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截烂肉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地蠕动着,仿佛一条条被剥了皮、肉质已经严重腐烂的断蛇,每段烂肉之间似乎拥有某种精神连接,它们在苔藓上蠕行,相互接近,一旦接触鲜红色的肉泥便猛烈交织在一起,合二为一。短短几分钟时间,那几段烂肉就重新连接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带状物体,肉带的一头如同眼镜王蛇那般抬起,收缩之间弹射出宛如蛇信般的肉芽,在空气中嗅探着什么。
不远处村民们牵着的狗子,开始冲它狂吠。
然而随着肉带从地上飘起,激射出无数鲜嫩肉芽,那狗子竟吓得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村民们瞪大眼睛,望着那极其恶心的邪祟污秽,有两个承受能力差点的,当场弯下腰去,呕得眼泪哗啦。
即便是身为民俗调查局的特战队员,看到眼前这条飘荡着的恶心肉带,和它浑身弹射而出犹如线虫般的肉芽,都不禁感到胃中一阵痉挛。
“队,队长”
一名队员咽了咽口水,冲那血淋淋的肉带喊了一声。
肉带的一头立即像条蛇似的,凑到那名队员的鼻子前,不断扭动着,然后从这一团烂肉之中,传来两个重叠着的声音:
“你和张志浩留下,其余的人给我继续追踪”
这诡异的说话声,一个是特战队长牛伟,另一个却是令队员们感到十分陌生的声音。
尽管只是一团血红色的烂肉在向他们发出命令,但队员们却不敢违抗,罗明和张志浩留了下来,其余队员带着村民和狗子,继续沿着森林深处追击而去。
血色肉带在空中漂浮着,突然以极其复杂地方式扭曲旋转起来。
随着它旋转扭动地速度不断加快,不一会,就卷起一股腥风,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奇怪地畸变,然后在卷起的落叶包裹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逐渐清晰了起来。
“队长”
罗明和张志浩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队长的能力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还一度十分羡慕。然而当他们真正见识过这种诡异的能力,是以何种方式展现出来时,他们的内心,无不充满了恶心和惊悚。
把活生生的人变成这种极度恶心的鬼物,这样的能力,他们宁愿不要。
牛伟的肉身从扭曲的鬼蜮中浮现出来,他的灵魂也随之归位,那个金色的瓶子还捏在他手心,只是那团恶心的鲜红肉带,却不愿回去了。
牛伟拿瓶口冲着它,沉声道:
“我答应你,这次任务完成后,就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那血红肉带在空中扭动着,喃喃低语:“你最好不要骗我骗我你会死得很难看”
那声音阴沉而恐怖,令颇有见识的罗明、张志浩二人,也不禁为之胆战心惊。
肉带飘荡过去,如同一条毒蛇般缠绕在牛伟脖颈,浑身肉芽激射而出,密密麻麻地在牛伟脸上蠕动、嗅探,好像要牢牢记住他的气味似的。
但牛伟却不为所动,刚毅的脸庞纹丝不动。
蓦地,血淋淋的肉带猛地化作一缕黑烟,顺着瓶口钻了进去。牛伟立即将盖子盖上,这才松了口气。
“队长”
察觉到队长原来是在故作镇定,罗明不禁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他不敢想象,那恶心的东西一旦失控,会发生什么。
牛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豆大汗珠却不停地滴落下来。
“为了对付鬼类,我不得不借助这东西的恐怖力量”
牛伟突然开口解释道,他不想自己以后在队员们眼中的形象,变成一只不人不鬼的怪物。
“强大的鬼类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一个人,在它们面前,人类是如此孱弱”
“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引以为傲的热武器,对鬼类毫无作用即便是到了今天,也只是发明出来一种捕捉鬼类的方法,却不能消灭它们”
