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的夏日,突然被迫浇上了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心扑通扑通慌张起来。
公安局
当初探案组人员再次汇聚到一起,眼神严肃地注视着屏幕上的死者主要面部轮廓以及致死部位。
依旧是法医张艺优先讲述验尸的结果,给予大家某个方向的猜想。
“各位请看,”张艺声色俱厉,“死者大概率是因缺氧而亡。我在检查颈上的绳索痕迹时,发现其边缘红肿,受害者被勒死时还是在生的。
从弄断颈上的舌骨来看,颈被扭断的表现为勒杀。通过对尸体体温和尸体的僵硬度的探查,皮肤呈现出如同大理石的外观接近于皮肤表面,大概是在昨天夜晚凌晨一点钟左右,讲述完毕。”
孙昔明沉默着点头示意程穆调动出受害者当天的摄像视频,程穆边解说边控制进度条。
“根据于第一时间拿到的案发现场视频来看,当天夜晚的楼道在12点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除了十点前定时定点打扫卫生的阿姨,其后,请大家看这个斜边的角落,”程穆滑动鼠标将其放大,“有明显的两个移动的身影在12点10分左右,有模糊的脸部轮廓,我们的技术检验部门正在生成,大概一段时间后会出现完整的脸部。”
“嗯,做的很好,这两个人的确嫌疑很大。”孙昔明起初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但脑海里晃荡的银灰色十字架,不由得咬紧唇瓣。
技术检验部门很给力,很快就形成两张人形素描,交于彭可实施抓捕行动,而这一切尤为的顺利,比之前任何一桩案件都来的顺当。
很快,两个学生模样的青年被各扣在审讯室内,由孙昔明进行盘问,封沉双手叉腰,站在双面镜后面,注视着身形瘦高,眼神若无其事调转视线的男孩。
“你好,沈宇鹏。”孙昔明先上下看了几页档案介绍,指着身旁一个亮着绿灯的四方盒子道,“局里新规定,录口供的时候,需要测谎仪全程参与记录,避免出现嫌疑人录下,防止假意留下假供,你不介意吧?”
沈宇鹏在桌前弓起食指,点了点头。
“自己说一下吧,从作案到案发的全过程。你要清楚,你有充分的作案嫌疑,要如实坦白,这对于你来说,前途很重要。”
孙昔明拧开保温杯,喝了口一往如常泡好的薄荷水醒醒嗓子。审讯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有时候连续吐沫横飞一两小时也是常有的事。提前喝水润嗓子成了大多数探警很有必要的事情,一旁的记录员早已准备好提笔严阵以待。
“前天下午七点多,我和徐成成我们两个先去夜店玩到十点多,正好玩的高兴,他突然对我说,辅导员由于寝室放违规物品要来逮我俩。
吓得我们赶紧跑出夜店了,就从晨清一路跑到了晨明大道。
跑了很久,又一晚上没吃啥东西,我的肚子很饿,我们就准备去搞点吃的。但是我们身上都没钱,都在夜店里花光了,所以我们就打算搞点钱。
然后我们就挑到了那女的(受害人)想偷点钱,当时她就在我们前边,就跟着她到那旅馆。”
孙昔明耐心地听着,测谎仪也维持平稳的运行——目前为止,测谎仪一直显示绿灯。
“那你们是怎么确定受害人是住哪个房间的?”
“站在外边看窗台亮起的灯呗,一闪一暗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沈宇鹏的供词结束,而寄予厚望的测谎仪电动助手也适时的递上了红灯——明摆着,在最后这段话里无疑是隐藏着谎言。
侧后边的封沉眼睛上下打量着坐姿悠闲的嫌疑人,他的两眼角连线与鼻梁中线相交处有明显的横纹,可能是含有心律不齐或心脏状况不佳,如果有舌头上出现深的竖纹,则可能为较严重的心脏病。如果有,为什么会去那么喧闹的场所呢?
“孙队,我怀疑他有较为严重的心脏病,你问一下。”封沉对着传导耳麦说道。
孙昔明喝了口水,咳嗽了几声。
“小伙子啊,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首先,你们是怎么进的门,其次,你们怎么做案的?最后你们为什么会选张琳进行行窃。”
“警察叔叔,最后一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就是大路上面随便找的一个人,况且周围也没啥人呀。
我也懒得解释了,这件事情我是主犯,取得钥匙不就是让前台开个房嘛,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的旅店,基本上都缺钱,所以门都是同一型号的,钥匙也是。这不就解决了?
然后嘛,我们就觉得那女的睡得蛮熟的,先是将她勒死,哦,那个绳子啊,就是那种普通的日式浴衣那种绳子,随便嘞嘞好啦。
当然,这一切主要都是我做的,孙一凡啥都没干,他胆子本来就小,就帮我望望风,然后翻箱倒柜找找钱呗。
但是那女的好死没死,脸色惨白的可怕,我就再次用绳子将她勒死过去,幸好没多大动静,然后…然后好像是孙一凡帮忙确定没有气息,他可慌了,我就着急拿了些就逃跑了。”
孙昔明侧头看了眼测谎仪,显而易见的绿色,嘴唇一翘,伸手关了测谎仪。
“好的,了解了。”语气带着些叹气,“小伙子,你是不是有心脏病啊?”
