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7点,H市上江街某大排档。
朱聃秋到达约定地点时,唐雨薇已经点好了肉串和海鲜小炒,并自顾自地喝了两杯。见到朱聃秋,唐雨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为什么?”“谁会拒绝一位美女的喝酒邀约呢?”“……你还是先说说你又有了什么发现吧。”“喏,”唐雨薇将一个杯子递到了朱聃秋面前,并倒满啤酒,“老规矩,喝完我就说。”见唐雨薇这狡黠又不失俏皮的样子,朱聃秋只好无奈投降,干掉了杯中的啤酒。“这才乖嘛,不过你忘了和我碰杯,不算不算,重新来!”“……”朱聃秋无语:这次亏大了,要连喝两杯才能套出情报来。算了,就当为了办案牺牲一下,也不知能不能报个工伤。只见他心一横,举起杯就要与唐雨薇相撞。“好了逗你的,”唐雨薇连忙将朱聃秋手中的酒杯拦下,“这次是要说正事的,我可不想再见到一个醉猫一般的小朱警官!”
“是这样,”唐雨薇吃了一口面前的海鲜小炒,“我仔细查阅了一下,韩明浩要我纹的红色曼陀罗,其实跟曼陀罗完全是两种东西:红色曼陀罗又叫曼珠沙华,和白色曼陀罗也就是曼陀罗华,都称作彼岸花,只不过红色代表黄泉地狱,白色代表极乐世界;而曼陀罗是茄科曼陀罗属,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喇叭。而这两种植物要说有共同点,那就是都有剧毒,但也都可入药。”“那它们的中毒特征分别是什么?”朱聃秋这次主动端起了酒杯,与唐雨薇撞了一下,一饮而尽,也是有些出乎唐雨薇的意料。唐雨薇也喝掉了杯中的啤酒,继续道:“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主要成分是石蒜碱和加兰他敏,常用于治疗重症肌无力、因神经系统疾患所致感觉或运动障碍、多发性神经炎等,但因其易透过血脑屏障,故中枢作用较强,易导致中枢神经麻痹,甚至死亡;而曼陀罗主要成分和提取物是东莨菪碱,常用于麻醉、镇痛,但因其对中枢神经先兴奋后抑制,过量使用可导致刺激大脑细胞,脊髓神经反射系统,使人中毒,抽搐或痉挛。”“东莨菪碱?对,法医在韩明浩的身体里提取出了少量东莨菪碱,初步判断他可能是用作药用。”朱聃秋仿佛抓到了些什么,显得有些兴奋,自己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哎哟,今天小朱警官出息了啊,”唐雨薇见到朱聃秋不同往日的一面,又忍不住调笑了起来,“这是遇到啥开心事儿啦?”“郑哥死了,”朱聃秋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一口干掉面前的啤酒,“就在今天。”“什么?”唐雨薇如受雷击,前段日子还陪自己在审讯室连熬几天的“小郑”,就这么死了?“怎么回事?”“自杀的,而且是先绑架了一名女子,当我们赶到现场时,他仿佛变得一点不像是我们认识的郑明洋了,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了,不过他最终没有伤害别人,只是开枪自杀了。”“是我给你打电话那时发生的吗?”唐雨薇心里也感到有些难过,不知是为了这个有几面之缘的郑明洋,还是对于随意打扰朱聃秋情绪的愧疚,亦或是兼而有之,“对不起,我不知道……”朱聃秋手扶额头,牙齿几乎咬碎:“这绝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郑哥,我一定要找出其中原因,给郑哥正名。”说罢,再次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唐雨薇见到朱聃秋这样,真的想劝他不要再喝了,但或许此刻,陪他一醉,可能才会解他愁吧。
“小秋,”这时二人已经喝下去了六七瓶啤酒,唐雨薇对朱聃秋的称呼也从“小朱警官”变成了更亲昵点的“小秋”,“我突然有个想法,你说郑警官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邪术,或者迷魂香啊,被人操纵了心智,才会那样的?”“嗯?”朱聃秋此时已经意识有些模糊,但听到唐雨薇的猜想,不由得又精神了起来,“你是说……可能在不知不觉中,着了致幻剂的道?有可能啊!”突然他显得格外兴奋,好像是着了兴奋剂的道,立马拿起电话拨给了陈荣:“陈队!你去……嗝,问一下宋老师,呃,问问他在郑哥体内有没有检查……嗝,检查出什么物质,比如致幻剂之类的……”“你喝酒了?”“这不重要……嗝,检查一下郑哥,很重要!”“我知道了,别太难过,少喝点!”“是!”朱聃秋挂断了电话,对唐雨薇道,“谢谢你啊唐女士,要不是……嗝,不是你,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嗝……”“好了,你也别叫我唐女士了,多拗口,你就叫我小唐好了,或者叫我雨薇也行。”见朱聃秋喝得口齿不清,酒嗝连天,还不忘汇报工作的样子,唐雨薇感到着实有些好笑。“好的小……”只听“咚”的一声,朱聃秋终于不胜酒力,再次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唐雨薇揉着太阳穴:看来又要把这醉猫带回去了,下次一定要问清楚他家的位置,免得每次都要吐在我那儿!
“郑明洋的体内提取到了LDS—25,也就是二乙酰胺,一种强力致幻剂,中毒者可表现为类似梦游状态,对他人的反应或冷淡,或偏执,甚至暴力。”宋刚深夜接到了陈荣的电话,似乎有些不满,“还有,韩明浩的体内,不止提取到了东莨菪碱成分,也提取到了少许LDS—25。”“这二者有什么联系吗?”陈荣问道。“根据我的分析,韩明浩可能患有心脏疾病,东莨菪碱和LDS—25,都会作用于人的神经中枢,而二者结合,很有可能导致血压下降、心动过速和呼吸抑制,这对于有心脏病史的人,可以说是致命的。”宋刚道,“至于两起案子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那就是你们刑警队的事了,与我无关。”“太谢谢你了老宋……嘟嘟嘟……”陈荣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刚无情地挂断了电话。“LDS—25,”陈荣点了一根烟,喃喃自语道,“这样看来,二人致死的真正原因,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布局!”
“醉猫就是醉猫!”唐雨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朱聃秋安置在了床上,“这次可是你自己主动喝多的啊,不怪我!”“嗯……小唐……”床上的朱聃秋嘴里念念有词,“小唐……雨薇……好……”唐雨薇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我当然好!一个大男人,竟然三番两次喝多,还要我来照顾!不过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哦:我也要谢谢你,我已经和我爸把事情说开了,和好了,谢谢你告诉我的一切。”“不……不用谢,雨薇……”“……我打死你算了!”唐雨薇将被子胡乱盖在朱聃秋身上,自己便跑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