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风和日丽。
西南边陲,四面环山。
少年快步在田埂奔跑,他打算找上发小,一同去看看那被雷劈过的山顶。
昨日正午时分,雷声大作,响彻天地,很是吓人。
若是寻常,只消一两声闷雷,这山村便会蒙上一层厚厚的雨雾。可昨天那雷吵了他整整半个时辰,始终不见一滴水。遇到这反常的事件,年轻气盛的他如何愿意错过?
他虽答应父母不去查探,今日还是溜了出来。
少年一身布衣,衣服上遍布补丁。他们这山村,太偏了,偏到几百年都没和外界联系。这身早已经褪色的衣裳,套在少年身上有些大,他的手蒙在袖子中,整个人像是被一块布盖着。
少年的皮肤因常年的田间劳作,已经变得黝黑,他的目光却很是清澈,看相貌,少年只有十六岁左右。他的头发只被一根褪色的布条捆在头顶,却没有散落下一根发丝。
寻常长宽的脸,寻常的农人相貌。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田间少年。
少年在河边停下了脚步,这附近有他俩的一处秘密基地,他们每次偷闲都会来此。他知道,这兄弟正在前方等候。
“赵四!”少年边喊边向前走去,他不需要观察就知道他这兄弟现在定是躲在里面睡觉。
果不其然,里面一个身材稍胖,圆脸小眼的人,正揉着眼睛。
“喊什么喊!吵死人了!”赵四睡得正酣,却被人突然吵醒,很是气愤。
少年笑了笑,三两步就跨到了赵四身前。
“醒醒,我们去爬山。”
“陈伦,你别拉扯我,让我缓缓。”
“你今日怎么睡得那么沉?”
“还不是因为等着你!就因为等你过来,一直没睡,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刚睡着就被你喊醒,难受死我了。”
“快去洗脸,我们走。”
赵四很听话的朝着河水走去,捧起水随便抹了两下,就转过了身。
“你怎么那么晚才来?”赵四嘟着嘴埋怨。
“我倒是想问你怎么那么容易过来,你爹娘不知道你要干嘛吗?”陈伦说完后挥了挥手,示意赵四赶紧和他走。
“我平时那么乖,他们怎么会拦我?”赵四挤出了他最可爱的笑颜,仿佛他真是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
“得了,少吹牛,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还走不走?。”陈伦笑了笑,见赵四还没动作,催促到。
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山上。
树林被硬生生的圈出了一个数十丈的大圆,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里面只有一地烧尽的灰。
再朝里望去是一个如同被陨石砸出的深坑,不过这坑的中间却立起了一个一丈方圆的平台,平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陈伦,你说那是不是一把剑?”赵四指着平台上的一根细棍一样的东西,那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白光。
“上去看看吧。”陈伦伸手在额前挡了挡,还挺晃眼。
平台不是很宽,陈伦让赵四爬上去拔剑。赵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拔出了,自己却朝着后方重重地摔了下去。陈伦心道还好这平台只有十多寸高,要不然这摔下来肯定不好受。
看着在地上双手被剑压向一边,口中还不断喊着“我的屁股”的赵四,陈伦不厚道的大笑。
赵四用鼻子朝着陈伦喷了喷气,很是不屑。
陈伦尴尬的转过头,再次看向了平台。
刚刚那一摔之下,平台上的灰被赵四扫开了许多,下面好像埋着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被他在里面找到了一把匕首。
装在鞘中的匕首,轻若鸿毛。算上把柄约莫八寸长,剑鞘似金似玉,光滑细腻,手指划过剑鞘,鞘和护手之间摸不出丝毫缝隙。
握住把柄,和手掌严丝合缝,仿佛是量身定做一般。出鞘,闪亮如镜,看得陈伦一阵心神荡漾,他当即将其按回了鞘中。
赵四已经站起了身子,看着陈伦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三尺长剑,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把剑藏在了身后。
“别藏了,不抢你的剑。”陈伦摇了摇头,心道就算不张嘴,你赵四还是赵四,谁看不懂你那小心思?
“其实我没想藏,你看...”
陈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赵四咳嗽了两声后,开始四处张望。
“你说这剑鞘在哪?”
“我听村里的王叔说过些江湖故事,据说有些高手,自己就是剑鞘,要不你试试?”陈伦调笑道。
想到这里,陈伦微微皱了皱眉,再过两年王叔才会教他识字,现在村里虽然有些书籍,可完全看不懂。
“呵呵,赶紧帮我找剑鞘!别废话!”赵四把剑一甩而下,直直地插到了地上,看那架势倒也有几分气质。
...
回到家中,陈伦看着手中的匕首。赵四那把长剑其实也让他眼馋,这匕首更是让他着迷,没怎么对比他就把长剑让给了这位发小。
拔出匕首后,试着在木桌边上轻轻划下,竟直接穿了过去,他瞪大了眼睛。又找来了一根柴禾,平举在面前,轻轻挥动匕首,没有砍到任何东西的感觉,可柴火却在空中分成了两截,看向断面,光滑如镜。
不简单啊,这东西拿去劈柴可省劲了。
他将匕首收了回去,又找了块兽皮,自己穿针引线缝了个袋子,将袋子挂在了脖子上,揣进了衣襟。
是夜,微风拂动细草,月光从窗沿洒落到床头,映照出少年温润的容颜,原来在月下他也会显得如此俊朗。
到后半夜,陈伦嘴里似乎一直在嘟囔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皮袋中的匕首,微微颤抖,如同在为主人的离去而哭泣。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少年,他躺在床上,盯着屋檐,久久不能移开视线。就连娘亲遥遥呼唤他去吃饭他也像是没听到一般,直到房门被推开,在那关切的眼神下,他才笑着起身,跟了出去。
“爹,娘,我想出去。”看着碗里满满的米饭,陈伦没有动筷子,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向面前的父母,心底已经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