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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曾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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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被火焰炙烤的大地之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背着两具已经干枯的尸体,艰难地行走。每走一步,他满是血污的脸庞上就多一分扭曲和狰狞。

赤脚行走让他不得不承受业火的灼烧,而当业火顺着他的双脚钻入他的身体时,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筋脉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滚烫灼热,痛苦无比。

少年切实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置身于地狱,但尽管如此,他的脚步依旧未曾停歇。

他的心中,一股感情彻底冷却,而另一股感情却像燎原的野火般将他的心灵完全覆盖:

“我……要报仇……”

“我会让你们……十倍奉还!!!”

少年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再也感受不到那被业火灼烧的痛楚,他的眼中只剩下那片火海的尽头……

……

在无垠的宇宙中,地球渺小得如同茫茫沧海中微不可见的小小一粟。而在这颗星球上,栖息着万物灵长之首的人类,他们虽然从诞生起便依附着这颗星球,但却一直向往着浩瀚的星空,并幻想着在遥远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能够解开宇宙所有的谜团。

而在公元两千多年左右,人类才真正迈出了探索神秘宇宙的第一步,在漆黑的太空中留下脚印。可再此之后的一个多世纪,人类的足迹依旧未能越过太阳系,这个他们蜗居了数十万年之久的,在星河中不停摆荡的一叶扁舟。

但在公元之后的两千一百年左右,这一切完全改变,一件彻底改变了人类历史的事发生了,这件事让人类拥有了能不依靠外力登上太空的能力,也真正让人类明白了自己在宇宙中究竟有多渺小。

那便是,灵气的复苏。

这让一件原本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出现,或者说是重现在了人们的认知中——修真。

通过修真,人们了解了那些曾经用科学无法解释的谜团,也开始重新审视那些在上古年代留存至今的记载与传说,并将它们与如今近乎魔幻的现实一一对应起来,结果自然是让大部分人的认知彻底崩溃:那段古史中所记载的一切,百分之八十都是真实的!

不过灵气复苏虽然让整个人类社会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但按照现今的人的观点来看,其实依旧是利大于弊。

修真让人们掌握了改天换地的力量,踏上了浩瀚星海的征程,开拓了一个又一个本是蛮荒的未知行星,将许多人口迁徙到了这些人类的新家园中,彻底解决了公元时困扰了人类许多年的人口问题,饥荒和生态等关乎人类生存的问题也在修真的发展面前迎刃而解……

“不过,有一些问题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决的,甚至它还因为修真的存在而变得更加激烈而不可调和……”一位头发苍白,双目却炯炯有神的老人戏谑道:“那便是……争斗!”

言毕,他缓缓起身,在浩瀚星海中瞥了一眼那颗蓝白相间的小粟。

……

灵纪元263年,地球。

自从灵气复苏,修真重现以来,已经过去了两百六十三年,人们对修真的管理也逐渐步入了正轨,对待它的态度也从原本的拒不相信变成热情满满,甚至是把修真当成了吃饭睡觉之外的人生第一大事,许多的高等修真学府也应运而生。

蜀门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从灵纪元152年建立到如今,已经连续数十年蝉联修真学府的第一,而且还是在整个太阳系范围内,但与地球联邦在别的恒星系的顶尖学府相比,也不差分毫。

这里汇集了近乎整个太阳系年轻一代的优秀人才,未到分神期的人基本上是进不到这里的,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未来可期的天之骄子,自然都会有自己的一份傲骨,很难对别人服气,能够让他们乖乖听话的,只有天才中的天才。

而蜀门这一任的学生会长苏子薇便是这样一位被万众景仰的天才,未到二十岁就已结成金丹,刚入学没多久就已经取得进入第四学年的资格,如今虽然只有二年级,但却可以让大部分的高年级学生对她心服口服,没有丝毫以大欺小的想法,再加上她本人的高颜值,她也就顺势成了学校里大部分男生的梦中情人,甚至,她还是部分女生的梦中情人。

何岚裳就是其中一位,作为学生会长的秘书,虽然她只是一名一年级的新生,但却有相当不错的办事能力,也因此被破格升职。不过她最初想要任职学生会长的想法很单纯,就是见色起意,想要就近观摩一下会长大人的盛世美颜。

她平常的工作就是给会长整理那些繁多的资料,偶尔也会给会长批注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务,并趁机好好吸一吸会长的颜,生活很滋润。

而现在,会长苏子薇却似乎陷入了苦思中,俏丽的眉眼染上了一抹忧愁,红润的樱唇也紧抿着,让身处一旁的何岚裳也一同陷入了紧张。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子薇就已经转身拉开窗户,脚踩腾云飞走了,临走前只丢下了一句话:“帮我处理一下桌上的文件,我有急事。”让待在原地的何岚裳一愣一愣的。

她转头看向了桌面,这才发现会长的桌面上摆在最上方的居然是一张成绩单:

姓名:苏曜

年龄:22岁

境界:?

