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那是什么？穆子卫听到的故事里，并没有提及任何相关的记载。
“你不知道实属正常，因为，这是咱们六国皇室的秘密，是‘盟约’的条件之一。只有历代的六国皇帝才能知晓。”轩辕正天说道。
“魔帝死后没多久，一股黑色的雾气便从她身上浮现，那团黑雾很是庞大，并且逐渐聚拢，最后变成了一条黑龙。”
穆子卫瞬间大惊失色，黑龙？难道是？
“没错！那条黑龙，便是语心的圣魂，也曾是终焉魔帝的圣魂，带给整个世界混沌的象征，其名—灭源龙。”
灭源龙......
穆子卫看着穆语心的脸庞，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自己的妹妹，竟是觉醒了同魔帝一样的圣魂。
那个诅咒，难道是真的？
“灭源龙一出世，便带来了看不到边际的雷云，大地支离破碎，狂风席卷万物，后面更是接连不断地下了七天的暴雨。整个人间在那七天里，不见天日，宛如末世。”
“虽然有人想把那条黑龙击落，但是那条黑龙仿佛只是个虚影，任何攻击都对他起不了作用，而它，也只是盘旋在天空中注视着人类。仿佛观赏着虫豸一般。”
“七天以后，这场大灾变才逐渐停歇，而那条黑龙，也仿佛从没来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
“只是......什么！”穆子卫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因为，就在刚才，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些零星且不清晰的片段，他很肯定那不是他的记忆，但是他又感觉十分熟悉。
“只是，很多人都称在那条龙消失时，听到了魔帝的声音，魔帝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千年以后，再相会吧！’”
“呃！”穆子卫在听到这句话后，只感觉心口一痛，全身使不上劲不说，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抓着胸口的衣襟喘着粗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句话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心中却油然生出一阵说不出的熟悉感。然而自己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才对。
“自那以后，六国皇帝召开‘同盟’会议，并将这段秘密隐瞒了下来，但是，在那场会议中，他们皆是统一了一个提案。那就是每年在自己国家的帝都举行觉醒仪式，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六国皇帝在第一时间下令将魔帝传承者击杀。”
轩辕正天顿了顿，接着眼神一凛，那目光，完全失去了之前的温柔，穆子卫就算不想懂也明白那对冷眼之中传达的含义。
杀意，毫无保留的杀意！
“开什么玩笑！就因为一个没有丝毫依据的传说，你们就要杀了我妹妹？”穆子卫抱紧穆语心的身体，他对于所谓的千年前的诅咒根本不屑一顾，那种东西，只是传说，只是骗小孩的东西罢了。
“子卫，魔帝的威胁，不是你能理解的......”
“我呸！你们不但胆小，而且还愚蠢！我妹妹她身体弱，胆子小，心地却很善良，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只是阴阳差错下觉醒了一个强大的圣魂，就变成了你口中的终焉魔帝？”
轩辕正天大手一挥，有些微怒道：“子卫！你可知灭源龙圣魂是多么可怕的圣魂吗？那根本不是圣魂，那是恶魔的产物，所有被它消灭的生灵，连灵魂都不会留下，就连在活着的人的回忆里也会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这个世界已经迎来了和平，它再也经受不起第二个魔帝的摧残！”
“就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们就要牺牲一个我妹妹的生命？”穆子卫握紧双拳，勃然大怒道。
轩辕正天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还小，不明白大人身上肩负的责任，叔叔知道你于心不忍，可叔叔心里又何尝好受？但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为了天风帝国的未来！朕今日即便错杀，也不放过任何未来的隐患。”
穆子卫看着此时轩辕正天的脸，满脸惊恐道：“你......你是疯子，你真的疯了！”
“杀了她！”
穆子卫一惊，蓦然回首，却是看到站台上的所有天风国民正以一种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他们的脸上，皆是写满了恐惧。
“杀了她！”
穆子卫一咬牙，大声吼道：“诸位，那不过是个莫须有的传说，我妹妹并不是......”
“闭嘴你这混蛋！”一名观众愤怒地指着穆子卫喊道。仿佛穆子卫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穆子卫倒吸一口凉气，张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能保证她以后不会伤害我们吗？”
“她要是以后成长起来的话，我们都得死！”
“怪不得觉醒圣魂能产生如此可怕的异象，原来是终焉魔帝转世，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我不想死啊，卫兵你们还在干什么！快杀了那个畜牲啊！”
“这种灾害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终焉魔帝的可怕他们不曾领略，所知道的一切皆是来自幼时听到的传说。
本来已经深埋在他们心中的固有印象，在轩辕正天的一席话后被瞬间点燃。
不知名的怒火，不知名的仇恨，不知名的恐惧占据了他们的内心。
在他们眼里，此时躺在地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可怕的终焉魔帝。
听着漫天的咒骂，感受着周围无尽的恨意与杀意，穆子卫几近崩溃。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你们全他么跟我闭嘴！我妹妹不是魔帝！我妹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为什么你们会被一个莫须有的传说给骗了，我妹妹从没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穆子卫再次搂紧怀中的穆语心，生怕自己的妹妹被人伤害。
“子卫......”怀中的穆语心突然醒来，轻声呼唤道。
“语心，语心你没事吧？”穆子卫高兴地同时，这才想起漫天不停地咒骂，他赶紧用手想要捂住穆语心的耳朵。
“傻瓜......”
