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制度之下,贵族垄断教育,私塾不招收平民,平民也接触不到学习的机会。孔圣人的有教无类在吴国无法实现,天赋测定也只是针对士大夫阶层。
尽管如此平民却依旧怀有着幻想。
“要是我也能参加测定就好了,指不定就是万中无一的命定之人。”
“少来,大字不识一个,还整天白日梦。”
“去去去,在怎么也轮不到你,你个臭花匠。”
“怎么说话呢?你个庖厨了不起啊。”
“对,我做饭给大家吃,就是了不起!”
……
老爷离府,下人们难得空闲,聚在一起闲聊,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
白瑾站在最外面,静静地听着他们唠嗑,听得犯了困,他就回了马厩。
少了四匹马,马槽安静了不少。
白马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躺在草堆里,看见白瑾来,想站起来,却也废了很大的功夫。
“真的是老了。”白瑾感慨道,“改日和小姐说一声吧,见见最后一面。”
也许对小姐而言,马是可以取代的坐骑,无足轻重,但白瑾还是想去通报。
白马啃住了白瑾的衣袖,轻轻得拽了几下。
白瑾明白它的意思,说道:“想吃萝卜了,我去买。”
随后离开马厩,前往集市。
建业吴国作为首都,集市的规模是普通城市的五倍大小,一向来都是热闹非凡。但今日,由于各大家族进宫,偌大的集市关停了一半,只剩下西市还开放着。
白瑾不常来集市,需要的物品都和管家通报,他统一采买,防止下人赚取差价,而好处全被他一人揽尽。
西市离徐府最远,白瑾也很陌生。古代市集,不像超市分得清楚,商人杂七杂八的。就比如铁匠旁边开了家裁缝店,卖鱼的和卖鸭的比邻而居,还有卖兔子的和卖萝卜的,有只兔子已经偷啃了半根萝卜了,然后两家因为这半根萝卜的事大吵了一架……
白瑾等不及两人抄完,提议将那半根萝卜买下,顺道连兔子也一起买了,带回去和白马作伴。
两人也不再争吵,和白瑾交易,顺带送了个箩筐。
白瑾背着一筐萝卜,手上拎一只兔子。
至于为什么不把兔子放箩筐里,是因为兔子会偷吃萝卜。
在回程的路上,他偶然瞥见了一位奇怪的女子。
为什么说她奇怪?
因为她的发饰,头顶的小帽子和诸葛亮同款,没有羽纱但有纶巾,面前摆着一副棋局,尚未落子。
诸葛亮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谋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的感觉,女子同样也给白瑾这种错觉。
就是手里捧着一个大馒头,啃了一半,这点……不太符合高人形象。
如果不是因为贵戚都进了宫,围观的人应该会很多吧。
白瑾是这样想的。
女子注意到了白瑾的视线,见他一直盯着棋盘,便开口道:“少年,只要五十下界灵石即可与我对弈,如何?”
“不用了。”白瑾拒绝道,他不是修士,不需要灵石,但也粗知五十下界灵石的价值,可以买下百亩田地。
女子补充道:“如果赢了的话,可是有奖励的。”
“没兴趣。”
手上的兔子突然闹腾起来,白瑾调整一番,捏住兔子的后颈,终于让兔子安分了。奇怪的是女子一直盯着他手上的兔子,眼睛一闪一闪的,嘴角还流出口水。
女子拿衣袖擦了擦嘴,退一步说话。
“这样吧,我看出来你手头紧张,不如就已那只兔子作赌注,如果输了,兔子归我,如何。”
白瑾犹豫片刻。兔子对他而言只是一时兴起买下,日后如果要养它还要准备笼子,很是麻烦,吃也是不可能的,兔肉做起来很麻烦。
仔细考虑,如果女子给出的赌注足够吸引人,陪她下棋当做消遣,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我赢了,你能给我什么?”
女子信誓旦旦地说道:“你赢不了的,如果赢了,我就把这块家传的玉佩送给你。”
“你认真的?”
“当然。”
玉的价值和一只兔子两者连衡量都做不到。白瑾想不明白女子为什么敢拿此作为赌注?
难道真的是喜欢这只兔子,还是兔子有神秘血脉?
白瑾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下棋。他很喜欢下棋,上一世,在手机电脑普及之前,他最大的兴趣是下棋,找不到对手就和自己下,总之是非常的热爱。
“星,天弈阁现任掌门。”
“白瑾,徐府养马人。”
就像剑道,比剑双方先要自报名号,所用剑的长度重量,棋道也有这样的规矩。
名为星的女人第一子落在棋盘正中,这一步称为“天元”。
边子易活,这是围棋最普遍的道理,所以一切招法都以守边为基础。
下正中间,这多少有些瞧不起人。
白瑾按常规下法在边路下三子,先占角,后占边,连成三星。星的下法很怪,每一子都不按棋谱落子,一些重要的点位不占领,下得很奇怪。看似零散的布局,在最后因为一子巧妙地连在一起,形成终局。
白瑾惊叹不已,投子认输。
“厉害!”白瑾称赞道。
他完全看不透的棋路,说明女子的棋艺和他完全不在同一层面,愿赌服输,把兔子交给了星。
星看向兔子的眼神放光,收下兔子后说道:“其实你的棋艺不错,但棋道不至于棋盘之上,现实同理,你没有方向,所以你的棋全是死招,没有灵魂,所以很容易预测。”
白瑾喜欢平淡熟悉的生活,走出自己熟悉的领域,是一种挑战。所以棋也是按照以往的习惯一步一步的下。
他完全被星看透了。
“天弈阁是什么门派。”
星骄傲地说道:“天弈阁,精通演法易卜,上知天,下承地,以棋道解释人间生命。今日与足下遇上,也是缘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天弈阁,现在加入送副阁主职位哦~!”
白瑾并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背起箩筐,转身离去。走时,戏谑道:
“天弈阁真那么厉害,掌门又怎么会在街头赌棋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