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只感觉到一阵眩晕,耳边似乎有无数双手用指甲划着黑板的声音,夹杂着一声声命令:“去吧!去吧!”,同时,脑子又有种从千米高的地方跃下用头着地的眩晕感,让他几乎再次昏睡过去,来逃避这对精神的折磨。
当他渐渐“习惯”之时,似乎看到眼前浮现一页古铜色的羊皮纸,一枚圆形硬币,还有……
一道道七彩光辉笼罩下,它们若隐若现,像是倒映在半空的海市蜃楼。
来不及清楚辨认,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就向其靠拢,试图抓取,这时他意识到,自己在飞。
脚底似乎是钢铁铸造的城市,一道道光芒点亮,连成一条长龙,向世界彰显自己的存在。
面对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的情况,他下意识选择抗拒,想要掌控自己的手脚。
可这时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许多不知名的东西汇入他的意识中,让他昏昏沉沉,只想睡过去。
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可他似乎并不能抗拒那种让他沉睡的力量,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搅拌一样,这让他有种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感觉,昏沉又痛苦,但如果自己放弃抵抗,似乎就不会痛苦了。
勉强睁眼,他发现本来恢弘的城市消失了,留下的只剩混乱。
混乱中,他似乎看到了流星,一道道光芒划过,向他身后飞去。灿灿光华异常闪亮,他似乎能感受到这些流星的心情,他们充满了满足,对世界已无眷念,光芒笼罩着他,渴望着他,一起共鸣,成为其中的一员。
“不能睡!”他发出无声的嘶吼,想要清醒过来,惶恐中,他潜意识里感觉到,如果他睡着了,那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昏沉感没有减弱,他竭尽全力保持清醒,与昏沉的感觉斗争。
“沉睡!”无法抗拒的声音灌入他的耳朵,似乎有点恼怒,想要让他放弃无聊的坚持,但在这时,潜意识里响起的“不能睡!”的声音也更加强烈,让他从昏沉中找回几分清醒。
周围的流星仍在坠落,越过漂浮半空的他,眼前的虚影在向他靠近,或者说,是自己正向对方靠近。
时间流逝,他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崩碎的地面。辽阔的大地四分五裂,裂缝中渗出无数或黑或白的不定形流体,向周围蔓延,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可脑海里的拉扯没有停止,他的意识也没得到解脱。
“不管你们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别在我身上拉扯!”无休止的折磨让他生出了“干脆直接寄了”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这种拉扯中,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剧烈的疼痛向他传来,他在最后一刻感觉到了自己的撕裂,就如同被顽皮孩子反复拉扯的皮筋,十分自然的绷断了。
“终于~”他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悲伤的同时,又有几分解脱。
……
耳边似乎宁静了下来,只剩下脑子被震荡的眩晕感。
眩晕和疼痛连续冲击着他的脑袋,好似每隔几秒就被人用铁锤敲击脑袋,逼着他艰难睁开眼睛,看到了略带黄雾的天空。
他一手撑地,挣扎着坐起,头顶某样东西掉到了地面。
一道道擎天巨木映入眼帘,远处天边传来阵阵鸟鸣,