穆子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时说不出话来。
怀中的穆语心，闭上眼微微一笑道：“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其实我一直都能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我是......终焉魔帝的继承人是吧？”
穆子卫听后，疯狂地摇着头傻笑着道：“不，不不不！语心你听我说，这是，对！这是大伙在跟你开玩笑呢。你的圣魂，太强了，大伙感到嫉妒，就商量着等你醒来跟你开个玩笑，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早就醒来了......”说着说着，穆子卫一阵哽咽，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掉在了地上。
“笨蛋老哥......你还是老样子根本不会撒谎啊。”说着的同时，穆语心将自己的手伸出，贴上了穆子卫的脸庞。
穆子卫只是握着那只软弱无力的小手无力地哭着。
皇族包厢内，轩辕正天缓缓闭眼，一下子别过头，并且抬起手道：“动手！”
十几名银甲卫兵，拿起手中长矛，一步步地逼向穆家兄妹俩。
穆子卫猛然惊觉，站起身，将穆语心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要杀就把我一起杀了！”他愤怒地咆哮道，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起的火焰一般凶猛。
“子卫贤侄，不要胡闹了！你是‘麒麟圣子’。是被神明选中的人。你的未来前途无量，若是你成长起来，那便是前无古人的最强圣魂使。”
穆子卫的嘴角一斜，很是不屑道：“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就算成为最强圣魂使我也只会觉得恶心！”
轩辕正天内心一叹，血气方刚的小子，接着，他大呼道：“不要伤到子卫贤侄！”
“切！”穆子卫此时对轩辕正天只有满脸的不屑，在他心中，轩辕正天不配为皇！
“穆公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一名银甲卫兵说道。
穆子卫毫无惧色道：“要杀我妹妹，你们就得先踏过我尸体！”
银甲卫兵先是一愣，接着无奈地叹着气道：“穆公子，得罪了！”
银甲卫兵手中长矛一收，便是一拳向穆子卫轰来。
这名卫兵，毕竟训练有素，再加上成年人的力道，所以根本不是穆子卫能挡下的。
还没来得及用手臂防御，穆子卫便被这一拳轰得向后飞了出去。
这一拳，轰得穆子卫全身乏力，并且骨骼还咯咯作响，连站都站不起来。
“语心......”穆子卫伸出手，眼看着那群卫兵靠近穆语心，他的心脏都要因此停止了跳动。
突然，一道身影从皇族包厢内冲出，一下子将那十几名卫兵震得倒地飞退。
“父亲！”穆子卫看清了来者的容貌，心中大喜。
来者，正是天风第一人，穆海涵。
若是有父亲，定能脱离如今的困境。
但是，穆海涵却是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穆子卫。
“对不起，子卫。”
穆子卫的瞳孔瞬间睁大，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连父亲......
穆海涵微微上前，将自己的袍子脱下盖在穆语心身上，接着他躬身对着包厢内的轩辕正天道：“陛下，您不是答应了老臣，让老臣亲手了断吗？”
轩辕正天脸色一变，接着皱眉道：“穆老哥，语心毕竟是你的亲骨肉，大义灭亲的痛苦，朕实在不想让你有机会体验，所以退下吧，让我来做。”
穆海涵没有起身，继续说道：“谢陛下关心，不过，既然语心是我的女儿，那我就更应该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将她亲手......”
怀着对穆海涵的愧疚，轩辕正天最终沉吟半晌后选择了让步：“好吧穆老哥，朕，实在愧对于你啊。”
穆海涵微微一笑道：“陛下言重了，这是穆某分内之事。”
原本的天空不过是黑云笼罩，却在顷刻大雨倾盆，仿佛万神哀嚎。
穆子卫的脸庞瞬间被打湿，额间的黑发遇水落下，遮盖了他些许视线。
此刻的他，被父亲的魂力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尽管知道是徒劳，但他还是嘶吼着拼命想要移动身体挣脱这不可能突破的束缚。
如果他不站起来，如果他此刻不做些什么......
“父亲！”凌冽的长啸吼出了他的乞求与害怕。
在他身前十尺有余的站台上，穆海涵满脸肃穆，雨水早已打湿了他的面庞与衣襟，他的眼眶中，似是噙满了泪水。
他看向穆子卫的眼神似是决绝，似是悲怆，似是......
完全死掉了。
站台周围，所有的人看着觉醒台上的穆海涵，嘴里不停大呼道：“杀了她！”“杀了她！”站台东边，皇室包厢处，一众文武百官也咬着牙看着站台上的情景，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恐惧。
房中的御座前，天风皇帝轩辕正天握紧拳头，嘴角已被他咬破皮流出一缕细微的血痕。
“父皇，请你下令让我去......”
