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本相的佐罗,身强力壮。
相比于它第一次出现时,外形似乎发生了一些明显的改变。
眼神更加清澈有神,毛发变得金黄而蓬松,四肢强劲有力,肥硕的尾巴更加粗壮。
颇有了一些神兽下凡的威风凛凛。这神威扩散开来,那些实力弱小的灵怪都纷纷躲藏了起来。
它怒吼一声,踏出了霸气步伐,脚步声轰轰作响,如同惊雷一般。它直接猛冲过去,将这残破不堪的临时店面撞了个稀巴烂。
五只原本幻化为人形的大鸟,此刻也重新恢复了本相,纷纷拍打着翅膀,飞到空中。
它们伺机而动,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向着佐罗俯冲过去。
佐罗的身形虽然巨大而肥硕,但动作却是异常的敏捷矫健。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就轻轻松松制服了这五只怪鸟。
它用嘴巴先咬住一只,接着后腿又蹬飞一只,再用右前爪拍飞一只,左前爪按住一只。最后还有一只,被它用尾巴重重扫了一下,就彻底趴在了那里。
然后就扭头看向丁丁,摆出了一副邀功的表情。
“佐罗,你好厉害~~~”,丁丁摸了摸它的脑袋,夸奖道。
佐罗开心地左右摇摆起来,却一不留神让脚底下被踩住的那家伙给逃掉了。
“嘴里这个,也丢掉吧”,丁丁有些嫌弃地说道。佐罗也就很听话的张开了嘴巴,将它扔到地上。
只见这家伙拍拍翅膀,赶紧飞远了。
佐罗继续一路横冲直撞,向前狂奔起来。
看到这一幕,这五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怪鸟,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的,而是互相推搡着,最终齐刷刷地往两边退开,给它空出了一条道路。
而丁丁和刘小嘉,则跟着现在体型庞大的佐罗,一路畅通无阻。
由于刚刚这场闹剧,她俩已经在这醉梦里彻底泄露了行踪。于是丁丁索性把旧斗篷让给刘小嘉,让她一个人披上了。
其实,佐罗现在这个样子,一般的妖物都不敢上前了。
临近路口的位置,她们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那纸灰的星光,在这里渐渐没了踪迹,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前面一条湍急的黑色大河横在那里,奔流不息。
正当丁丁和刘小嘉站在岸边徘徊惆怅的时候,一个破旧的算卦摊子,映入眼帘。
坐在摊子后面的,是一个戴着盲人墨镜的老头,他穿着打满补丁的黄色道袍,背后还打着一个幡儿,上面写着“是非曲直”四个墨色大字。
“是非曲直,未有所定。欲从此过,惟命所在。”
“两位姑娘,姑且让老朽为你们各自送上一卦吧。”
这强买强卖的口气,似乎颇有些熟悉。
看来这位应该是第二个守街的灵将了。这一路上,除了那守着“无往门”的老鼠婆婆和五只怪鸟以外,还没有人能透过这纸灯笼的光晕,看到自己一行人。
“来,就从这筒子里抽一签”,这老家伙神神叨叨地摇晃了几下,把签筒递给了刘小嘉。
“抽吧,这应该就是守街的灵将,不抽怕是找不到这是非桥”,丁丁见她有些犹豫,便鼓励道。
她哆哆嗦嗦地伸手,从签筒里取了一只卦签出来。
只见这卦签上面竖向写着几个字,“山地剥,中下,鹰鹊同林”。
“此乃山地剥之卦象,中下签。”
“象曰:鹊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内先有鹰,虽然同处心生恶,卦若逢之是非轻。”
随着这道人的话音落下,刘小嘉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座黑漆漆的破旧木板桥,横跨那黑色河流的两侧,正被河面上的风吹得摇摇欲坠。
想来,这就是所谓的是非桥了。
“丁丁,是桥,是桥哎!这大黑桥就是‘是非桥’吧,我们快走吧”,刘小嘉赶忙挽起丁丁的手。
“什么桥?我没看到啊,你看到什么了?”
“你没看到那座桥吗?”
“没有。难道……这桥……只有你一个人看得到吗?”丁丁立刻飞速思考起这背后的原因。
“人各有命,独自奔前程,”那道人,此时又说话了,同时从背后猛推了一把,将刘小嘉推到了桥上。
而在丁丁的眼中,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人各有路,唯见己道。”黄袍老道坏笑着说道,一边低头点燃了一根黑色的羽毛,这羽毛燃烧的烟气立刻就向着醉梦里的深处飘去。
“现在轮到你了,不知道你的路是怎样的呢?”
