门口守卫的军官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鄙夷地道:“真是个卑贱的家伙,看到他都觉得恶心”
“喂,这话别让松崎队长听到。”
“我又不傻我们稍微走远点,待会儿要是听到什么,我会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
在进入松崎刚目的房间之前,杨松林心中突然生出浓浓的恐惧。
这恐惧让他窒息,让他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
长期以来的欺辱和压迫,让杨松林心中对松崎刚目产生了一种类似条件反射般的惧怕和顺从。
他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只能被动接受这一切。
对于他来说,松崎刚目就是一个恶魔,是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
他已经受够了这一切,所以他想要杀了他
杨松林想着今天的目的,一遍遍幻想着自己动手的场景,这才压下了恐惧,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敲响了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松崎刚目低沉的声音。
杨松林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推开了门。
房间里,松崎刚目只穿着睡衣,正斜斜躺在榻榻米的边上,似笑非笑看着走进来关上门的杨松林。
“队、队长”杨松林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以往一样,战战兢兢,恐惧惊慌。
松崎刚目呵呵笑道:“这么久了,你还这么怕我”
杨松林只是发抖,却不说话。
“贱货”松崎刚目骂了一句,眼中露出奇异之色,“你又怕我,又故意迟到,你还不是想让我狠狠收拾你所以你也很渴望对吗你期待我征服你对吗”
杨松林颤抖着仍不说话。
“八嘎”松崎刚目猛地站起身来,“脱掉衣服然后爬过来我只数十下,要是超过了时间呵呵,后果你知道的一、二、三”
杨松林早有经验,几乎是松崎刚目刚开始数数字就飞快开始动手脱衣服,等他数到六的时候就一丝不挂了,他身上的鞭痕纵横交错,几乎已经看不出有一块好皮,有些伤口还往外渗着血。
“七、边摸出那根鞭子来。
“九”
数到九的时候,杨松林已经像是一只狗一样爬到了他的面前,但松崎刚目仍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啪
皮开肉绽
“嗷”杨松林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松崎刚目听到这哀嚎声,顿时露出享受的表情。
但他清楚,不能打扰旁边的贵人,于是他解开了自己的睡衣,狞笑道:“堵住你自己的嘴,呵呵,这样,你才不会叫出声来”
“唔唔”
今天的松崎刚目格外兴奋,于是他只抽了杨松林三鞭子,就开始了。
松崎刚目也并非全是阳刚的一面,有时候他的空虚也需要填满。
其实以往这个时候的杨松林是最煎熬的,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这只会让他恶心。
但今天
杨松林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在松崎刚目最放松的时候,杨松林一把扯下自己藏在头皮里的细钢丝,双手中指套上拉环,然后猛地绕住他的脖子,使劲一勒
细细的钢丝直接勒穿松崎刚目的血肉,勒断了他的气管和食管,卡在了他的颈椎骨上
松崎刚目甚至只感觉到脖子一热,鲜血就不要钱般喷涌而出,洒落一地。
直到这时,松崎刚目才后知后觉去抓自己的脖子。
但他浑身所有力气,都飞快从断颈处随着鲜血的喷涌而迅速流逝。
他只发出“格格”的声音,做出微弱的挣扎。而这,却让杨松林更加酣畅淋漓
他感到了一种病态扭曲的爽快。
最终,他松开松崎刚目的尸体,任由其趴在血泊里。
此刻的他,身上沾满鲜血,已经成了半个血人。
但杨松林却热泪盈眶,他主动捧起地上粘稠热乎乎的鲜血,涂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无声的哭泣起来。
这一刻他心中发生的地震海啸,唯有他自己知道。
十五分钟后,杨松林擦干净了自己身上的血,重新穿上了衣服。
他把钢丝装了起来,然后找出了一把短匕首,还有松崎刚目的配枪。
他按照苏乙教他的方法,扯了点被子里的棉花,倒掉半瓶清酒,砸掉酒瓶的瓶底,做了一个简易的消音器。