“只有借助鬼物本身的力量,才能杀死鬼类这一点,我想你们应该明白”
看到属下两名队员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牛伟感到了一丝欣慰。
他晃了晃手中黄金制作的瓶子,继续道:
“这东西不是普通的鬼物,它拥有可怕的怨念,也是极其少见的攻击型鬼物。我好不容易同它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契约,让它为我所用”
“驾驭这东西相当危险,稍不注意,自身的魂体就会遭到反噬,当场暴毙所以,即便是我这样的超凡能力者,也不敢随意驾驭它”
牛伟眉峰紧蹙,扫了队员们一眼,突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咆哮起来:
“那个杂碎杀了孙道长和我们的一名队员我牛伟对天起誓不搞得它魂飞魄散,我牛伟不得好死报仇”
“报仇”
两名队员被牛伟猛烈的情绪所感染,不由地攥紧拳头,在空中挥舞着,放声嚎叫。
“报仇雪恨”
牛伟再次声嘶力竭地咆哮。
“报仇雪恨”队员们也跟着歇斯底里,眼里燃起复仇的火焰。
“”
身为民俗调查局的特战队员,队友被恶鬼所害,已不是一次两次了。眼睁睁看着身边的队友以各种残忍诡异地方式死去,自己对此却无能无力,队员们早已憋得怒火中烧。
然而面对鬼类,人类的力量又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即便是最新发明出来的高科技能量枪,也无法对鬼物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三年的研究计划再次以失败告终。
虽说科学家们并不气馁,仍在苦心钻研,但是真正能够杀灭恶鬼的武器,还是遥遥无期。
现在的人类,也只能利用鬼物本身,从而建立“焚鬼厂”,对抓捕回来的鬼类进行集中杀灭。????
“焚鬼厂”需要鬼火的支撑,然而能够掌握鬼火的鬼物少之又少,愿意与人类合作的就更难得了。因此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几个中心城市,才建有几家能够正常运转的“焚鬼厂”,每天连轴转,对各地捕捉而来的鬼物进行集中处理。
可即便如此,因为人口结构的问题,对人类具有威胁的孤魂野鬼仍在与日俱增,捕捉鬼物的工作任务愈加艰巨。
“退退退退”
老太婆仿佛一位击剑运动员发起冲锋,朝着飘在半空的方宇一路猛戳过来。
她瞪着一双惊牛般的眼睛,做着十分夸张地戳刺动作,随着一只脚往前猛跺,身体也跟着一蹦一蹦地移动,逗得围观的众鬼忍不住捧腹大笑。
“给给给给”
可怕的诡笑声在破庵堂回荡,众鬼逐一现出了原形,老太婆一路冲到门口,正要夺门而逃,不知怎的,四周突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灰色雾气。
老太婆背着背篓闷头冲入院子,但这阵鬼雾很快就将她笼罩在里面。
鬼雾能够蛊惑人心,使人丧失空间感。
老太婆立马就着了道,在鬼雾中兜兜转转,不过几十平米的小院,愣是半天摸不到院门。
徐福脑袋上顶着把生锈的菜刀,满脸血污地游荡了过去,他那骇人的死相再度出现在老太婆眼中,吓得对方尖叫一声,连连往后跌退。
徐福却张着嘴,贪婪吸食着从对方身上弥散出来的恐惧光雾。
他的肚皮鼓胀,看来已吸得有七天之内连续遭到恶鬼恐吓,神经都开始麻木了,等徐福再接近她时,老太婆甚至都不退了,只是瞪起眼睛哆嗦着惊问:
“你,你为啥要害我”
徐福咧嘴一笑,并不吱声,扭头消失在茫茫鬼雾之中。
渐渐地,老太婆看到眼前浓雾散去,院门隐约出现在她的前方。
她松了口气,心想这恶鬼难道真的肯放过自己了
她背着竹篓颤颤巍巍往院门走去,哪知道前脚刚踏出去,立即就踩了个空,整个身子往前一栽,连人带背篓,瞬间跌落万丈悬崖
“啊呀”
老太婆像块沉重的石头那般,在空中飞速翻腾,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不一会,便听见“噗”地一声闷响,人狠狠地砸落在下面乱石之中,摔得粉身碎骨
夕阳西下,菜刀鬼徐福愣愣地站在庵堂门口,望着老太婆跌落的位置发呆。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利用“鬼打墙”这种障眼法,使得老太婆对真实的空间失去判断,从而跌落悬崖。
