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
倪家大宅。
倪永孝放下心中的思绪,脚步朝着草坪上走去。
草坪上,他的女儿和佣人正在玩耍。
他蹲下和女儿调笑了几句,欢声笑语了一番重新站了起来。
目光看向一直在草坪上站着的木头人,陈永仁。
这个弟弟太内敛了,往日里就没什么话,害羞的跟得了自闭症一般。
家庭美好的一刻,他却显得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也只有在做事的时候,身上才会有一股子的戾气。
也不能怪他,毕竟不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相比于以前的叛逆终究是好了许多。
而这股戾气也是他所需要的。
“阿仁,你老婆什么时候生”倪永孝抬起右手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边走边说。
陈永仁的脚步动了起来,微低着头轻声说道:“医生说预产期就是这两天。”
“就这两天那有可能就是今天啊。”倪永孝不解的看了看他:“那你还不回去陪着”
“我怕你这里有事要我做。”陈永仁耿直的说。
倪永孝笑了笑:“做事嘛,哪有生孩子重要,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这点轻重都分不清的么”
“等着太无聊了,我去了又不能帮她生,反正她在医院,有这么多医生护士照顾,去不去都一样,等要生了我再去。”陈永仁说的有点烦躁。
倪永孝轻笑一声,又拍了拍他的背:“既然不想去,那晚上跟我出去一趟吧。”
“嗯。”陈永仁鼻子里喷出一个音。
倪永孝见怪不怪,阿仁一向不问为什么,做什么,反正交代给他的,他都会完成。
哪怕让他亲自验毒他都完成的很好。
就是有点太好了。
倪永孝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看着他:“阿仁,无论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到底是长辈,你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跟着他们学”
“谁让他在粉里面掺东西的”说到这个陈永仁当即变了个声调,对着倪永孝也照样顶。
他怒目而视的说道:“那个王八蛋在粉里掺玻璃渣啊,那玩意要吸死人的”
倪永孝知道他做起事来就是这种性格,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去负责抽查下面的人有没有在毒品里掺假。
干这行的,上家两份毒品发下去,下家加点石灰粉凭白就变成了三份,白赚一份的钱,这都是老套路了。
查一查也是为了维护倪家货源的纯净。
谁知道阿仁和三叔对上了,这事阿仁没错,但是
倪永孝等他发完了脾气,面色如常的说:“三叔再做两年就退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就当他想多攒点退休金也好,就当是他手底下人瞒着他干的,他不知情也好,说话做事顾忌着点他的面子,在手下面前给他甩那种脸色,他会下不来台的。”
陈永仁不说话了,只是脸色有点沉。
倪永孝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辞恳切的劝导:“阿仁,他跟了爸爸一辈子,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让他安安稳稳到退休吧,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三叔也是我们的家人。”
“嗯。”陈永仁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算是答应了。
倪永孝呼出一口气,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出去了,一起吃饭,晚上带你见几个人。”
“哦。”陈永仁问都不问见什么人。
倪永孝笑了笑,率先朝房里走了回去。
陈永仁拉在后面,右手在贴近裤袋的位置僵直了一下,中指无意识的靠近,只是一刹,便跟了上去。
进兴大本营,老板办公室。
办公室不算大,十几平的样子,老板桌,老板椅这些常规配置除了能看出价值不菲以外,和普通的老板室也没多大区别。
倒是旁边还有个红木的茶几小桌子,能看出用房间的人是个喜好品茶的人,茶能静心。
进兴,静心,挺配,这是江世孝入主这个房间以后唯一添加的东西。
他摸了摸椅子靠背上的皮套,脑中忽的想起了在太北坐牢的日子。
坐牢时的被褥又脏又臭,可眼下就连椅子上的皮套都换成了真皮,如同今时和往日的人生一般,一个天,一个地。
而这都是他应得的,用十年牢换来的
他的手腕只是稍稍的一活动,椅子便跟着底下的金属滑轮转动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江世孝不由得会心一笑,抬手在椅子上一按。
刹那间停止。