丁丁没有多犹豫,直接上前抽出一个卦签。
这次拿到的卦签上面写着的是,“风山渐,下下,如履薄冰”。
“此乃风山渐之卦象,下下签。”
“象曰:路上行人色匆匆,急忙无桥过薄冰,小心谨慎过得去,一步错了落水中。”
只见一阵寒风从河面吹过,瞬间凝结出一条冰路。
正在她迟疑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数声聒噪的鸟鸣声。
那五只大鸟竟然也跟着飞了过来,冲到河面之上,然后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丁丁忍不住问道,但是没有人回应。
回头一望,却不见了那个瞎道士的身影。
这样的情况下,她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只得迈步走了下去。
她没有贸贸然地直接走到冰面上,而是重新动用了“静观其变”的法术,先观察起这附近的情况来。
这冰面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平整,而是布满了细细的裂痕,更是厚薄不均,有的地方,竟然就只微微冻结了表面那一层,这一脚踩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冰层之下,似乎还有什么奇怪的生物,正在不断的游动着。可是这黑色的河水实在有些古怪,丁丁在使用法术的情况下,竟然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观察妥帖之后,她这才小心踩到了冰面之上,往前缓步行走着。
而对着这脆弱的冰面,佐罗也不得不收起了本相,重新化作一只肥嘟嘟的小猫咪,轻巧地走在上面。
忽然,她听到“咔”的一声,脚下的冰面,竟然开始有了些细微的裂痕。
怕是用不了多久,这冰面就碎裂得更加厉害。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还得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要忙中出错。但这似乎就是这冰路带来的考验之一。
不过,对目前的丁丁来说,这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靠着法术,冰面的裂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另一边,刘小嘉的情况则是危险多了。
这木板桥的桥面如此脆弱,她光是盯着脚下的木板,就已经很是辛苦了。
这些木板坏的多,好的少,有的地方甚至就直接空缺下来,平均六块木板里才有一块相对完整的。
于是她不得不极度地小心,双手紧紧地抓着木板桥两边的绳索,以免掉下去。
而更为要命的是,那五只大鸟所冲入的地方,正是这座黑桥之上的空间。它们此刻正在刘小嘉的头顶盘旋着。
似乎今天是吃定她了。
不过它们并不打算先直接攻击对方。
而是依次从刘小嘉头上低空掠过,然后抛射下一坨坨灰白色的东西。
没错,正是鸟粪,一坨坨新鲜的鸟粪。这是它们复仇的经典戏码,即使已经成精作怪,还是改不了做动物时候的习性。
妖怪就是这样,更受本能和肉身的影响,所以更难以修成正果。
由于刘小嘉这时候全都在关注脚下的情况,对于躲避这样无关生命安全的攻击,只能排在末尾。
于是不可避免地,那件旧斗篷上沾了很多“灰白色物体”。她只想办法躲过对着自己脑袋的那些袭击。只有这点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但这几个家伙,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当她刚走到木板桥中央的时候,这五只鸟开始向她发动了正式进攻。
一只又一只的朝着刘小嘉的身体和脑袋上啄去。它们这是要先折磨一番她,方肯尽兴。
可怜的刘小嘉只能先暂且蹲下,把头深深地低着,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和脸颊。
泪在她的眼中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正如脚下的黑色河水一样。
奔走了一整夜,所有的疲惫,痛苦,不满,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这黑水河的岸边,出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影。竟是薄荷醉的老板娘——姚千蕊。
她也是摸出了一张黄符纸,三两下就撕成了一只雄鹰的模样,然后默默念叨了几句,这纸鹰竟然自行燃烧了起来。
就在此时,那个身披破旧黄色道袍的瞎老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把向着那纸鹰抓了过去。
但终究晚了一步,那纸鹰迅速地燃成了灰烬,然后便向着黑水河的中央乘风而去。
“姚千蕊,你怎敢三番五次坏我孙儿好事!”
“呵呵。有鹊无鹰,此卦何成?黄雀,此乃定数,你有何资格阻止?”
“疯猫,找死!”说着话,黄袍道人就扑杀过去,却被姚千蕊轻松躲开。
“枉你修道多年,还是只有这点本事吗。记性倒是不错,做鸟的时候学那些江湖术士的把戏一件都没忘记。”
“我劝你,还是赶紧提醒你几个干孙子小心一点儿吧,哈哈哈哈。”
“混蛋……”,这黄袍道人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