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12日，我别无选择。
我不知道这...做是否会成功，也不知道到底要经历多...次失败才能往前迈进...步，甚至，我都不知道这个计划，是否拥有任何...可能性。是否能按照她所说的，一点一点地积累...找回小菲所需要的‘衰变率’。
但我还是接受了她提供的计划，进入了‘箱子’。
至少有所尝试...我就觉得是值得的。”
陈觉紧皱眉头，一字一句地读完了那页日记纸，正是刚才藏在相框中的那页，他停顿了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尝试着继续说道：
“按目前所了解到的线索来看，我们身处的这一连串的房间，大概是一个大型的实验箱。打个比方，我们所有人，和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是相当于会影响到那只‘猫’的形态的‘放射性物质’，同时，我们本身也是观测者；而直到刚才为止，一直被关在那个玩偶服里的人，其实是处于‘张亦琪’和‘林小菲’两种可能性的‘叠加态’中，而那里面到底装着的是谁，不到打开它的那一瞬间都没有办法确定。”
说到这里，陈觉顿了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李缘生。
“是这样吗？仅仅由可能性，就可以堆积成得现实...？”
“唔...”李缘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方才的一切都是灵光一闪，现在具体再让自己解释是怎么回事，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是...这完全已经超越了我所知道的‘科学’的界限了吧...我更愿意相信那具尸体，会不会某个和这个林小菲长得像的少女罢了...？”
“我也觉得很难相信，但这确实是事实。”
乔娜用手指按住了眉心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12月的那起意外事件发生后，我曾作为接收人接触过那具被害者的尸体...尸体被破坏得相当严重，就像之前的日记纸中所描述的一样，所以它给我的印象非常强烈...而刚才，在帮她换衣服的时候我也特意确认过，这位少女的身体特征，和我解剖过的那具尸体的特征...是完全相符的...”
“... ...”
“嚯...这下子，真是涨了不少见识...”
陈觉倒吸了一口气，靠到了墙边。
从方才开始，李缘生的脑子基本处于停滞的状态，只能机械而被动地接受着旁边两位前辈所分析的各种可能性。
他盯着面前正在熟睡的小菲的脸，感觉自己好像宕机了一般。他明明知道自己不久前还见过她的，可小菲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却像是跨越了数十年之久。有一种即陌生，又满是怀念的感觉。但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她还在这里就好。
“嗯——”小菲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天呐...她醒了。”乔娜拍了怕李缘生的脊背。
“唔...阿生...你为什么会...”小菲揉着眼睛，一边撑起身子，一边用疑惑的神情看着围在四周的两男一女。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那具本来要重复第三遍的台词，李缘生紧紧地抱住了她。小菲有点惊讶地“哎”了一声，而后也轻轻用两只手掌拢在了对方的背上。
一时间，李缘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感觉自己的眼泪再一次不停地滚落，呼吸、心跳、体温...这些感觉都透过她的胸膛清晰地传达过来。
林小菲红了脸，她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发轻轻擦过了他的耳朵。
“嗯...那...你们两位是？”
——
“等等...所以说...首先，我死了？”小菲用手指点着自己，瞪大了眼睛，“然后...大哥您在新闻上见过我遇害的名字...姐姐您...还...解剖了我的尸体？”
“是的，连我们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系列事情...”李缘生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作为当事人的你肯定无法相信...”
“不...我想我能够理解。”她稍稍低下头，回答道。
“呃...”本来还准备继续解释的乔娜和陈觉对视了一眼。
“...在我和我姐姐关系还不错的那段日子里，她也经常会给我讲类似的故事。虽然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当真，而是作为灵异和科幻故事来听的，但她每一次都是兴致勃勃地跟我说，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林小菲双手扶着自己的大腿，继续说道，“然后，她还拿出那些难懂的书给我看...给我解释...啊...对了...你如果真的是2021年的缘生的话，我却是2022年的小菲...所以在你的记忆里，我还没有把姐姐介绍给你认识吧？”
“嗯...”李缘生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那...”
