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萝嗦手指嗦的专心，她把手指上面的血迹都吸溜干净，低头又看了看腰上快要干涸的血迹，心里颇为可惜。
舒兰声哭的无声无息，萝萝并没有发现，直到她听到一声压抑的抽噎，这才转过头看去。
舒兰声泪流满面瞪着萝萝，眼睛瞪得特别大像两个泉眼，不停的潺潺朝外冒水，可他却没有转过头去，而是手掐自己的大腿上，强迫自己看萝萝。
他真的不想这么怂，但是任谁遇见这种情况，但凡脑子正常一点，都不可能不崩溃。
已经是深夜，来往的车辆越来越少，这个路口又相对较偏僻，他们的车在人行道上，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正巧有个路灯，照过来的光线映出萝萝身上的血迹，如果萝萝是一个正常人，这种出血量，现在就算不昏死过去，也绝对没可能还这样若无其事的坐着。
但是舒兰声看向两人投落在地上并排的影子，心脏不断的往下沉，这个“女鬼”竟然连影子都有，肯定是大师说的最难对付的那一种。
舒兰声其实想问问面前的这个鬼为什么缠着他？他自认从小到大，没有做过需要报应到恶鬼缠身地步的坏事。
他掐着自己的腿，用疼痛给自己强行加持勇气，可是到嘴边的话，却在舌尖光转圈圈，他十分的庆幸，从酒吧跑的时候，好歹到了卫生间还上了个厕所，如果没去的话……他不敢想象。
萝萝转过头，看到舒兰声的眼泪，整个人愣了一下，舒兰声微张着嘴，看着萝萝，嘴唇不断的颤抖，却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你怎么了？”萝萝半跪起来，凑近舒兰声，要伸手去抹他的眼泪，树爷爷说，人只有在伤心的时候才会流泪，恩人为什么会伤心呢？
舒兰声却下意识的朝后躲了下，勉强支撑的身体，被他这一动，脊椎积蓄的那点力气散了，直接朝着地上瘫下去。
萝萝很自然的伸手接住他，舒兰声全身僵直，牙齿都在咯噔咯噔的打颤，他刚才强迫自己看萝萝，但是因为眼泪不断，视线模糊不清，根本没把人看真切。
现在萝萝凑上来，他却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生怕萝萝一低头眼珠子掉他脸上，心里吓得嗷嗷直叫四蹄乱蹬，实际上身体却僵硬成了一根木头，直挺挺的躺在萝萝怀里。
完蛋了！
要死了！
我活不成了！
舒兰声心里涌上一阵悲哀，他还这么年轻，还没娶老婆，他还没……没找到从小到大，一直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可现在他就要死了——
萝萝半跪在地上，用手圈着舒兰声的脖子，萝萝是能够感觉到一些人类浓烈的情绪，现在她在恩人的身上感觉到了悲伤和恐惧两种情绪。
恩人还是十分的排斥她，害怕她……
萝萝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快离开，否则再把恩人吓的神魂不稳，就得不偿失。
可是她看着不断从舒兰声眼睛里面涌出的泪水，十分想尝尝那是什么滋味，妖精是不会流泪的，300多年前，恩人在坠崖之前，朝着她的方向看的那一眼，眼中也是这样水光闪闪。
树爷爷说，那是伤心的眼泪，是为她流下的眼泪，说她还太小，等到她尝到眼泪的滋味，就会知道为什么恩人一个凡人，却为了维护一个不成形的妖精，而失去性命。
萝萝一直都想尝尝树爷爷说的眼泪是什么滋味。
她脑子里面没有几道弯儿，这么想着，就低下头凑近舒兰声，在他的眼角轻轻吸吮了一下，把一滴眼泪吸到嘴里。
舒兰声感觉到萝萝凑近，吓得连牙都不磕了，紧紧的闭上嘴，他以为“女鬼”要对他下手了，刚才萝萝坐在他的身边，连自己的血都吸得津津有味，会不会把他活活生吃了！
但是预料中的疼痛，和想象中各种皮肉被撕扯开的恐怖画面，并没有发生，舒兰声只感觉到呼吸渐近，紧接眼尾贴上柔软湿润的嘴唇，在他的脸上轻轻吸了下。
……像一个吻。
舒兰声屏住呼吸，萝萝吧唧吧唧嘴，只尝出了一点咸味，没能尝出来树爷爷说的理解和因果。
萝萝顿了一下，难道是吃的不够？
她又凑到舒兰声的另一边脸，在他一滴眼泪要没入头发的时候，凑上嘴唇去截住，用舌尖轻轻带了一下，卷进嘴里。
舒兰声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萝萝开始一下接一下的吸他的眼泪，吧唧吧唧的用舌尖舔，简直像个撒娇的大狗……
舒兰声扛了一会儿，有点扛不住，僵硬的浑身发酸，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萝萝，萝萝还穿着刚才那一身猫女的装扮，长发因为低头的动作，倾泻在舒兰声的身上和脸上，舒兰声不是什么见色起意的人，尤其在这种他明知道萝萝不是人，并且见识了萝萝强悍的能力，清楚的了解面前的这个人，只要手指轻轻的在他脖子上一捏，就能把他脖子捏断的情况下。
