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往自己手腕割多深才会死呢?
仅仅开个口子是没有用的,即使此时的剧痛已经足以扯断你的神经扭曲你的表情了,但你还得拿起你手上的锐器继续割下去。是的,就像用锯子一样,一点点扯开皮肤与皮肤的联系,翻开鲜红的肉,将血管里奔腾的东西放出来。
届时,从断裂处喷射涌出的便是深深的红色。她溅满雪白的墙壁,如同一副画,一副用生命所描绘的艺术品。美丽的生命之花在绽放,以痛苦为代价,以体温为代价,以死亡……为代价。
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会呆滞地看着这片深红。就像被冰冷的火焰烧灼一般,剧痛与严寒同时侵袭着你的精神,心脏的渐缓更是会模糊你的意识。当耳边的呼吸声渐渐远去,胸膛的起伏也缓慢得仿佛再见不到下一次的时候……
死,就是这么回事。
“……”
喉咙,发不出声音。
回到家后就发现地面延伸过来的血迹,在不安地驱使下,用颤抖的声线喊着爸爸妈妈的名字走进客厅时……
只看到一个女人倒在那里。
她有着一缕乌黑的长发,白色的连衣裙点缀着红色的花。反倒的椅子浸在深红色之中,在夕阳下,她苍白的脸上面目扭曲。只要看到那双被疯狂与鲜血吞噬的空洞双眸,很容易想象到她是在怎样痛苦的情形下死去的。
于是可以得出结论,割腕自杀绝不是一个美丽的死法。
因为不仅仅是当事人,连带着她的家人……
“……妈、妈妈!”
都会割出一条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哒哒哒哒!
在奔跑中,为畏惧中,在痛苦中,在挣扎中,在那仿佛挖出眼珠径直刺入大脑深处的鲜红中不住颤抖,在从翻江倒海的胃腹里传来的强烈呕吐感中无助抽泣。还没有学会保护自己的孩子,连逃避现实的方法都没懂,就这么被现实的残酷击碎了意识。
后来是谁赶来了,又后来在嚷嚷什么,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痛哭着,他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女人,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可他究竟说了什么,已然记不得。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女人肿胀的青色手臂里,那紧握刀具的深红色。
到此,一切都结束了。
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记忆,就像平静的湖面因一块坠入其中的石头而掀起的涟漪,诧异也就那么一瞬间。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可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个,那样残忍的画面究竟是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自问,却无自答。
冰冷的眼神里空无一物,内心里却有着另一个问题。
当人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时,究竟会做些什么?
然后,意识渐渐清醒的我终于想起,我为何会站在这里,而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呢?
布满星辰的夜空,狡黠又苍白的月亮静静地看了过来。
是啊……
凝望着满月,内心的答案在月光的洁白中浮现。
我,想要自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