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就大大方方的停在院子里,里面的东西,黎秩也不急着处理。
他不用担心,这些价值不菲的家具被偷走,除非那些蟊贼活腻了。
虽然东南枝上,经常会挂一些尸体。
但要论凶狠程度,东南枝在病院里,算是一棵温柔的大树了。
不过有一些东西,黎秩要提前拿出来,那就是床垫和被褥枕头。
他之前的卧室,被甄小十给砸了,这让他只能睡在十几年没住人的旧病床上。
有了新的床垫和被褥,黎秩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睡觉之前,他把闫小五叫了过来。
一番操作之后,被褥就全都散发着太阳的味道,闫小五简直是一个人肉烘干机。
一日无话,黎秩傍晚才醒来。
卡车上的那些家具,都已经被处理完毕。
病人们都从中拿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剩余的那些则被唐阿大送到了客厅和厨房。
经过一番布置,福祉病院已经焕然一新至少几处经常有人的地方,不再像荒宅鬼屋了。
黎秩不在的时候,唐阿大就是所有病人的领头,在他的指挥下,所有的东西都被合理的利用。
电视和冰箱之类的电器,也都布置在了应有的位置。
此时七八个病人,正坐在沙发上,看黎秩带回来的大彩电。
“我要看动物世界”一只巨大的蜈蚣,盘在沙发上说道。
红头发的少年闫小五兴奋说:“我也喜欢看动物世界,里面有一种火鹰你知道吗,喜欢到处放火,我好想要养一只。”
唐阿大不屑的说:“你们都没有审美,明明战争剧最好看,血与火才是男人的浪漫。”
“火很浪漫,血,不浪漫。”闫小五纠正道。
“我要看恐怖片,我要找些有创意的死法。”王四妮儿抱着自己的头,认真的说道。
梁二妮咬着指甲:“这电视能吃不”
然后,她被所有人打了一顿。
新电视是所有病人共同的财产,谁想要搞破坏,就要承担所有人的怒火。
看着眼前这一幕,黎秩大感欣慰。
他已经许多年,没见病院里的病人这么和谐了,换作往常,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没有他看着,不出十分钟就要死两个。
黎秩颇有一种一家团圆,和和美美的感觉。
看来提升病院的居住环境,能有效的缓解这些家伙的病情。
发现黎秩在后面,唐阿大就不再争夺遥控器,而是走到了黎秩的身前,眼神迷茫的看着黎秩。
黎秩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唐阿大声音低沉:“之前你对我说,妖魔必须死,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对人类有威胁,他们本质上是喜好杀戮的邪恶生物,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黎秩不假思索的说道。
唐阿大沉默十几秒,直到黎秩想要离开时,他才开口问道:“那,我们呢,我们是什么
那个赵彦,只是稍微看清了我的样子,就变成了一只妖魔。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们都比那些妖魔更有威胁,你也要杀了我们吗”
黎秩噗嗤一笑:“你怎么这么喜欢胡思乱想,你们只是我的病人,作为一名医生,我只会想着如何把你们治好,怎么会想要杀你们呢。”
唐阿大盯着黎秩的眼睛,发现黎秩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于是转身离开,不再追问这个话题。
“这样的日子真不错,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如果可以,黎秩希望和这些病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活着,直到自己老去,躺进棺材里。
但是这次出去,所见到的东西,却让黎秩内心产生了一丝不安。
外面的妖魔,似乎和他了解的不太一样。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当初那场战争,人类赢了。
世界上不会再有超过四阶的妖魔,并且妖魔的数量会逐渐减少,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一切都将随着黎秩的老去而归于尘土。
那样黎秩选择现在的生活,就是值得的。
可是这一次,和妖魔之间的战斗,却让黎秩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福祉病院之外,妖魔的数量,好像并不如黎秩想象的那么稀少。
而且他随随便便的,就碰到了一只四阶妖魔。
那么外面,真的就没有四阶以上的妖魔吗
黎秩不愿意细想。
因为一旦得出其他的答案,就说明,那场战争的结果,并不像黎秩所知道的那样。
第二天一早,一波意料之外的访客,来到了福祉病院外。
黎秩顶着鸡窝头,踩着大拖鞋,出来给来人开门,他嘴里叼着牙刷,含糊不清的问:“你们是给我送钱来了吗”
沈萱翻了个白眼:“等流程走完,钱会打进你的卡里,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们来是为了其他事情。”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们一行至少十几人。
包括曾来过这里的张康,以及其他两个战争调查局的工作人员。
此外还有一名医生。
这医生穿着得体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从哪个角度看都无可挑剔,和邋遢的黎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医生身后,还有三名穿着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以及几个看守这些病人的警卫。
“嚯,这阵仗够大的,想干什么”黎秩疑惑问。
沈萱解释道:“在你对我们提的要求之中,有一项是让你们病院能够合法营业,并且让你有行医资格,这还需要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难道你们连这个都做不到”黎秩眉毛一挑。
“我们当然有这个权力,但是我们必须要为,以后来这里治病的公民负责,所以在允许你们病院营业之前,我们至少要确认,你们有治理精神疾病的能力。”
沈萱侧身,请那个戴眼镜的医生走上前。
“这位是望京精神病院的孙医生,他是我辖区内最权威的心理医生。
后面三位,都是孙医生的病人,你要在孙医生的面前治疗这三位病人,只要孙医生认定,你具备一定的专业能力,我们就可以给你开证明。”
黎秩看着孙医生,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孙医生表情和蔼。
“我要是把他们三个治好了,会给我钱吗”黎秩的手搓了起来。
孙医生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复。
沈萱叹息,好歹也是她所认定的危险人物,为什么嘴里总离不开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