考核结果:除元神与神识强度之外,其他指标一律不合格

综合评价:不合格

处分:留级

看到最后,何岚裳的小嘴微张,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

蜀门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按照公元时的大学校园设计,另一部分则是按照古代时的宗门设计的,颇为有趣。

而此刻,在学院区某处天台上,一位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的青年正立于边缘,低头沉思。

就在这时,一位少女从天而降,打断了苏曜的思索。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对自己的妹妹打趣道:“哟,咱们的会长大人总算是记起自己独守空巢的哥哥了。”

苏子薇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羞涩地回怼他一句,而是依旧神情凝重地望着他,樱唇轻启:“你现在还打算瞒着我吗?你的病情有多重了?”

看到少女微微愠怒的模样,苏曜本来是打算正经一下的,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手挠了挠头上的乱发,轻笑道:“我的情况也没有那么严重,也就是修为废了大半,体质变成了普通人而已,不过我的元神强度还是有的,能暴杀分神期的大部分小朋友……”

可还没等他吹完,苏子薇就又质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参加实战考核?”

苏曜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妹妹长大了,都会顶撞哥哥了……”

“不要转移话题。”苏子薇一声娇喝,旋即一个闪现来到了苏曜的身前,抓起他的手,打算用神识探查。然而,她刚一探入,却被一股极端暴烈的火焰狠狠冲撞,炽热的高温让她差点忘了呼吸,产生出了一种濒临死亡的错觉。等到灼热从她的感知中退去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深深依偎在了苏曜的怀里。

感受着怀中少女还在不停颤抖的娇躯,苏曜微微叹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都不问一下别人的意见?现在吃亏了吧?”

苏子薇依旧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脱离,但她此刻却没有顾着自己,而是抬起头,与苏曜幽深的双眸相视,最终还是开声问道:“这就是业火吗?”苏曜微微点头,随后又带上些许恼怒地用手指戳了戳苏子薇的额头:“以后可不要再这样冒失了,我现在除了师父之外,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苏子薇乖巧地点点头,虽然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十几年一同生活的记忆早就让他们把彼此视作至亲兄妹了。

她的脸颊紧贴着苏曜的胸膛,隔着卫衣也能感受到那份炽热的温度。这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望着苏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还有多少时间?”

苏子薇感觉到抱住自己的双手传来了微微的颤抖,心中不禁多了一份悲戚。苏曜看着怀中少女黯淡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最多也只能活到三十岁了。”

苏子薇明亮的双瞳猛然收缩,而苏曜用手轻轻抚摸她柔顺的秀发,柔声道:“我师父说了,我的全身经脉都已经被业火焚尽了,伤及本源,肉体修为尽失,元神也是在她老人家用了第九重的冰帝印才勉强保下,我现在的身体可能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平淡,却每一句都让人绝望。筋脉乃是修行的根本,全身筋脉尽废就注定再无他法去求长生之道,而这对现在的苏曜来说,就意味着无力回天,他注定活不过三十岁这道坎。

苏子薇的眼泪如泉涌出,她现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什么天之骄子,什么万中无一,连自己最珍视的人都保护不了,难道还不是一个废物么?

苏曜颇为怜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他俯下脑袋,轻吻她被泪水打湿的眼角。少女很明显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直接抬起头看他,眼里的泪光还时不时闪烁。苏曜没有直接回答少女的疑惑,而是转头看向了西边的天空,神色柔和道:“很美的晚霞,我记的你小时候也很喜欢在茶余饭后去看呢……”

少女愣愣地转过自己小巧可爱的脑袋,看着那轮逐渐坠入大地之下的红日,看着满天的霞光与燃烧的云彩,也看着苏曜那双隐约倒映出璀璨繁星的幽深瞳孔,内心中的积压了多年之久的情感一下暴发,她抑制不住地埋在苏曜的怀里痛哭。

苏曜再度揉了揉她的脑袋,露出回忆的神情:“我记得你刚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还会做出很成熟的样子说着一句老套的不行的谚语,叫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那时候我总是笑你,不过现在嘛,我想借它打个比方。”

“我一定会活下去的,活过三十岁,活到成百上千岁,陪你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曾经的光辉如同这片晚霞,而如今的苦难是我必经的长夜,我相信我可以坚守到黎明到来的时候!”

听着青年深情的告白和自信的宣告,苏子薇早已经热泪盈眶,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回应他。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轰然打开,何岚裳急躁地大声叫唤:“会长大人,出大事了!”可刚喊完,她就愣在原地,因为她看到会长大人居然像个小媳妇一样依偎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随后,她挠挠后脑勺,讪讪笑道:“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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