“我记得似乎是从某处坠落,之后……”他试图回想自己的经历,但却被疼痛打断。
“我……失忆了?”慕见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失忆,当他试图回忆一些东西时,脑海里却不会呈现相应的答案,但是潜意识里的一些知识却很清晰。
尝试几次后,他暂时放弃回忆的想法,适应疼痛的同时开始分析自身当前处境。
一颗颗巨树倒在他的周围,有的被连根拔起,有的被锐器斩断倒下,还有的有被烧焦的痕迹。周围散布着一个个半径五米以上,由许多破碎的金属组成的环,环外是翘起的岩石,灰白的晶体:这里曾有强大的火,土元素法师战斗过。
稍微习惯了疼痛后,暮见尝试站起,结果刚起身就感觉一阵凉意从周身钻入,连带着
暮见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衣服上有好几个破洞,最大的一个在胸正前方,一个人头大的洞口开在衣物上,带着暗淡光泽的内甲四散裂开,隐隐露出皮肤。它在完好之前似乎是一件不错的法袍,但是现在无论是协助魔力调动的回路还是有些许防护能力的除尘法阵全都失去了效力——除了制作材料稍微贵一点,更利于魔力流通外,它与普通的衣袍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毕竟这破损的衣袍四处漏风。
不过还好现在艳阳高照,所以不用担心被冻死,他看了眼因为太阳照射出现的影子,随着阳光的移动,周围巨木的影子覆盖到了他的影子上。仔细观察,他发现即使在强烈阳光之下,自己的影子似乎也没有暗淡,这让他觉得自己怕不是暗影系的。
随着思维的发散,许多“常识”涌现,暮见突然心底一阵寒意涌起,毫不犹豫向身旁空地翻滚。
一道黑影自他那异常浓郁的影子中显出,带着寒光划过脸颊,没入身后突起的岩石,明显是魔法造物的岩石被黑影洞穿。
回过头来,他看见一只半人高的巨大犬科动物,周身缠绕着丝丝黑气,幽绿的眼睛望向自己。
影狼!
暮见脑海里跳出了对应知识,这是一种对应初阶的低级魔物,拥有在暗影中穿行的天生天赋,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集群作战,通过阴影移动,对没有防备的猎物发动致命袭击。
这种魔物不应该是在傍晚或夜间出没的吗?而且这种环境也不适合暗影生物生存,为什么丛林里会出现影狼?
暮见没有出现普通人应有的惶恐,许多知识向他的脑子里灌输进来,让他保持冷静。但是自身的恐惧却不是那么容易被压下去的,他明显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因为下意识的翻滚,他已经离开了树木的阴影区域,使得影狼只能显出身形,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的黑气剧烈波动,发出嘶嘶的声音。
暮见脑海中闪过种种疑问,但对面的影狼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回答他的能力,再次扑过来。
魔物的速度很快,暮见刚站直身形,就再次扑击过来。
暗影系魔力充斥这种生物,极大强化了它的进攻性,暴虐的狼爪携带暗影之力,甚至能在地面留下爪痕。
暮见侧身翻滚,再次躲开了它的攻击。
他的脑子很乱,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或者说,被夺走了?
无论他怎么回想,记忆中只剩下不知名的身影,混沌的争斗,还有……
疼痛开始阻止他的回忆,虽然他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折磨,却依旧无法习惯这种疼痛。
“算了,如果无法想起,那就去调查吧。”他自言自语,“没有生物能够不在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既有因则必有果。”
随意躲开影狼的又一次撕咬,他决定不不再思考过往,已经受够了折磨的他选择不管,仿佛千百年的折磨并没有让他麻木,更像是……开摆?
