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海尘子
十年前，他怂恿普佑长老养虎为患。
今天，我和聂凌霜准备斩草除根，他又来得如此及时
稍一琢磨，我请小沙弥让海尘子到这见我。
几分钟后，一个长须飘飘、貌似镇元子的道人匆匆赶来。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来得还算及时，两位尚未中计，否则贫道罪责又增几分”
见我和聂凌霜安然无恙，海尘子长长地松了口气并稽首施礼、冲我和聂凌霜打个招呼。
我拱手还礼：“以前从没见过面，道长怎么知道我们两个的姓名又为何来得如此及时”
海尘子说我和聂凌霜大名远扬，他岂能不知至于为什么来得如此及时，是因为他深谙太乙神数且离宏安寺不远。
我盯着他的眼睛确认道：“听说十年前你就来过这里，并建议普佑长老对莲花池里的妖物妥协供养，期望它改邪归正”
海尘子长叹一声，一脸的痛苦悔恨：“出家人不妄言、不撒谎，贫道不敢抵赖。”
“我原本知恩图报却不料养虎为患、铸成大错这十年来我是追悔莫及啊。”
我眯下眼睛：“知恩图报”
海尘子点头说：“是啊，那妖物原本对我有恩。万万没想到后来我的知恩图报，却给我带来如此大的罪责”
我深感意外，忙追问海尘子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莲花池里的妖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海尘子告诉我，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他正在附近山洞口静修时，忽然晴空霹雳、雷声隆隆。
炸雷与闪电一直在无鼠山盘旋，似乎在追赶着什么。
海尘子明白，附近要么有精怪在渡劫，要么是它招来了天谴。
身为道门中人，海尘子对此不惊不惧，淡然处之。
这时，突然有个黑漆漆的东西挤到海尘子身边，声音颤抖地请求道长别动，帮它挡一挡。
那黑漆漆的东西浑身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和毛发灼烧的气息，估计被雷劈中了。
海尘子愕然一怔：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半年前自己修炼时不小心走火入魔，幸亏得到一妖物的帮助，才避免疯癲失常。
海尘子深知修行不易、渡劫更难，再加上这妖物曾对自己有恩，于是便挺身护住妖物，并望天替其求情。
雷电过后，海尘子问妖物伤势如何、要不要帮忙。
妖物也认出了海尘子，说它虽渡过雷劫却元气大伤，准备潜身在附近宏安寺莲花池中静养。
后来听到宏安寺的情况，海尘子佯装路过、假称降妖除魔，沿莲花池走了一圈，发现作祟的果然正是前段时间他救下的妖物。
考虑到妖物已经渡过雷劫、距离大道不远，海尘子决定再帮它一次，于是就建议普佑长老投以鱼鳖鸡鸭，免得它饥渴难耐时伤人。
听海尘子讲到这，聂凌霜提出了质疑：“知恩图报、理所当然。你替它挡雷求情，已经算是报答过了。可你后来明知它已经开始吃人，为什么还替它遮掩”
海尘子解释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妖物吃人、与人吃鸡鸭同理，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我给道友举个例子吧，当年各种大妖都以人族为食，孔雀更是一口气能吸几十里内的人族，甚至连佛陀都被它吸进了肚子里。”
“可佛陀不但没杀它，反而封它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我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认为妖物吃人跟人吃鸡鸭同理，那你还有什么可悔恨的呢”
海尘子摇摇头，浊泪直淌：“妖物吃人，是天性使然，错不在它。”
“但恢复元气后囚禁香客、供它淫乐，造畜害人、迷惑众生，这可是弥天大罪”
“若不是贫道当年救它护它，何至于此所以贫道也是有罪责的”
“这十年来，我一直试图寻找高人除掉它，可惜后来连我师父都死在了它手里”
我和聂凌霜认为海尘子说的也有道理。
聂凌霜问海尘子，那妖物究竟是什么。
海尘子告诉我们，那妖物是一只极为罕见的吸血獠。
我有些愕然：“山海经中记载的上古遗脉吸血獠”
海尘子点头回答：“正是那种东西”
说完，海尘子再次为自己当年的一时糊涂深感忏悔，并请我和聂凌霜千万不要冒险下到莲花池，以免遭其毒手，让他再增罪责。
聂凌霜问他有何打算。
海尘子说，他之所以匆匆过来，就是建议我们想办法调虎离山，而不是冒险进其巢穴。
聂凌霜扭头看向我，征求我的意见。
我略一思忖，猝不及防地用陆吾法笼罩住了海尘子。
海尘子大惊：“杨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冷道：“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跟吸血獠狼狈为奸”
海尘子苦笑着解释说：“怎么可能呢”
“贫道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除掉它，若不是师父和几位师兄舍命相救，贫道早已不在人世”
一边说，海尘道长一边撩开道袍，露出胳膊上一条蜈蚣似的伤疤；又解开领口，露出脖子左侧几个牙印似的疤痕，“喏，这些都是它造成的，贫道岂能跟它狼狈为奸”
我笑道：“你的演技不错，也能自圆其说，只可惜稍微有些漏洞。”
“如果你这十年来一直试图除掉它，它绝对不会放过你，更不会允许你经常出没在宏安寺附近。”
“你之所以还能活到今天并及时赶来，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它成功逼你为虎作伥，二是你主动跟它狼狈为奸。”
说罢，我立即催动法笼里的先天真火：“老实交待，我可饶你不死；否则我这就烧死你”
“相信你应该明白，先天真火可烧灭元神，你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海尘子目露惊恐之色，五官扭曲着连连求饶：“我错了饶了我吧，我是被逼无奈的”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又在骗我”
“如果是被逼无奈，这次吸血獠负伤潜藏，你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或者是趁机逃走，而不是救主心切一般只怕来晚了。”
“你之所以及时赶来，这说明你是真心不想让我们除掉它”
海尘子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聂凌霜怒目而视，问他与吸血獠同流合污，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