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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又来一个抢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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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岁元祚,吉日惟良。

正月初一早晨天刚亮,百官要早早齐集在宣政殿广场前。

广场上銮驾仪仗尽数打出,旗幡随风翻飞。巍峨壮丽的云国皇宫之中,到处张灯结彩,堂皇大气之中又透着喜庆。

岐王看了看四周,微微叹气一声,无奈道:

“本以为这次出使云国,便能借机逃了宫中新年时那繁琐的礼节呢。没成想,到了云国这边还是一个德行”

使团副使冯处闻言,轻笑一声,开玩笑地道:

“云国国制,亦是承袭中原,和金陵城那边自然没有多少的差距不过若是非要说的话,殿下今年,总算不要去给后宫之中的一应太妃、妃嫔见礼了,也算是能偷个闲。”

夏国使团虽是外臣,但既然身在云国,新年这样重要的节日,自然是要前来拜见的。

嗯,正好将夏国使团的接风宴席,和中午的百官赐宴安排在一起,也算省了一件麻烦事。

岐王没有接话,反而抬头看向前方那巍峨耸立,气势雄伟的宣政殿,语气发沉,道:

“若非要本王选,宁愿不偷这个闲”

冯处看了一眼岐王的神色,当即知道失言,闭嘴不再说话。

恰在此时,巳时已至。

午门上当即鸣钟击鼓,奏响礼乐。身形高大的禁军将领一甩响静鞭,礼官高喊“排班”,云国百官,缓缓步入宣政殿中,依照各自的品级位置,列队下跪。

夏国使团乃是外臣,自然也便没有行大礼,只是恭敬地弯腰行礼,以示尊荣。

萧承一身黑色冕服,头戴十二瑬冕冠,腰配怒龙剑,于宫中侍者的簇拥之下,缓步至宣政殿宝座之上。

待萧承升座之后,在马敏文辞官之后接任尚书令的曲诚迈步上前,跪捧贺表。礼曹官吏当即上前接过,将这通篇吉祥话的贺表读完,百官依照旧例,行三跪九叩大礼。

这一套礼节之后,这便算是给皇帝拜完年了。

萧承端坐龙椅之上,环顾殿中百官一眼,旋即将视线放在殿中最为显眼的夏国使团身上,开口轻笑道:

“夏国岐王殿下何在”

岐王眉头一动,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

“见过云国皇帝陛下”

“朕倒是没想到,夏国使团主使,竟然是岐王殿下”萧承一边说道,一边打量着岐王。

萧承看过东厂那边,搜集到的有关岐王的情报。

虞昭凌,夏国的十九皇子。母族出身平平,成年之后便在夏国北疆从军效力,是夏国当代皇子之中,少有的从军之人。

其人性子,属于那种出了名的行事跳脱,不讲规矩。才能暂时不予评价,但极有魄力。

夏国西南的将门,便是他顶着夏国朝野上下的巨大压力,直接派兵动手屠灭的。要不然那些将门仍然在的话,如今的夏国西南诸郡百姓,早就该揭竿起义了才是。

和萧承相比较起来,他对付敌人的种种做派,倒是更像一个穿越者该有的样子。

而另一边,岐王也微微抬头,打量起萧承来。

饶是他此前早就知晓,但如今真的见到萧承之时,心中亦是忍不住地惊讶。

岐王眼前的少年天子,虽然一身帝服,气势威严,但那过于年轻的相貌,还是在告诉他,这位少年天子如今不过十五六岁。

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已经收拾了有心篡位的权臣,重夺大权。在社稷危难之际御驾亲征,连败夏、黎两国,挽国势于将倾。如今,更是借着数次机会对佛门发作,算是彻底扫清了国中的障碍,自此独掌乾坤,朝野无人胆敢违逆。

岐王看着萧承,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

这就是真正的帝王权势啊

萧承不知道岐王心中的复杂心思,沉吟片刻之后,再次轻笑道:

“往日种种,便翻篇不提了。岐王殿下,合约既定,今后云、夏两国,愿永结两国之好,再不生战乱”

岐王回过神来,低头道:

“如云皇陛下所期望,夏、云两国结成姻亲,自当亲如一家,不生隔阂纠纷。”

一众百官,便是夏国使团,此时都齐声贺道:

“为陛下贺为天下黎民贺”