思索间,暮见已经移动到了之前看到的金属环附近,虽然大部分都碎成了渣,但他能看到其中有一块接近半人高的碎片似乎完整,当盾牌使正好合适。
低级魔物其实并不比普通野兽强多少,甚至因为无规则魔力对身体的破坏,防御力可能还不如未被魔力浸染的野兽。
影狼就是其中的典范:暗影系魔力能赋予影狼在暗影中穿行的能力,同时也让它们中的大部分变得脆弱,且害怕光,光系会让它们充斥身体的暗影系魔力被削弱。
三次扑击的失败似乎让影狼有些退缩,它不再站在阳光之下,而是试图退会阴影。
“我有说让你走吗?”随手提起脚边大型碎片的暮见不乐意了,抓着碎片边缘的纹路,就冲向了影狼,如正统剑士一般迎头一道劈斩。
“嗷……”影狼痛苦的嚎叫戛然而止,暗青色的血液自头颅渗出,当场毙命。至少是高阶强者使用的武器,强度拿来砸低级魔兽绰绰有余。
解决掉这只不速之客,慕见提着那块巨大碎片走向自己起身的地方,他记得那里还有什么东西。
稍微用力,他将手里的碎片扎进地面,然后弯腰拾起安静躺在地上的银白色方盒。
他知道这东西,这个方盒是“封印盒”,而这些卡片就是携带空间魔法的卡片,拥有将物品封印到卡片中的力量,与方盒配套。许多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可以先用卡片封印,到需要用时,再通过封印盒附带的“解阵”解放卡片封印的内容,当然,空间魔法师们可以。
不过普通的生活用品一般都不会用封印的方法,毕竟大多数储物卡片是一次性用品。虽然魔法改革以来,空间魔法逐渐融入生活,让许多没有空间或精神天赋的的人们享受空间系的便利,但因为空间系法师的稀少,它依旧不是平民能用得起的。
封印盒巴掌大,足够他握在手中。只要稍微输入一定频率的魔力就能打开,只是,自己没有魔力。
“啧,麻烦。”慕见啧了一声,捏了下盒子。
“咔!”一声轻响,盒子边缘裂开,打开了。
轻皱眉头,慕见没有犹豫,直接将这东西扔出,同时抓起插在地上的“盾牌”,横在身前。
然而一分钟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两分钟,五分钟……他死死盯着那东西。
十分钟过去,一切如常。
慕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在刚刚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似乎有什么力量要从其中出来,封印盒技术本就是空间系高阶大魔法“放逐”的改良简化版本,里面封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他那些严重碎裂的环中拿起从一块碎片,手腕一甩,碎片沿弧线飞过,精准地磕在“封印盒”上,将它砸开,远离掉落出的卡片。
又等了十分钟,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慕见走进,试图观察散落出的一张张卡片。有几张是背面,只有一张散在卡片堆中的为正面,他需要确定这一套卡片的内容,才能找出对自己有威胁的那张,并将其清除。
毕竟,他现在没有任何物资,而那些卡片里,很可能装有他需要的东西。
“如果这东西材料能稍微劣质点就好了。”慕见摸着手上的“盾牌”,无奈道,魔法阵本身是难以经受强冲击的,高阶的材料施加冲击很容易直接打破卡片的法阵,直接将其中东西解封。
在离卡片约2步时,他又再次感受到了威胁。
慕见当即后退,危险的感觉自然消散。
而后,他又再次缓缓靠近,危机感又慢慢增强。
这时,他已经能看清那张卡片了,银白色的边缘,卡面上是黑色与白色点缀出的星空,两个大字浮现表面。
“降 临!”
在下意识读出卡面文字时,他就已经后悔了——有种东西叫声控!
受到这两个字的刺激,那张卡片光华大作,空气中迅速勾勒出一个个象形符号,慕见知道这与自己意识中现在流行的符文有很大差别,它们没有对称的规律,但又似乎代表了自然。
眨眼间,法阵已构筑完成,矛头直指慕见。
几乎五分之一个苍木森林都被这个法阵笼罩,但它的目标,只是一个位于中心的人类。尽管他并非普通人类,甚至不是普通高级,超阶法师。
乳白色光辉一闪而逝,法阵完成后,仅存在一瞬,便消失在天地间,只有周围生存的魔物,藏于参差巨林间的伪魔,在颤栗中确定着之前并非幻觉。
面对这近乎无法闪躲的魔法,处于风暴中心的慕见,完整的接受了整个魔法的洗礼,呆呆站在原地。
……
“警告,检测到超阶魔法气息,坐标:xx,xx”
“警告……”
“怎么又是苍木森林?那里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远离边境的安迪凡城,诺邓首都,位于高耸城堡下方的指挥部内,身披华丽甲胄的男人发出威严的声音。
“抱歉将军,暂时没有这方面情报,最近的骑士团是钢铁骑士团,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一旁汇报的观察员解释,庞大的压力让他额角已经渗出汗水,“他们的机动性差您是知道的。”
被称为将军的男人皱眉,“我记得最近的城市是禾木城,让他们先行侦查,准备接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