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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暮鼓晨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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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恍恍惚惚的睁开双眼,黄昏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天色渐暗,天快黑了呢!

工业排气管道像塔楼一样射入天空,在这里看起来尤为醒目。

黑色的气体蔓延开来,配合着红色的晚霞,让菜市场周围的人们不得不掩住口鼻生活。

咳嗽声、喘息声此起彼伏。

虽然泥泞的道路和街边畜牲的粪便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但工业废气才是让这里变得呼吸困难,空气浑浊不堪的元凶。

少年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素衣,却和周围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的衣服太干净了。

混乱的菜市场上,没有人的衣服是干净整洁的,衣裳破破烂烂的乞丐甚至会和鸡鸭住在一个棚子里,粪便黏在luo露的肌肤上,然后被他们携带到任何他待过的地方,或许和乞丐磕碰一下,粪便就像病毒一样在人群中传开。

少年的意识还是很模糊,他的目光略显痴呆,只是一只手紧紧抱着书,另一只手被人牵着走。

“罗伯特……,过来……,快点走……”

男人的声音传入少年耳中,使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看清面貌,视线垂落下来,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捏到红肿了,但男人丝毫没有在意,还是保持着成年人的力道,把少年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就像是牵着一只羊羔。

“爸爸……,妈妈……”少年嘴里呢喃声随风飘荡。

他们路过菜市场,走到一个小巷深处。

这里是那些乞丐都不愿意多做停留的黑暗地方。

一个纯粹危险的地方。

男人把少年带到这里,他稍作停顿,过了一会儿,等巷子没人经过后,他才轻轻敲击着这扇巷子最深处最黑暗的木板门。

富有节奏的敲击声透过木板门传递进去,似乎是什么信号。

很快,木板门上打开一个正方形的猫眼口子,里面大胡子一脸不善的向外看来。

不过在看到门外人的长相后,大胡子脸色顿时一变,和气了许多,他打开上锁的门栓,小声的问道;“今天怎么走这边的门?”

“没什么,最近查的很严,要躲开街边的烦人巡卫就只能走这边。”男人声音低沉的回应道。

大胡子没再问其他的事情,接过那男人递来的卷烟。

等男人带着小孩进去 ,大胡子才守在门外多看了两眼,确定没什么人跟踪后果断关上木板门。

……

少年被男人扔到一间小黑屋里。

之后就不关男人的事了,这里的人自然会处理掉这个小孩。

管事的闻讯走来,一个穿着不伦不类,步子大大咧咧的家伙。

之所以说他的穿着是不伦不类,主要还是因为两种很矛盾的穿衣风格出现在他身上。

上半身胸口敞开,衣衫褴褛,像是刚从贫民窟里钻出来的一样,但下半身却穿的很精致,深色的长裤挽到膝盖,白色丝袜遮住腿毛,一双名贵的深色牛皮皮靴搭配,这明显是一副臭古典贵族的派头。

两种矛盾的穿衣风格让他在人群当中很是显眼,或是说他的行为本身就很不符合人的正常审美,在这个推崇谦逊的时代,这个人完全就没有一点点谦卑可言。

“皮尔斯,这个小鬼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你可别给我惹祸上身啊!”

男人看了一眼对方,划出一根火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呼呼~”

呛人的二手烟向上飞去,而这个男人浑身都是烟味。

皮尔斯不紧不慢的说道;“卢比恩,这个小鬼没人知道的,一个外地富商的儿子,就算告到市政厅又怎么样,他们最近处理的儿童拐卖案子还少吗?”

“不过是突然多了一个富商的儿子,平民窟里失踪了那么多儿童,也不见他们有多上心”

被称作卢比恩的男人有些生气,但“眼前这个老猎魔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市政厅没这个能力追查到这里吧,那只要之后行动的更谨慎些就行了。

卢比恩看向皮尔斯吐出的烟圈,嘴角勾起一丝贱笑。“和他解除合作好了”,想到这儿,卢比恩迅速收敛了笑容。

就在卢比恩寻找措辞的时候,皮尔斯突然出人意料的说道:“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做了,卢比恩,合作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皮尔斯熄灭掉只抽了一口的烟头,让那一口烟伴着对话久久的回荡在房间里,这时,房间中除了卢比恩外的打手都愣住了。

皮尔斯说出来的话,让他们有些触不及防,虽然卢比恩也想解除合作,但由皮尔斯先说出来的话,那么他的态度就要稍微改变一些了。

既然是曾经的合作伙伴,他当然要试着去挽留一下。

也就是客套话,顺便再套点话。

他很怀疑是不是这个老猎魔人嗅到了什么风气,才会突然间要解除合作了。

卢比恩马上反应了过来,顿时有些愁眉苦脸,他酝酿了一会新的措辞,说“虽然我不反对,但你应该不是那种怕市政厅找上门的人吧!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像你这样令人放心的合作者可不多见。”