萧承闻言,朗声大笑,一副为了两国和平而高兴的模样。

其实众所周知,这合约的用处,就是拿来撕毁的。

或许当年刚刚穿越至此,尚且朝不保夕的萧承,心心念念的想着的就是困守天南之地,整日寻欢作乐,当他的云国皇帝。

但时至今日,要说手握金手指的萧承,心中没有兵出中原,一统天下的野欲,那是不可能的。

云、夏两国之间的和约,不过是必然会被打破的废纸。

等正朝完毕,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按照循例,便是皇帝要设宴款待百官。

云国皇宫之中,专门负责宴请百官的麟德殿中,一个个的案桌之上,摆放着各色餐食。

但让一众夏国使臣有些错愕的,竟是发现有些靠近大殿殿门的案桌旁边,没有蒲团坐垫。若是有人于此就餐用食,就需要席地而坐。

负责接待的礼曹官吏将夏国使团引至殿中靠前的位置,一众人刚刚坐下,便看到殿中已有不少年轻的官员,将视线移到了他们身上,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冯处眉头一动,面上笑容不变,微微侧到岐王身边,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几下,声音略有些含糊道:

“殿下,有点不对劲啊”

岐王眼神一凝,没有做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相貌周正的年轻男子,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大大方方地走到夏国使团副使冯处的身前,微微行礼,道:

“请这位大人赐教”

冯处脸上笑容一滞,眼睛眨动,道:

“赐、赐教什么”

嗯云国的年轻官员这么野的吗要在皇宫之中动手打自己这个夏国副使这就有点不讲武德了吧。

领兵攻打云国的也不是我啊,正主在旁边坐着呢,你去打他呀

岐王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向上首的萧承。

便见萧承单手撑在扶手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一旁的张昭见状,站出身来,拱手道:

“诸位恕罪,此前忘记交代了当年我云国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为考校朝中百官的才学,每年正月初一的这场宴席,允许百官可以相互之间以经史考辩相互诘难,略输一筹者,必须让出自己的座位”

张昭指了指殿门处的那些没有垫子的案桌,道:

“若是诸位落败,又不曾争到哪位大人的位置,便需要在那边席地而坐”

岐王嘴角一抽,忍不住道:

“当真”

你确定这破规矩,不是临时想出来的用来整我们的

张昭点了点头,郑重道:

“云国六百年来,尽皆如此。”

这规矩自然是真的,只是往年一般的官员,只是将这规矩,当做几个好友之间的可以开一开的玩笑。

毕竟只要还想在朝堂中混,不想被人穿小鞋,便很少有人会傻到去抢殿中那些朝堂大佬的座位。

不过今年,夏国使团前来,自然也便不同了。

毕竟算是客人,云国给他们安排的位置都在殿中最前方。

拿了这个位置,不光可以在当今陛下、朝中大佬面前露个脸,不用担心被穿小鞋。而且朝野上下,也因为夏国挑起战端心中不满,而乐得见夏国使团丢面子。

这说出去也是雅事一件,夏国这边就算吃亏了,也是因为夏国没有饱学之士,无法指责云国故意刁难。

冯处闻言,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岐王。

岐王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冯处微微点头。

都到了这个风口浪尖的地步了,相较于输了座位,避不应战才更显得有失体面

冯处一脸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

“不知这位大人,想要比什么”

年轻官员微微昂头,道:

“便各自作诗一首,如何”

冯处还能如何,只得点头答应。

年轻官员眼中一丝笑意闪过,当即朗声道:

“衮席龙盘扆,仙班鹭列行。赐筵沾玉醴,归袖带炉香。身到钧天近,恩垂湛露瀼。圣朝贤才贵,虚薄愧明扬。”

四周众人闻言,浑身顿时一颤,竖起一阵鸡皮疙瘩,用一种惊为天人的表情看着他。

这辞藻华丽的诗词,说不上有什么深刻含义。通篇表达的含义,就是在拍皇帝的马屁,感谢皇帝给他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这样一首辞藻堆积,需要经过不断推敲诗,不可能是在这里现想出来的,必然早有准备。

如今这里厚着脸皮朗声颂出这样的诗句,才不是为了冯处剩下的这个位置呢看看龙椅之上那看着年轻官员,嘴角微露出轻笑的云国皇帝,就知道这个年轻官员的真正目的了。

冯处嘴巴张了张,然后看着这位年轻官员,颇为复杂道:

“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能够这么不要脸地拍马屁,还会抓住一切时机向领导表现自己的年轻人,将来一定能够混出个模样来