他找了个木托盘将手枪放在上面,然后再盖上一块布,最后他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谁在外面”里面传来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
杨松林按捺住紧张的情绪,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道:“尊贵的客人,松崎队长让我给您送一样东西,说务必请您过目。”
这说辞也是苏乙定下的,别看这句话简简单单,但也是有门道在里面的。
越简单越笼统的说辞,越容易引人上钩。因为被骗人会自己脑补你的“未言之意”,你要给被骗人留下想象的空间。
如果说得太过具体、清楚甚至是复杂,反倒很容易暴露,因为太过清楚的指向一旦不符合被骗人的心理意象,他就会下意识产生怀疑。
门内的中村孝太郎果然上钩,虽然他不清楚松崎刚目送来什么东西给他过目,也不清楚为什么松崎刚目不亲自送来,但他脑补了几种可能,觉得自己应该看看。
所以他起身来开门。
杨松林听到门栓响动的声音时,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过度的紧张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连四肢都变得僵硬笨拙。
以至于门打开后,他竟有短暂的迟疑和呆滞,导致错失了第一时间制住中村孝太郎的机会
这个时候苏乙的安排就再收到了效果。
托盘、布子遮住手枪,便是苏乙的安排,他很清楚一个没受过训练的杀手在面对目标时,很可能会状况频出。
所以他让杨松林在松崎刚目的房间内尽量收集武器,起码要有刀、枪甚至是手雷。
除了手雷,杨松林别的都收集到了。
苏乙定下的第一方案就是中村孝太郎开门露出脑袋的一瞬间就动手,但如果这个时机错过,或者觉得不太妥当,就应该果断放弃这个机会,继续演戏,把东西送进去。
于是杨松林更恭敬地低头道:“贵客,请允许我把东西送到您的房间里。”
中村孝太郎好奇地看着木盘,让开了路:“进来吧。”
其实这个时候也有两种方案预演。
第一,中村孝太郎出于好奇,主动掀开布。
这个时候杨松林就势拿起枪,对近在咫尺的中村孝太郎射击。
第二,中村孝太郎让路,让杨松林进门去。
那么,就是第二种方案
杨松林“嗨”了一声,更恭敬低头,跨进门去。
中村孝太郎顺手关上门转身就要进屋。
但就在这同时,杨松林已迅速掀开布拿起装了简易消音器的手枪,扔掉了托盘,一手握枪,一手托住消音器,转身对准了中村孝太郎。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身。
“不许动”杨松林低吼一声。
中村孝太郎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浑身一僵,遍体生寒
杨松林的手有些发抖,但他还是把枪口对准了中村孝太郎的心脏。
“砰砰”
接连两抢,都准确打在了中村孝太郎的心脏上
中村孝太郎踉跄着后退,撞在门上倒地,发出很大的声音,把杨松林吓了一跳。
但门外的看守已经走远了,他们就算听到这声音,也不会太敏感。
因为松崎刚目和杨松林经常发出这种响动,这属于正常范畴。
感受到温热的血液不断涌出,中村孝太郎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一刻,他竟神奇般地不恐惧了。
就像是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他费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杨松林,虚弱问道:“谁、谁派你来的”
杨松林本想说“二踢脚”,但话到嘴边,他注意到中村孝太郎的短发,竟灵机一动,脱口道:“剃你头发的人。”
中村孝太郎怔了怔,脸上竟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耿良辰果然就是二踢脚,至少这一点,我没有猜错”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眼睛,再没了呼吸。
然而他死了,杨松林却呆住了。
他说了剃头的事,中村孝太郎不但没有疑惑或者否认,反而直接就知晓了答案
他意识到,苏乙说的剃头不是骗人,不是吹牛,而是真的
这个事实让他无比震撼,他想不通,苏乙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很快就压下内心震荡,因为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二踢脚说过,他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刺杀,而是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