他心里隐隐升起一股负罪感。
然而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开脱的借口。
“这一切都是师父指使我干的,这事不能怨我”
徐福在心里面对自己说。
事实确是如此,老太婆“不慎”跌落悬崖的假象,确实是方宇在背后操纵。
留下活口就意味着暴露目标,方宇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故意让徐福使用“鬼打墙”,迷惑那老太婆,让她跌落万丈悬崖,这样一来,即便是尸体被人发现,追查起来,也只会认为是这老婆子自己不小心摔落下去的。
“我们必须这么做”
方宇飘过去安慰徐福,“不这么做死得也许就是我们”
徐福一脸震惊地扭过头看着方宇。过去,他也不是没有捉弄过人类,但却从未想过害人性命。这件事对于他而言意义重大,他觉得自己一旦做了第一次,就会做无数次。有时候害人也是会上瘾的。
他同样震惊方宇的反应。自己这位师父,好的不教,才拜师两天不到就撺掇自己去杀人,而且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像这种完全冷血的鬼类,徐福还是第一次碰到。
通过这件事,他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师父。
众鬼并不知情,方宇刻意隐瞒了这件事,还让徐福保密,把一切的责任都推脱给意外。
众鬼之中,还有极个别的仍然保持着人类的道德观,可能会因此对方宇产生负面情绪。
天色渐晚,众鬼从老太婆身上吸食了不少“恐惧果实”,都表现得精神抖擞。而对老婆子意外身亡这件事,众鬼并没有过多的议论。
天一抹黑,方宇就拉着徐福,离开了破庵堂,去到崖底,找寻老太婆的尸体。
因为这崖壁下面比较隐蔽,尸体还没被人发现,方宇和徐福飘荡过去,打开鬼眼,就瞅见那老婆子的魂体飘在尸首旁,不愿离去。
这是死者对人间留恋不舍。
一般人死,魂体自动脱离躯壳,却不忍离去,或者不愿接受自己已经死亡这一事实,还在肉身旁反复徘徊。短的几个小时,长则数天之久。
这老太婆,同样不愿相信自己跌落万丈悬崖摔死的事实,还在尸体旁徘徊,发出可怕地幽怨声。
“师父,要不算了吧”
徐福望见那老婆子的魂体一副悲戚的样子,就有点于心不忍,“我看她怪可怜的”
方宇却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既然做了,就要把事情做彻底”
说话间,方宇已捏完了手诀,一枚炙热的火球悬在了他的指尖。
这时那老太婆的魂体似乎察觉到了动静,扭过那张摔得满是血污的碎脸,怨毒地看了他们一眼,忽地发出一声尖厉地咆哮声,然后发疯似的对着他们猛扑了上来
徐福表现得有些慌乱,连连往后跌退。
不管这老太婆的魂体实力如何,那可怕而又充满怨毒的气息,就足以令人鬼胆寒
方宇却不退缩,他如同一尊雕像般肃立在原地,等那尖啸着的魂体扑到跟前,便将指尖的火球照准那鬼魂奋力砸将下去。
“碰”地一声
炙热的火球与魂体撞击在一起,当即爆开,熊熊烈焰立刻将鬼魂吞没
“啊”
老太婆的魂体才刚从肉身出来,还相当孱弱,也怪她不自量力,非要自己扑上来送死。
方宇这小火球术,本来就对邪祟之物具有一定克制作用。
熊熊烈焰在鬼魂身上剧烈燃烧,那魂体发出痛苦哀嚎,不断扭曲挣扎,跌跌撞撞滚入江水之中。
然而火势并未因此减弱,仍在熊熊燃烧,那江水对这魔属性的火焰,不起任何作用。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老婆子新生的魂体,就这样被方宇抛出去的火球焚烧殆尽,魂飞魄散。
徐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好强的火”
他嘴角抽搐着,眼珠子瞪得溜圆。
“师父他好歹毒”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只鬼的三观再一次被震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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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