但是他还是被萝萝的样子惊了下，两人离的太近了，萝萝还在他脸上忙活，按理说这么近，是不可能好看的，但是舒兰声竟然没能从萝萝的脸上找到一丁点瑕疵。
“树爷爷说的不对……”
萝萝疑惑的歪头，对上舒兰声的视线，她吃了那么多人恩人的眼泪，还是不明白当年那场明明是修士抓妖精的纠葛里面，恩人一个自己不掺和根本波及不到的凡人，为什么会为了救她而死。
她一直想要问一问，可是恩人跳下的那片悬崖是真正的万丈深渊，峭壁上山石嶙峋，凡人掉下去，尸骨无存。
萝萝当时认识一只游魂恶鬼，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关系，到处送根须，差点割秃自己，也只来得及在恩人跳轮回台之前，在他的魂魄上留下一缕她的精魂。
而现在，她面前的这个恩人，经历了几次轮回，早已经完全忘了前尘往事。
萝萝盯着舒兰声发愣，舒兰声也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舒兰声哭的狠，把恐惧情绪哭出去了不少，还是他在面前这个“女鬼”的眼睛里，没有看到恶意，反正狂乱的心跳一点点放慢，发麻的四肢和口齿也恢复了使用能力。
反正跑也跑不了，舒兰声渐渐放松，瘫软在地上，自下而上看着萝萝，在一辆车路过的时候，酝酿了一下，炸着胆子问，“你为，为什么跟着我？”
萝萝被他的话打断回忆，看了恩人片刻，伸手把坠在舒兰声脸上的头发拨开，说道，“我必须跟着你。”
“呃？你喜欢这个？”萝萝说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前因为这种半跪着低头的姿势，并且撩起头发后显露无疑的波涛汹涌。
“咳咳咳咳咳……”舒兰声被她一问，惊的瞬间呛咳起来，连忙把头扭向一面，掩饰性的眼睛四处乱飘，就是不看萝萝。
他被自己震惊了，在这种随时会丢小命的情况下，面对着这个样一个“女鬼”，他竟然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和脑子！
他的节操呢！
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舒兰声一直觉得自己自制力超群，和那帮妖艳贱货不一样！
在外面聚会一起胡闹，无论遇见什么样的女人，都从来没有被撩到不行的时候！甚至连心动都没有过。
今天这是脑子被白黏黏的东西占领了吗？！
对着个随时能捏死自己的“女鬼”竟然也能荡漾起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好重口味啊！
但是……真的太极品了，不夸张的大，形状简直……呸！不能想！
舒兰声羞耻的原地蹬了几下腿儿，刚才还吓的几乎瘫痪的人，这会儿羞耻的也不手软脚软了，连滚带爬的蹭出一段距离站起来，用手捂了下脸，又放下，打开车门，同手同脚钻进车里去了。
他病了，舒兰声想，鬼迷心窍！一定是！
萝萝走到车边上，伸手拉了一下，没打开，绕到车子的另一面，刚要伸手，被舒兰声眼疾手快的按上了车锁。
他现在脑浆都沸腾了，各种情绪搅合在一起，又开始后怕，想跑，可是他真的能跑的了吗？
外面站着的，可是能把他连人带车甩出去的怪物!
怪物……他都敢yy他佩服的想给自己磕个头！
“笃笃笃！”车窗被敲响，舒兰声浑身一激灵，要是没车盖，估计已经窜出去了。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大老虎堵在墙角的小兔几，走投无路，老虎一戳他一蹦跶。
舒兰声当然不可能给萝萝开门，但是萝萝想进，也根本用不着他开，直接敲碎了玻璃，硬把车门拽开了。
舒兰声拉开驾驶室车门想跑，但是没来得及，被萝萝抓住了手腕。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别过来！”舒兰声哆哆嗦嗦的嘟囔，也不知道自己喊什么，反正胡乱挣扎了一通，半步也没能离开驾驶位。
萝萝就抓着他的胳膊，耐心的等着他手刨脚蹬累了，这才开口。
“我能跟在你身边吗？”萝萝不知道怎么迂回曲折合适，更不会威胁耍心眼，就直接问。
舒兰声恐惧的情绪，在这一通折腾和消耗里面，终于彻底随着热汗代谢干净了，现在就算萝萝突然间从个大美女变成真正血糊糊的鬼样子，或者两边全是后脑勺，舒兰声都有信心，自己能挺住……不尿。
“你到底想干什么……”舒兰声靠在椅子上，不再试图挣开萝萝的手，声音堪称平和，“我没干杀人放火的事儿啊。”
“我得留在你身边。”她抿了抿嘴唇，看着舒兰声想来想去，想了个自认为可行，或许能打动舒兰声的办法，她低头抓住了猫女装的领子，“刺啦——”一把就扯到了腰。
讨好道，“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给你看这个，你不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