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彻骨的严寒,是水中。
嘴中吐出的气泡不断上升,遥远的星空也因摇曳的水面而晃荡。
而这,也仅仅维持了几秒的时间而已。
哗啦啦!
“咳、咳咳!”
洪水的水流在结冰的湖面上立刻散去,而我也得以从冻得几乎连心肺都停止的严寒中挣脱而出。雪橇在冰面上打转,而抓着雪橇的我也随之旋转前行。寒风卷着身上的水珠不断夺走着我的体温,牙齿因寒颤而不住地颤抖,可即便如此。
“哈啊啊啊啊!”
用怒吼驱动全身活动以驱走部分严寒,将重心前压,接着洪流推动我驾着雪橇飞速前进,可是那只怪物却也紧咬着不放。我知道它在想什么,湖面既然是劣势那就迅速摆脱湖面,在可以四处伸展身躯的地方将我蹂躏,对吧!
“岂能让你……这、这家伙得逞啊啊!”
从胸腔中爆发出来的吼声切切实实产生了能量逐渐温暖了我的身躯,抓起雪橇上放着的木杖,我狠狠一戳抵在了一旁的冰面上。要改变方向,此刻,现在,必须就要!
——非斯山顶端的这个湖畔,穿过它至其对面,便是原本环绕周围的群山中的大缺口。
这一个瞬间,我的脑海立刻勾勒出了在那个冰冷夜晚里,温暖雪屋的地上由维诺所刻画的地图。这条贯穿非斯山由西南到东北谷间道路,在其尽头的方向……也即是我的面前等待着我的……
嗖!
笔直穿过湖面朝前冲去的雪橇,在临近河畔的瞬间,宛若乘风飞行一般,借着河畔与湖面的斜角一冲飞天。
突然的,悬空感。
眼珠子朝下一转,映入我眼帘的……是倾斜度接近六十度的斜坡。这,那跟悬崖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呼呼呼!
重力化作一只巨手,紧紧抓住了我与雪橇朝着正下方猛拽。重力加速度模糊了我的视野,狂风不断在耳边呼啸,握紧……不,只能说是拼尽全力抱紧雪橇的我,就这么摔了下去。
砰!
谢天谢地,雪地的缓冲救命了。雪橇稳稳地落在了雪地上,即便斜坡倾斜得可怕,可我也总算是勉强在这条犹如通往深渊的斜坡上开始前行。
“吼吼吼!”
身后传来了怪物震徹天地吼声。侧身,只见它一跃从湖面跳出,似乎料想着这里是平地一般准备坠落。
这里可是悬崖,混账!
呼呼呼!
一看就知道是从湖底猛踏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过湖外是这样的地方,所以才以为会有着陆点那般不顾一切地猛跳。
“给我……”
举起手中的木杖,我将其再次贯穿了身下的积雪。原本高速下冲的雪橇以木杖为圆心开始旋转飘移,从笔直地朝着斜坡的正下方转而向水平方向滑行。
“摔下去!”
改变雪橇方向,就是为了能够避开坠落的那只怪物。当雪橇开始朝着斜向下的方向逐渐减速的时候,我转过头,等待着那个一闪而过的巨大影子。应该说,我要目送它摔下去。
咔!咔!咔!
然而,我只见到无数的触手笔直地贯穿了不远处的悬崖。在速度逐渐减缓的雪橇上,我看到了……宛若化身成一只巨大无比的章鱼那般,那只怪物竟然就靠着数只粗壮的触手,强行停下了坠落身躯。
开、开什么玩笑……这、这只怪物……
“吼吼……吼吼呵呵……你……不、错嘛……”
幻、幻听,吗?
原本用于停下雪橇而握紧在手里的木杖已经没有再灌注更多的力道,我只能呆滞地凝视着化作章鱼的怪物不断蠕动的顶端那里,有个东西……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肉块地褪去而漏出来。
“甚、至连……力量,都没有使用……”
不、不是,不是幻听,这个怪物……这个怪物它!
就在怪物的顶端,没有眼睛没有鼻子,空有一个大嘴巴的人脸露了出来。它的嘴巴在动着,而且随着这个嘴唇地摆动,这个东西的脸形逐渐有了棱角,变得更加清晰。
“没想到,能够把我……的宠物……逼到这个地步呢。”
声音。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我的声音。
“我对你……很感、兴趣哦。”
那张脸,随着肉块地扭曲蠕动,竟然……竟然变成了,变成了我的模样啊啊!
“把你杀了,再拉到我们这边……如何?”
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挂着我自己模样的怪物在狂笑。
“……!”
不可以……害怕,脑袋、不可以停止,停止转动。
倒吸一口凉气,我的脊背一阵恶寒。无法呼吸,牙齿不住地打颤,眼角连泪水都挤出,大腿就像站在万丈深渊前一半不住地颤抖。
逃。
此刻,现在,马上,立刻!
“哼啊啊!”
我,要还要活下去!
奋进全力,我将所有的力气灌注在了我手中的木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