如今打听打听名字,说不得自己将来和云国打交道的时候,要和这年轻官员接触呢

年轻官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上首的萧承,见当今陛下看向自己,嘴角露出笑意,他心中顿时一喜,连忙高声道:

“严嵩,见过诸位”

龙椅之上,看着殿中严嵩这般故意地表现自己,萧承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扭头看向殿中的另一边。

就在萧承看向的地方,一名身形消瘦,神色肃毅的年轻官员,看着严嵩此时难掩喜色的神情,眉头皱起,神情有些微的不快。

后宫永信殿之中,张太妃坐在上首,看着一众列席的后宫太妃们,轻笑道:

“今日受陛下之托,请大家聚一聚,也算热闹热闹”

之前提过,萧承的便宜老子为了掩盖自己私掘地道,谋图出宫的计划,是做出一副荒唐好色的模样,以迷惑汪晓的。

这样一来,便导致后宫之中,除了出身哀牢族,抚养过萧承的张太妃,另外还有先帝妃嫔二十多位。

此时这些太妃,齐齐聚集到了张太妃的永信宫宫中。

只是这些太妃之中,大多数人都是做出一副强颜欢笑,没有半点过年高兴的模样。不少人望着张太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太妃在宫中多年,当初便能够将这些先帝妃嫔治得服服帖帖的,自然一眼便看出她们的心思。

她淡淡扫视了众太妃一眼,轻笑道:

“新年头一天,都高兴点。”

张太妃顿了顿,再次开口道:

“对了,陛下仁善,不愿一道宫墙,阻了母子天伦之乐。今日这宴席之后,便准许大家出宫,前往王府荣养修行。”

萧承和一众太妃没有什么感情,和一众兄弟甚至都没见过几面,除夕夜自然不愿意和一大群陌生人坐在一起。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萧承干脆直接免去了诸王拜见之礼,只是和张太妃,南荣姝、杨玉环三人一起吃了顿年夜饭。

一众太妃身居后宫之中,一年到头本就和自己儿子见不了几面,过年这个时候也没有见到,这才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而听到张太妃之言,一众太妃顿时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娘娘,这、当真能够出宫”一名太妃忍不住颤声道。

张太妃点了点头,道:

“陛下已下圣旨,自然不会有假”

一众太妃闻言,顿时面露喜色,有些人情难自禁,眼中通红,跪倒在地,连声道:

“谢陛下天恩,谢陛下天恩”

“谢太妃娘娘恩情”

身处这深宫之中,与自己骨肉分离,苦寂难熬。此时突然听到自己能够出宫,这些太妃们自然是欣喜若狂,激动无比。

张太妃见状,眉头一皱,抬手便示意宫女将一众人扶起,沉声道:

“柔宁帝姬尚在此处,莫要失态了”

一众太妃闻言,心中顿时一惊,忍不住看向坐在张太妃身旁坐着的三名姿容绝美,却又气质各异的女子。

张太妃左手边坐着的南荣姝、杨玉环二人便不用多说。右手那边,身穿淡蓝色宫裙,头戴珠翠,气质温婉,五官绝美的女子,静静地坐在一旁。

这女子,便是张太妃派人请来的夏国柔宁帝姬。

虽未正式入宫,但连那半幅皇后仪仗都已经赐下了,身份已然定下,将其请入后宫之中,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张太妃见众太妃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方才开口道:

“出宫之后,相应位份应当有的宫女太监,照旧拨付。出宫之后,仍需小心慎行,不得失了皇家体统”

愿意放她们出宫,是因为当今陛下心怀善念。但有些事情,却要她来做这个恶人,以免真的有人出宫之后放肆过分,做出什么有失皇家颜面的事情。

一众太妃被张太妃压制了半辈子,对她甚是了解,自然明白她的话中含义,连忙毕恭毕敬地应是。

“请太妃娘娘放心”

张太妃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地看向一旁的柔宁帝姬,出声道:

“让帝姬见笑了”

虞瑛瑶微微摇头,用着极为温柔的声音,道:

“云皇陛下心存善念,诸位太妃真情流露,并没有什么可笑的啊。”

这般气质温婉,言语得当,语气温柔的女子,便是张太妃,也是不由得心生欢喜,看着她嘴角不由得上扬。

另一旁的南荣姝、杨玉环,看着对面那容貌秀美,气质温婉,让人不禁心生好感的女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又来一个和我抢男人的2

“敢问这位大人,不知我国朝使团,何时能够入宫拜见陛下”