轩辕正天大手一挥，阻止了轩辕抚琴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插手，为父答应了穆老哥的，所以这件事，只能由穆老哥自己了断。任何人胆敢插手此事，叛国罪处置！”轩辕正天捶下拳头几乎是吼着道。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哪还有一国之君的稳重。
他在内心中疯狂地询问着自己，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轩辕抚琴内心暗叹一口气，作揖道：“孩儿，领命。”
站台上，穆海涵在离穆子卫不远处停下，穆子卫见穆海涵停下脚步，以为父亲不忍，正欲开口劝解，却被穆海涵抢先道：“子卫，为父不配做你父亲，来世，你还愿意当我儿吗？”
“什......父亲不要我求求你你不要啊！咱们逃吧，离开天风帝国，逃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隐居起来，好吗？”
穆子卫如果此时能够看到自己的表情，他一定会吓一跳，那张扭曲的脸根本不是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该拥有的。
穆海涵咬了咬牙，最后表情舒缓下来，满脸释然。
“我真是不配当你的父亲啊......以后你要代替我，守护好天风帝国。”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这种烂国家有什么值得我去守护的？别把你的烂摊子丢给我啊混账老爹！”穆子卫的眼泪早已成河，他的身体一直被压制着动弹不得，眼中的愤恨与不甘仿佛成为了泪泉的源头。
“对不起子卫，为父先走一步了......”穆海涵俯身下来摸了摸穆子卫的头，接着毅然转身。
“父亲？不，父亲！回来，我求你，求求你......”
天空中的雷鸣盖过了穆子卫撕心裂肺的呼唤，呼啸的狂风像是无尽的嗤笑，穆子卫狂吼着想要挣脱束缚，他必须要阻止父亲，他绝不容许这种命运肆意践踏他的至亲。
穆海涵走到穆语心身旁，缓缓跪下，抚摸着女儿的头道：“对不起语心，为父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穆语心的气息很微弱，但她还是说道：“没关系，我不怪你父亲......哥哥就，拜托你了......”说完，她那嘴角浮现出一个凄美的笑容，她，决定接受自己的命运。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是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啊，为父答应你！”说完，穆海涵大吼一声，一股强大的圣力波动从他身体里迸发而出，如同巨浪一般惊世骇人。他的手中，瞬间凝聚出一柄紫色的长矛，那是他的圣魂，幽冥龙枪！
轩辕正天大惊，几乎是吼着道：“穆老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穆海涵一顿，接着大笑着道：“陛下，语心是我的孩子，试问，如果是你的孩子，你会忍心痛下杀手吗？”
“穆老哥如果于心不忍，那朕便替你代劳！”轩辕正天咬牙切齿道。他怎么也想不到，穆海涵会突然反悔。
“我呸！我的女儿，只要我还活着，任何人都不能动她！”穆海涵说完，抱起穆语心小小的身体，右腿往地上一蹬，便弹射而出。
“不好！他要逃！”轩辕正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大呼道。
但是，穆海涵毕竟是天风第一人，论速度和实力，没有人能与之匹敌。
看着天空中的穆海涵，穆子卫大声呼道：“父亲......快逃啊！”
穆子卫为之前对父亲的怀疑感到羞耻，果然，父亲永远是自己心中，最值得敬重的人！
穆海涵貌似听到了穆子卫的话，正踩上觉醒殿上的一个台柱准备再次蹬射而起时，一名黑衣斗篷人带起一柄黑色短刃出现在了穆海涵咽喉处。
“什......”穆海涵瞬间架构起一个圣力护罩想要抵挡，但那柄短刃却直接击碎了穆海涵的圣力护罩，从他的咽喉处划开了一条美丽的弧线。
血花，如泉水一般瞬间喷涌而出。穆海涵应声倒地，怀中的穆语心滚落到了一旁。
“父......亲......”
父亲，死了？
怎么可能！能一击击杀一名九阶圣魂使。
那种人怎么可能存在！
但是，压在穆子卫身上的圣力却消散了。
“父亲！父亲！”穆子卫发了疯般地呼喊着冲向穆海涵身边。
黑衣斗篷人看都不看穆子卫一眼，有些慵懒道：“切，结果还是要我来亲自收拾这烂摊子！”
察觉到黑衣斗篷人向着穆语心走去，穆子卫刚想掉头冲过去，下一刻，黑衣斗篷人一个瞬身便来到了穆语心身前，并且短刃一刀便直入了穆语心的心脏。
“不，不，语心......语心！啊啊啊啊啊啊！”穆子卫跪倒在地，嘶吼着内心的痛苦。他的泪水染成了红色，脑袋也是嗡嗡作响。
“杀了......杀了你们，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得死！”穆子卫的脸扭曲地可怕，就连牙齿也被他咬的咯吱作响。
“噗！”穆子卫瞬间怒火攻心，咳出一大口鲜血来，接着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意识消散之前，穆子卫耳边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啊呀，居然失败了吗？算了，反正目的也达成了，接下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