卢比恩至少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关心,当然,……也有套话的部分。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卢比恩,我赚到的报酬足够了而已。”

说到底他只是缺钱才干这种勾当,一个退休的老猎魔人,如果没有一点积蓄或是稳定的靠山,晚年将会过的十分不幸。

猎魔人的生存习惯决定了他们本身就没有什么道德水准,好人是不会成为猎魔人的,至少不能成为合格的猎魔人。

拿皮尔斯的话来讲,猎魔人是一群缺钱又梦想着暴富的,闻赏金而动的鬣狗,说是恐怖分子,亡命之徒也行。

当然,不排除有其他原因选择成为猎魔人的。

但终究只有少数人是奇葩,品行高尚的人并不多见。

皮尔斯不是那种奇葩,他只在乎钱,特别是在已经失去收入来源的时候。

试想一下,一个把“恭喜你,又活过了一天”当作标语的组织公会里,正常人真的会去接赏金任务吗?

知道猎魔人这个职业的人实际上很少,非常的少,能成为猎魔人的就更少了。世上大部分良善之人,都不会有幸知道猎魔人这个职业,皮尔斯也祝愿他们永远不要知道为好。

普通人活得普普通通就是最幸福的。

皮尔斯掏出自己的卷烟盒子,又拿出一根卷烟抽了起来。

“好吧,既然如此,合作就终止吧,这是你最后一次合作的报酬。”

卢比恩从他破烂的衣裳口袋里掏出一卷纸币,纸币用皮筋捆着,把它们卷成一个圆柱形。

一卷有十张纸币,都是温庭斯帝国距今为止面额最大的纸币,足足100梅尔一张。

老猎人瞟了一眼,默默收下了不符合他报酬的那一部分,多出来的500梅尔。

这是封口费。

够一个底层三口之家生活5年的生活物资。

两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了这桩交易。

如果没有这笔价格不菲的封口费,皮尔斯反而要担心另一种情况的发生了。

说不定会在贫民窟里闹出很大动静呢,引来巡卫的话,再想离开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别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是让市政厅或者别的什么人知道了,我一定会宰了你的”

皮尔斯呵呵笑了一笑,对卢比恩的威胁置若罔闻,“当然了,保持缄默对我们之间都有好处。”

随后,皮尔斯在几十个打手的监视下,离开了这个位于贫民窟的小巷子。

从头到尾都没人发现他是怎么离开贫民窟的。

卢比恩等到皮尔斯离开后,才转头召集自己的手下,他掏出了另一笔钱,同样一卷纸币,足足1000梅尔。

“找人把皮尔斯做掉,我不能让他还活着……”

……

在温庭斯的首都杜乐林,注册了超过一千家俱乐部,平时沙龙聚会都是这些俱乐部在组织。

很多沙龙俱乐部的背后是帝国上层的达官显贵在把持,这里一般都是中产阶级结交上流社会的重要场所,集结了帝国半数的名媛贵妇,自然,盈利也不少。

不盈利的俱乐部总有那么几个,但不盈利的俱乐部里总有那么几个丢人的。

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可能恰好不过。

缅因街大道十号处,一辆装饰得体的私人马车停了下来,马车车厢被车夫打开,一位贵妇急匆匆跳了下来,丝毫不顾及礼节。

她的目标是这里唯一且丢人的俱乐部,“神秘诡怪灵异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的门面选址也真是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业主是不是有什么大病,非要在杜乐林最大最豪华的公墓旁开俱乐部,恐怕也真人如其名,只有神秘诡怪才会拜访的沙龙俱乐部。

贵妇人怀着忐忑的心沿着楼梯走上二楼,这处俱乐部一楼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从来不对外公开。

会员来这里玩乐社交也都是在二楼举行的,幸好室内并不破烂,装饰的也很古典文艺,贵妇心里这才稍微有些安心了,她真的是很担心这里面破破烂烂的,没有什么人,更没有什么神秘的猎魔组织。

“既然有人那就好办了!”

贵妇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前往俱乐部的前台。

不过她给自己打气的可爱模样,倒是全部被前台小姐完完整整记录了下来。

“一个有些可爱的顾客,不过她看起来好像有些急事,而且严重睡眠不足,精神状态非常的差,要是突然晕倒了的话……,嗯——,就糟糕了。”

丽芙在自己的工作笔记中写道。

最后,她脸色有些难看,心想:“希望不是遇到什么神秘诡异事件,也不是非自然事件,希望真的只是灵异事件的爱好者吧,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丽芙双手拍了拍自己秀丽的脸蛋,强行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今天的第一位顾客。

为每一位顾客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是她的工作指标!

丽芙!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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