小菲盯着面前的少年仔细看了看，然后冷不丁用手指从他的脖子滑进他的上衣衣服里。
“哎...”感受到她冰凉的手指，李缘生吓得往后倒了过去。
“哈哈，看来千真万确了。”小菲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和我第一次给你这么做的时候反应一模一样啊。”
“嘀嘀，停一停，停一停。”一旁的乔娜无可奈何地拍了两下手，“你们俩干嘛呢，差不多点儿就打住啊，我和陈觉还搁这儿看着呢！”
“抱歉...”说着，小菲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向乔娜鞠了一躬。
“好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鬼地方了！”
————
李缘生一行四人一字排开，站在了金属门前。
没有了可怕的恶徒，也没有了碍事的玩偶服。
“缘生，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面前的最后一道门了呢？”乔娜盯着前方，带着十二分的精神问身边的少年，“我们连这么不可思议的的事情都做到了，那么即使是一部电影，应该也要到了该落幕的时候了吧。”
“嗯!”
李缘生紧紧抓着小菲的手，生怕她又像那只捉摸不透、生死不定的猫一样，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不见。但他还是明白，这一路走来，他做到的，不仅仅是带回了活着的她，还有这些一直陪伴自己走下来的同伴。
于是，李缘生狠狠地点两下头：
“一定是的。”
乔娜和陈觉也点了点头，把穿过环贴了上去。
——嗡——
“0/4”
限定四人，他们正好能够全部通过，看来上个房间的减员两人，到现在还有效。
然而，面前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下一个房间。
而且，这个房间的气氛，和之前所有的房间截然不同。
这里四四方方的，虽然所有地方都铺满了复杂花纹的柔软地毯和壁毯，踩上去软乎乎的，很有安全感。但那最让人觉得不适的地方，是这个房间的照明只有来自屋顶那盏古怪的灯所照射出的暗红色灯光，那古怪的灯光导致整个房间异常地昏暗，即使离周围的人非常近的情况下，也很难辨认对方的五官。
“这房间光线也太暗了。”身旁能听到陈觉的声音，“待时间长了容易视力受损。”
“好像找不到什么别的开关啊...”小菲在靠近入口的墙壁那里左右摸索着。
“而且...这房间里有一股香水味...”另一侧则传来了乔娜的声音。
李缘生听闻，停下身子仔细闻了闻，确实能隐约察觉到一股奇妙的香气。
他们四个各自贴着墙壁进行了一系列的搜索，房间空荡荡的，只有离一侧墙稍近的地方摆着一张类似老板桌的大桌子，上面除了几件普通的工作用品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而最重要的，是这里完全找不到能够称之为“终点”的出口。
看来想错了... ...他们在这里要做的事情，依旧没有结束。
“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缘生弟弟，”找着找着，李缘生发现自己凑到了陈觉的身边，他把手里的一张纸片递给了自己。由于灯光昏暗，李缘生在贴近仔细辨认之下，才能勉强看清那应该是上一个房间，相框里的日记纸。
“写下这些日记的笔迹，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
李缘生再次举起纸片，即便在第一次拿到手的时候他就已经仔细观察过了，但他还是用尽力气仔细又看了看，果然还是得不出什么结论，“唔...很陌生，感觉没有见过这个笔迹。”
“那...它也当然不是你自己的笔迹吧？”
陈觉沉下声音，突然间问道。
“...”李缘生听到他的说法，狐疑地皱起眉毛仔细看了看，拍着胸脯确定道，“当然不是我的字迹，你看这些既老练又漂亮的连笔字，怎么会像我这么一个经常参加考试的高中学生的笔迹吧。”
说着，李缘生把纸条递了回去。
“确实有点道理。”陈觉也点了点头，而后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所有的纸条和其他信息，一步一步把我们引到了‘拜亚基’邪教，引到了那起案件，最后指引着你找到了小菲。”
陈觉说着，按了按自己受伤的左臂，继续说道：
“虽然，我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出口，但我其实一直在思考，以这种口吻写下这些日记纸的人是谁？做下这些东西的幕后人又是谁？而既然现在还没有结束，那么，那个人应该还有什么更明确的目标吧？”
“...嗯...”
之前的李缘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他一直一直都在被紧凑的形势推着走。陈觉考虑的方向是没有错的，他向自己提问字迹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因为对他人而言，自己是目前唯一认识小菲的人，且关系亲密。所以，写下这些想要复仇的日记纸的人，也非常可能就是李缘生自己，而目前所有事态的发展，也确实也都是在向自己在靠近。
“那，缘生弟弟，我们现在是否可以推测一下，如果已经完成了拯救小菲的目的，那‘这个人’下一步到底还有什么目的？而...这个房间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灯光异常黑暗，虽然他没有点破他的怀疑，但李缘生依旧能感受到陈觉脸上凝重的神色。
他说的没错。
找到了小菲，但是事情却完全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