“嗯,是的,警察叔叔,不过我可什么都没干,都是孙一凡干的。”突然沈宇鹏孙社慌张,急忙辩解道。
孙昔明眉头一皱,不禁有些好笑,“嘶,可是你刚刚亲口承认你是主谋,这不就有些颠倒黑白了吗?”
眼前的男孩头微低着,没有顾及他的话语,自顾自的点头应声,“我瞎说的。”
封沉双眼死死盯着微躬薄背的青年,怕发现了什么,嘴里小声一直嘀咕着,而青年两脚不由自主的相互揉搓。
中午时分,炎热的气氛将公安局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迷雾。
孙昔明伏案工作间睡着了,彭可把一摞资料往他办公桌上轻声一放,不料还是吵醒了。
迷糊的揉搓着睁开双眼,“彭可。”声音带着软弱,“你怎么来了?”
“你抬表看看几点了?说好的一块去吃午饭,你又放我鸽子了。”彭可顺手将孙昔明的左手抬到他的眼前,假装赌气似的说道。
孙昔明下意识往后一倾,正午时分,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带着歉意,“啊,忘记了。这件案子审讯的嫌疑人说的话根本不着北,还得重复再询。”
彭可深沉的呼气,将身后热乎乎的饭盒放到他面前,柔声说,“封……我师父说过,工作虽重要,但也不要累坏了身体,得不偿失。”
说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转身离开了。
孙昔明试着清醒的瞪大眼睛,紧接着打开餐盒,一边往嘴里扒着饭菜,一边看起了资料。是关于孙一凡的口供副本。
这位年龄较小的犯罪嫌疑人的口供相比沈宇鹏稍微短了些,但是同时,也算是较为混乱,语气有些刚烈的。
“孙一凡,男,21岁,某大学大一生,是吧?”审犯的是彭可,先是统一的询问方式。
“是的。”
“据我所了解的,你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挺好的,曾经还考过市状元,对吧?这么说,你是个好学生,怎么会和他混到一起了呢?”
“我,我那天,证书没考出来,对,就是我考试没考好。我想堕落,我想放弃我自己,难道我就不能找上他吗?”
嘀——测谎仪亮起了红灯。
“再说我跟他本来就同一个宿舍的,相互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我们只是想要点钱去吃个饭,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不过辅导员如果逮到我们的话,那那我们可能会被退学,我的我的父母会……会打死我的!
我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是个优秀的孩子!”
嘀——测谎仪绿灯不断的转换,像是失去了控制,形成参差不齐的状图。
“别问了,你们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呜呜…”
紧接着,孙一凡抱头痛哭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出,他有时用力勾动着手指,为了保护嫌疑人的安全,只好告一段落,并安排封沉将其劝阻,这才缓和了不少。
封沉见到孙一凡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的额上三分之一与鼻梁中线相交处出现竖纹,而且深而发红时,大多数是代表心脑血管供血不足,可能会产生头痛、神经衰弱、多梦、睡眠不足的表现。
会议室内,孙昔明和彭可一行人正在火急火燎地讨论着案情。
“唉,这两个人说的话不着北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狗屁不通。都不老实。”彭可愁楚着眉头,将记录的文本重重往桌子上一扔。
此时,封沉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自己先稍微抿了一口,气定神闲的开口道,“我去暗访了一下,问了几个跟他们了解一些的教授,他们在大学就像是是搅屎棍般的存在,对于那所学校,也是头大的很。”无奈的摇头。
封沉拿起桌上的文件,边翻边说,“不过,孙一凡这个孩子性格脾气古怪,学校的暴力事件几乎都是以他为中心发生的,三天两头耐不住火气找人打架斗殴,但好在没闹出过人命,听同一个宿舍的学生了解到此人倒是极为讲义气,不会欺负他所上心认可的朋友。
而沈宇鹏性格也是如出一辙,与他相处过的人都说这人不好相处。
不过,他们俩彼此间相处的倒是挺合拍的一对,像是打太极似的,黑白相对,却毫无违和。”
未闭的窗户散着如无形般狡蛇的寒风,孙昔明顺手披上外套,淡淡开口,“之前麻烦张法医调查孙一凡,他患有精神病,我专门去他家确认在医院确诊为狂躁症伴有失眠多梦的状态,并且我从医院拿来了他的确诊单和这几年的治疗单据。
另一个是患有较为严重的心脏病。”
话语间,封沉将收集到的材料和嫌疑人欢快淋漓的合照交给他们俩。
彭可接过从封沉手里递过来的资料,有些好笑似的脱口而出,“难怪孙一凡敢如此嚣张,看来是因为精神病的原因,但是沈宇鹏不应该为了保护他,前说是自己后说不是吧,不会是因为自己死期将至吧?”
孙昔明揉了揉太阳穴,“他们之中定有一个是主谋。说实在话,我感觉沈宇鹏是团队的核心。”
说着说着又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让我们再去会会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