国宾馆中,一身穿黎朝官服之人,对着国宾馆的礼曹官员问道。

这礼曹官吏闻言,摇了摇头,道:

“今日正月初一,陛下宴请百官,实在没空。”

使团之中,数名年轻的官员眉头一皱,忍不住道:

“我等听闻,夏国使团只在我等前一日抵达中庆城的”

礼曹官吏点了点头,随口道:

“是啊”

“那他们呢”

“今日一同入宫赴宴,朝拜陛下去了呗”

黎朝一众使臣闻言,眉头顿时一皱。

另一名黎朝官员,忍不住道:

“那我等只晚来一日,便不需前去赴宴了吗”

“宫中未有召见,自然便不需要前去赴宴。”

问话的黎朝官员一听,顿时大为光火,道:

“我等为了向贵国皇帝陛下恭贺新年,一路之上急赶忙赶,生怕错过。怎么到了云国,竟然得不到召见”

看着神色愤慨的黎朝使臣,礼曹官吏眼中流露出一丝隐晦的嗤笑之意,然后道:

“按照礼制,诸位应当前去赴宴。但是因为今日陛下繁忙,可能还不知道诸位前来,这才未曾相请吧。诸位也不需焦急,安心等待,陛下自会召见”

“我等乃是大安上国使团,代表一国之颜面,这般无礼,便是云国对待使团的态度吗”年轻急躁的黎朝官员,声音之中满是愤怒之意,恶狠狠地看着礼曹官员,甚至隐隐有动手的架势。

礼曹官吏眉头一皱,亦是心中不满,不阴不阳地道:

“这有什么,你们上次来的使团,也没有见到陛下啊。”

你黎朝向来就是挨揍的货,在中庆城装哪门子的大爷。还大安上国,谁认啊

“你”

“够了”使团主使,黎朝宗室,敖侯黎护,此时出声阻止道。

听到这话,黎朝使团之中有些义愤填膺的官员们,顿时停住。

黎护此时似乎是没有看出这名云国官员的嘲弄鄙夷,神色平淡道:

“我等奉王命前来,与云、夏两国签订和约。这等大事,不能耽误了。还劳烦您,为我等早日上报。”

事关两国相交,云国朝堂便是再鄙夷看不起黎朝,也不可能用这种手段。无非这些难缠的云国底层官吏,借机故意刁难罢了。

弱国无外交,这句话放在哪里都能通用

黎朝国力大损,如今只有依仗着安沛郡的防线,辛苦维持着。为使云国不再兴兵,尽快腾出手来恢复国力,自然硬气不起来。便是受到再多折辱,难道还能掀桌子不成

听到黎朝主使低头服软,这名礼曹底层官吏,忽然觉得心情舒畅,脸色稍稍缓和,点头说了句场面话,道:

“职责所在,自是不敢怠慢”

黎护神色不变,再次对着礼曹官吏道:

“有劳了”

送走了表面恭顺有礼,实则桀骜无比的礼曹官员,黎护脸色微微阴沉下来。

在黎朝,他黎护乃是九卿之一,黎朝宗室,何来这般低三下四过

“敖侯,您刚刚”有使团官员忍不住道。

黎护阴沉着脸,道:

“这些小鬼,可是难缠得很呢国朝如今势弱,为获得喘息之机,只能低服做小了。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已在云国中庆城中,便决不可因为一时愤慨,而坏了国朝大事”

一众官吏闻言,颇为憋屈地低下了头,口中应是。

黎护深吸一口气,转身朝房间而去。

在他转身之际,黎护忽然用余光,瞥了一眼刚刚一直站在一旁,神色有些阴冷难看的陈立言。

此时的陈立言,看着身边这些面带屈辱之色的同僚,感受着他们的屈辱。这些同僚,时不时地会想起他来,用一种满是愤怒、迁怒的眼神看向他。

他很清楚,这其实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他父亲陈丰的迁怒。

自从父亲陈丰战败,导致国朝损失惨重之后,他便经常看到这种眼神。

而让这些同僚憋屈地发狂的,云国朝堂上下,鄙夷忽视的这份耻辱,他在这短短几月之间,已经是第二次感受到了。

陈立言微微眯眼,连连深吸了几口,忽然站起身来,缓步走站满年轻同僚们的庭院。

七股气莫名阴冷气息的黎朝使团护卫,见陈立言忽然离去,连忙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走到无人之地,陈立言忽然一顿,用只有身边几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准备好了吗”

“少将军放心,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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