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人的”惠子拼命的向着走廊的最深处跑去,扭头看了一眼方良。
很显然他说对了,当一行人冲出房间时,留在房间里的男主人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种不同于人类的叫声。
那嗓音就像是在气管里硬生生的塞进了一枚烧红的铁球,嘶哑的吼叫里夹杂着愤怒。
“你注意到了地上的尸体和那个男主人嘴里的血吗”
方良拉着小男孩的手紧跟在了惠子身后,男孩跑的并不快,只能任由方良拉住手臂,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厉鬼吞掉。
“尸体的浑身上下都渗出了血,但也还算完整,偏偏只有他的脸是血肉模糊的,而且那个伤口一看就是让什么东西啃食的,如果房间里的男主人是正常人,他会残忍到去啃食赵友诚的脸吗”
如果不是方良的观察力敏锐,恐怕躺在房间里的尸体又会多出来三具。
在漆黑的走廊中,众人只能依靠着声音来判断同伴的位置,起初跑动的脚步声只有三个人,可过了一会后,一阵木屐踩踏着地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方良等人没有讲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慢了下来,让他们感觉到了生与死的距离其实并不漫长。
幽暗深邃的走廊到了尽头,下面是通向旅社二层的台阶。
“真让你猜对了”惠子来不及踩着台阶,一股脑的冲了下去。
靠近旅社二层楼的墙壁外是有着一些亮光的,当方良向身后看去时,恐惧感一下子将他包围。
小男孩不见了。
但方良在奔跑的过程中却一直都死死拽住了男孩的手臂,现在他的手里只剩下了一条血淋淋的胳膊
“他他人呢”惠子瞪大了眼睛,一阵头晕目眩。
前一秒还被白老妇追赶的大喊大叫的小男孩,这一刻就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在胳膊与肩膀的连接处迸发出了大量的血迹,这是被活生生撕开的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听到一点声音”惠子的脸色惨白,她已经近乎崩溃了。
白老妇追赶到了他们身后,把小男孩给撕碎了
“不行,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方良的呼吸急促,他跑动的路线上滴落着一串鲜血,还有零零散散的碎肉。
如果被厉鬼发现了,恐怕还是会顺着血迹找过来。
“这回你在前面,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立刻跑”
方良抓住了惠子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前面的位置上,而自己选择了断后。
“快,快跑”他催促着惠子,看的出来,那女孩已经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可方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了,他推了一把惠子,楼上传来的木屐声音越来越近了。
她在下楼
惠子只能被动的向着前面跑去,黑洞洞的走廊里,就连最后的一点亮光也消失了,浓墨一般的黑笼罩了整条走廊。
这种纯黑色的场景彻底遮蔽住了视线,此刻的方良和惠子二人就像瞎子一般,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向前奔跑。
当眼睛被遮住,哪怕是走自己最熟悉的路线心里也会产生恐惧,更别提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是诡异陷阱的旅社中了。
“应该快到楼梯口了吧”
方良的一只手抚摸着墙壁上的刀痕,他和惠子之前住过的房间四周刀痕是最密集的,目前也只能靠这种办法来判定位置。
“方良,你在哪里”
惠子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仿佛就回荡在方良耳边。
“方良,你大晚上要去做什么啊,为什么不带上我”
此刻,他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惠子一直都是在前面,可这一次她的声音竟然是从身后传来的。
如果惠子真的跑在了他的身后,那在方良前方的喘息声是谁的
“二层楼里的那个东西出来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正当他想默默拽住前面的惠子离开时,一道煤油灯的亮光从身后的房间里亮起。
“方良,你是不是想自己偷偷离开啊”
“方良,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想让白老妇把我杀死吗”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回德永家,去找新的参与者想办法吗”
轻微的啜泣声离他越来越近,方良猛的回头,看到了另一个眼神空洞的惠子
她的双眼已经完全散瞳了,就好像迷失在了这条走廊里。
“这是那个白衣女人还是什么鬼东西变的”方良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惠子,惠子的眼中透露着深深的惊恐。
显然,她也被一模一样的自己吓到了
借助着忽明忽暗的煤油灯看向通往一层楼的走廊尽头,在那里摆放着一面长镜,它又回来了,镜子里照映出了三人因为极度害怕而扭曲的面孔。
讽刺的是,不仅是方良感到了恐惧,就连两个惠子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吗”
方良听到了另一侧走廊里传出的动静,熟悉的赵友诚,一家三口,还有闫森和若楠,他们的脸色异常惨白,缓慢的向他跑来。
他们歪歪扭扭的冲向方良,身体的各处骨骼缝隙就如同被零件支配一样,每一次摆动,都弯向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没有逃生的路线了,这家旅社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这里想象的太简单了,左右两侧都站立着模样狰狞的惠子,在那面落地长镜中,自己的脸也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眼珠和鼻子移位,嘴角疯狂的向额头蠕动着,脸部就像是被某种东西控制着变得不再像正常人。
“方良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孤零零的惠子一个人提着煤油灯,在幽暗的走廊里漫无目的走着。
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逃生方向,就只有敞开门的旅社房间内。
方良的身体穿过了提着灯的惠子,在那些“同伴”憎恨的注视下,跑向了那间屋子。
还是他们熟悉的房间,是他和惠子第一次住进这个旅社的地方。
被子零散的堆在一边,桌上还摆放着一壶滚烫的热茶和几只杯子。
方良没有犹豫,打碎了窗户,径直从二层旅社中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