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在死亡面前,人类总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但从没有人想过自己会真的面对死亡。
“啊啊啊!死,死人了!!!”
刺耳的尖叫从教室的不同角落传出,猩红的鲜血如倾倒的颜料般四溅,断裂的脖颈,滚动的头颅,红光迅猛地挑动着自我的神经。
咬紧牙关,李清砚痛苦地闭上眼,右手扶住自己的脖子,生怕下一刀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就在三分钟前,他与自己所在的三年A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突发事件。
今天日期是3月27日,原本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周五,所有人都还期盼着早点结束今天的课程好回家休息。
但谁曾想,伴随着最后一名学生从走廊踏入教室,一团浓雾就忽然从窗外涌入室内,李清砚就坐在窗边,烟雾直接蒙住了他的双眼。
紧随其后的,是毫无预兆的失重感。
明明自己坐在椅子上,但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坠落。
等到李清砚恢复视觉时,窗外的一切全都改变了。
视网膜接收不到一丝光亮,窗外的世界,仿佛彻底消失,只留下完全不会反射丁点光亮的黑。
窗户被紧锁,前后门被卡死,整个教室被封锁在这方黑暗的区域中。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个通体黝黑的影子出现在讲台之上。
“欢迎、你们、来到、深渊。”
“说话、难学、还请、见谅。”
然而,如此怪诞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只会激发生命的本能反应——应激。
而应激最粗暴的两种表达形式就是暴怒与惊恐。
两个极端。
转瞬间,坐在最前排的一个男生,忽然动手了。
鹿青松,班级的宣传委员,一直以来的板报以及班级活动都常有他的身影,不过因为个子矮小,所以一直被分配在第一排。
然而,即便是身材瘦小,仅有一米六七的他,依旧能在瞬间爆发出极强的力量。
单手抡起身下的凳子,一个外旋便是直接砸在了黑影的身上。
几乎就是同时,另一套桌椅也被迅速撞击在黑影的躯干下侧。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只要有一个人敢于出手,其他人也会被第一个人感染。
李清砚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然而,就在他刚刚举起椅子,准备上前攻击时,黑影瞬间长出双手,迅速划过鹿青松的脖颈。
下一秒,头身分离。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环绕在耳畔,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左手紧紧握住手中的椅子,李清砚咬紧牙关,怎么也没法将手中的“武器”丢出。
“你们、典故、擒贼、先擒王。”
“请、安静、听、我讲述。”
血液溅射的声音、桌椅掉落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学生敢于反抗。
无法弥补的实力差距,打碎了在场40人的心理防线。
当然,现在只有39人了。
现在,李清砚的心中,不见暴怒,只剩惊恐。
“请、坐下、我们、开始、上课。”
颤抖的左手缓缓将椅子放在地上,李清砚有些紧张地坐回原位,头下意识地抬高,尽量不让鹿青松的尸体进入视线。
双手紧掐住大腿,强迫自己深呼吸,但却怎么也没法保持平静。
恐惧,面对死亡的恐惧,浸染着李清砚的身心。
然而,黑影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在场学生们的心理状态,自顾自的转身,拿起粉笔开始“授课”。
“我、是、深渊使者。我、服侍、深渊、主宰。”
黑影用白色的粉笔在黑板的正中央画了一个空心的圆,随后在圆的正中心,画了一个很小的点。
“点、是、深渊、主人、所在。”
“圆、是、星球、人类、在、圈上。”
李清砚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黑板上的图画,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所谓的深渊之主,其实就住在地球的地心?
黑影取出红色的粉笔,将圆中心的点描的十分粗壮,随后又用黄色的粉笔在点的一侧画了一个正方形。
“方形、就是、这间、房间。”
说完,黑影又立刻用**笔在红点与黄色正方形中间连上了一根线。
“主人、无法、自己、上浮。”
“所以、你们、拖拽、主人、抵达、地面。”
听着黑影的话语,李清砚的脑子一时有些空白,如果不是鹿青松的尸体还在地上溢血,他真要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可怕的梦。
“方形、还有、很多。谁、能够、抵达、地面。就、可以、获得、深渊、神力。”
“啊、伟大、主人、恩赐、你们。你们、要感谢、主人、恩赐。”
黑影的声音无比沙哑,如老式收音机的电噪音一般模糊不清,可怕的是,李清砚无法从黑影的声音中听出任何的情绪,它就像是一个机器,无情地解说着学生们的现状。
没有给任何人更多思考的余地,黑影继续取出粉笔,填充圆内的空间。
100这个数字,被书写在黄色正方形和外部的白色圆中间。
“你们、薄弱、无法、抵抗、深渊、力量。所以、主人、设立、一百、考验、活着、通过、才能、变强、然后、抵达、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话越说越多,黑影能一口气说的句子越来越长,每个单词之间的停顿也愈发短暂,其表达的含义也更加的露骨和恐怖。
一百道考验,何等漫长的旅途。
黑影放下手中的粉笔,似乎是已经画完了全部的图案。
“言尽、于此。第一道、考验、很快、开始。黑板、会、显示、内容。”
“希望、你们、可以、活着。”
话音刚落,黑影便消解在空间中,独留剩下的学生们留在教室内。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李清砚低下头,没去看周围人的神情,只是自己消化着黑影说的东西。
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但自己的内心似乎已经逐渐平静,只要不去看那句倒在地上的尸体。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安静的教室内,一道略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李清砚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何笑庸,刚刚那个跟着鹿青松一起出手的男子汉,现在却像是被蝗虫啃咬过的庄稼一样锁在角落,浑身发抖。
“别担心,那个黑影说了,只要能通过考验,我们就能活着回到地面。”
何笑庸的身后,扎着马尾的王司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挤出了一丝微笑。
“是、是啊!只要通过考验,就能活!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起想办法!”
猛地一拍桌面,班长站起身,走出座位,快步来到鹿青松的尸体前。
“来,先别愣着,大家帮帮忙!我们先把鹿同学的身体放到柜子里!”
明明身体在发抖,但较小的少女班长却依旧将滚落到一边的头颅抱起,缓缓朝着后方的学生柜子走去。
李清砚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勇气。
人家女孩子都敢第一个带头鼓励其他人,自己还缩着干什么?
“妈的,老子还没死呢,怕个毛!”
猛地给自己的脸上来了一巴掌,晃了晃脑袋,李清砚立刻起身。
“我也来帮忙!”
“我、我也来!”
“妈的,我力气大,我拖着鹿同学的上身!”
正如先前一样,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只要迈出第一步,那就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前进。
双手拖着鹿青松的双腿,李清砚紧咬着牙,强迫自己去习惯还在冒血泡的可怕尸体。
无论如何,鹿青松都是一个勇敢的人。
迟早有一天,他要让那该死的黑影给鹿青松陪葬!
“快看!黑板上出现新的字迹了!”
“什么!?”
转过头,李清砚看向讲台一侧的黑板。
果不其然,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开始浮现。
第一场考验,就要开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