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
水,肖志泽。
虞良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做的选择很少。
在老杜的这种目光下自己能做的选择很少。
夜风很冷,吹来的时候让皮肤泛起鸡皮疙瘩,周围的环境很安静,一滴汗自额角滑过,虞良发现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五感上,因为他的脑海很乱,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他早该想到的,老杜对肖志泽那特殊的态度。
在遭遇其他游客时,老杜总是护在肖志泽身边;被象追逐时,老杜也是因为肖志泽回头帮助自己才选择断后。
巴士上的初遇就该明白的。
而当时的自己却错以为那是老杜社会性回归的人性光辉,灰狼将兔视为禁脔,这会是友情吗
动物园的游客间不会有善意,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肯相信呢
虞。良。
虞良的心里不断拆分组合自己的名字,心脏因惶恐剧烈跳动,他无法静心思考。
我的名字没有合适的组合,对于老杜来说,“我”是无关紧要的,但是我看到了那个字符的合成过程,我同样是有威胁的。
会死。
不会死。
如果现在表露出想要为肖志泽报仇的态度,我一定会死。
遗憾、震惊、不适、悲伤、愤怒,任何一个都不能有,只有漠视,只有表现出早已接受这种弱肉强食规则才能老杜被接受。
使用“碎”字符需要在五步范围之内,那个范围或许可以反杀。
“碎”和“破”不一样,“碎”不会是只造成一个伤口,它可以完全断绝人的生机。
虞良向老杜走去,就像寻常的散步一样,他没有说话,没有任何疑问,直到行至干涸的水池边,他才重新看向老杜。
水池的边缘到水池中央的距离超过了五步。
还不够。
老杜的目光依旧平静,没有言语,很专注。
“他一直很警惕,我会在进入水池的一瞬间被他杀死。”
虞良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战斗方面,老杜的经验完全碾压我,我不可能用假动作骗过他。
于是虞良微微蹲下抚摸着水池的边缘,然后取出一瓶水倒入水池。
水在进入水池的那一瞬间消失,陶瓷材质的釉面仿佛是另一重次元的门,将这些水送往未知的寰宇。
“水池”
名称:也
质地:无
和他想得一样,“质地”并非指材质,部首的优先级更高,而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被剥夺质地的水池。
于是他拿出刻着“马”的棋子,白光闪过,棋子和也子一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他手心的“驰”字符。
驰:对任意目标使用,移动速度5分钟。
在做完这一切后,虞良重新抬起头看向老杜。
“字符居然真的给你做出来了。”老杜看着脚下的水池完全消失,他踩在地面上,表情里透着几分讶然,他还记得虞良的新手任务奖励,一个名为“马”的棋子而已,价值很低,说是能用来合成字符,然而在大部分人手中都难堪大用。
“嗯,刚好有材料就合成试试,字符比棋子有用得多。”虞良回答得同样平静。
“不错。”老杜点点头,仅仅是一个增加移速的字符,于他而言没有太大用处。
他再次开口,像是在解释,但更像是在分享,分享着一种收获的喜悦:“消这个字符,我寻找了很久。消除,我曾经看见有人用它消除字迹,然后用其他字符代替,这不是简单的橡皮擦,它甚至可以改写已经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必须拿到这个字符,我想离开这里。”
他笑了笑,这是老杜第一次露出预约愉悦的笑容,“就在刚刚我又有了新的发现,它还可以抵消一次字符的效果。”
闻言,虞良的心反而沉了下去,对他人使用字符需要进入五步范围以内,以老杜的身手这是必杀的范围,再加上一枚能够抵消字符的“消”,基本相当于他多了一条命,恐怕整个动物园都找不到能杀死他的游客。
而老杜将这一切告诉自己,必然是不想放自己离开了,也就是说自己对他还有用处。
虞良的心缓缓放下,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你很聪明,所以希望你不要介意。”老杜低声念叨一句,他的手上出现一个字符,向着虞良飘然飞来。
盲。
当虞良看清的时候,字符已经没入他的眉间,天地间的所有光亮在这一刹那消失,黑暗永久笼罩。
“你”突然的失明让虞良有些慌乱,不安油然而生,他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肌肉,脚步向后,但失去了视觉让他的落步都显得不自信,身形顿时踉跄一下。
老杜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这个字符很珍贵,连我都只收集到一个,你应该庆幸我在上周找到了它。”
言语之间的意味明确,如果老杜没有得到“盲”字符,他断然不会留下虞良的命。
虞良没有说话,他明晰老杜这么做的目的。
没有视野就代表他不能对其他目标使用字符,这样的他没有才是没有任何威胁的,甚至连消耗老杜身上的“消”字符都做不到。
现在他唯一庆幸就是刚刚克制住了对老杜使用“碎”的欲望,否则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或许会被废物利用,和肖志泽一样变成字符。
但他的命大概没有肖志泽值钱,最多只能变成一枚“破”字符。
“以后你就拉着这条绳子走路,我会带路。”老杜的脚步声渐近,他将一条细麻绳交到虞良手中,然后拉拉麻绳,示意虞良跟着他走,“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
似乎是确信虞良再也没有任何威胁,他的语气轻松不少。
“嗯。”虞良平静地应答,接受老杜的牵引回到自己的帐篷前,他在帐篷的表面上一阵摸索,许久才触碰到帐篷口的拉链,他缓慢地拉开帐篷脱去鞋子,走进自己的睡袋。
看不见任何东西以后,他本能地小心翼翼,担心自己的身体磕碰到什么东西,因此一切动作都很迟缓。
“早上七点我会来叫你,我们去游客中心。我需要大量的字符,而你可以解析其他游客字符的合成途径。”老杜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他呵呵一笑。
虞良没有应答,只是钻进了自己的睡袋,他躺下后便睁开眼睛,虽然仍旧看不见,但这样可以抑制睡意,他需要时间进行思考。
从失明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思考,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
平心而论,他对老杜没有恨意,角色互换的话他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杀死老杜,如果有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
还有机会吗
视觉消失之后,虞良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会自动集中在耳畔,一切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捕捉进大脑,反复分析,这种状态下的他头脑反而更加清明。
他坐起身来,灰暗的眸光在漆黑的帐篷里幽幽闪动。
或许,还有机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