座位的朝向正对着老板桌,完美。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他抬头看小门的方向,坐了下去。
“孝哥。”
进来的志忠恭敬的打了个招呼,江世孝微微点了下头。
志忠是他的司机。
也是杜亦天的司机。
更是他在太北坐牢时的狱友。
两个人在监狱里面的关系很好,而且很巧的是,两个人都是太北人,还是同乡,两家人就是村头村尾的关系,只是以前没见过面罢了。
这同时在牢里,同村人的加持就是天然的亲近感。
外加他自己的人格魅力,志忠成为了他的死忠。
志忠出狱的时间比他早了两年,他教志忠搞掉杜亦天的司机,然后鸠占鹊巢,成功埋伏到杜亦天的身边当了卧底。
这几年志忠也确实受到了杜亦天的信任,司机毕竟也算是个亲近的人,有很多的优势,所以在他回了香江以后,对于社团内部的结构了如指掌。
现在杜亦天死了,志忠自然回到了他的身边,只是社团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罢了,他也不必挑明,这也是他在社团里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志忠语速很快的说道:“楼下来了个人,说要见你。”
“什么人”江世孝疑惑的问道。
“烙铁,湾仔的烙铁。”
志忠知道江世孝来香江的时间还短,不了解尖沙咀以外的势力分布,就把烙铁的出身跟他说了一下。
烙铁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凭借着出手狠辣的作风,很快在湾仔占下了一部分地头,可惜好运不长,被湾仔的社团联手绞杀了一番,势力基本上归零。
原以为烙铁这个人的古惑仔生涯就这么结束了,如同流星一般,爆发出刹那间的璀璨光辉,然后迅速熄灭,这在香江很常见。
可是没想到,消失不见了这么些时间,这个人居然又冒了出来,而且是出现在了他们进兴大本营的门口。
“有什么事吗”江世孝听完了问。
志忠摇摇头,“没有说,他只是说想要见一下你,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合作让他进来吧,检查的仔细一点。”
江世孝思索了一番,答应他,倒是想听一听,这个叫烙铁的年轻人想说些什么
虽然是一只丧家之犬,不过既然能狠得起来,眼下,他也是用人之际,他不介意给口饭吃。
“好的,孝哥。”志忠点头出门。
没过一会儿,一个头发染成红红绿绿的年轻人出现在了门口,身高不高,一米七的样子,最为醒目的是那张脸,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显得很欠揍。
“哟,孝哥,房间不错嘛,还没恭喜坐上进兴龙头的位置。”
烙铁进门便自顾自的说话,然后走到了空着的椅子那坐了下来,完全没有等江世孝说请进请坐之类的托词。
江世孝嘴角带笑的问道:“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刚从村里出来,想着你这里地方大,赚钱应该挺容易。”烙铁挖了挖耳朵,吹了吹指甲看向他:“不知道孝哥你肯不肯”
“借钱,想要多少”江世孝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
“我这人喜欢自力更生,所以借钱就不需要了,只要孝哥肯,我随随便便拿几个场子走就可以了。”烙铁说完,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江世孝愣了愣,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拿几个场子年纪不大,口气是真不小这人是不是在湾仔被人打傻了脑子有问题啊。
他都被气笑了,玩耍似的问:“那不知道烙铁哥看中哪几个场子了要不要我叫人带你去转转”
“那倒不用,我有准备的。”
烙铁依旧保持着那个讨厌的笑容,非常专业的从身边拿出了一张尖沙咀地图,在他的面前逐渐的展开。
他的手指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点了点:“我这人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吃,所以这,这,这,这三家酒楼,我要了”
“吃完饭总要去唱唱歌,跳跳舞,哈皮一下,所以这,这,这两条街上的迪斯扣,我要了”
“唱完歌,跳完舞,出了一身汗,那就肯定要洗澡啦,所以这一条街上的桑拿房,我也都要了,我这人不贪心,要的不多吧”
烙铁笑的灿烂,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江世孝答应。
江世孝瞟了一眼地图上的信息,呵,每个地方还专门用圈圈圈了起来,跟圈地似的。
他边看边笑着点头:“胃口倒是不小,只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就凭我的名字,叫做烙铁。”烙铁风目光灼灼。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