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姜让拎着“猫咪”走到礼容面前,把空着的那只手伸向他,掌心朝上,手指微勾。
礼容没动,虽然姜让手上的“猫咪”很能证明他的实力,但他还是没动。
“给他。”薛梅城冲到礼容身边,抓过礼容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取下那根雷神骨,把它递给姜让。
姜让接过雷神骨看了眼,把它塞入袖中,随意得像是对待什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物件。
风望北走过来,低头看着姜让手上的“猫咪”,伥虎只是缩小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变化,它身上的那些伤痕没有消失,受伤的眼睛仍在往外流黑色的液体,看起来非常可怜,像只被虐待过的小猫,与先前那只吃人的猛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这只伥虎能交给我们处理吗?”薛梅城问。
姜让道:“我会好好管教它。”
“……你两头通吃。”
姜让道:“显然。”
“……”
风望北忍不住道:“它杀了那么多人,你一句管教就抵消了?”
“它杀的人是你朋友?”姜让看向风望北。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管?”
“因为我是个正常人?”
姜让微微点头:“你和那些人是同类。”然后他把手上的伥虎拎高了,道,“但我和它是同类。”他说完看向了礼容,“你说这种情况下怎么办?”
同为同类的礼容现在心情很差,冷冷地说:“你杀的同类还少吗?”
“同类”这个说法让风望北有些疑惑,不过他没有随便提问瞎搅合。他想,晚点再问薛梅城好了,不急。
“除了仇人之外,我很少杀生。”姜让道。
说得像真的一样。礼容无言,他对姜让了解得不多,没法辨别他的话是真是假。
姜让道:“接下来把你们送回岸上?”
“把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救下来送回岸上,我们几个不急,把我们放到最后吧。”薛梅城觉得应该尽量使唤姜让,神器“卖”给姜让,他们亏大了,所以能少亏一点是一点,这样心情也会好一点。
“嗯。”
姜让应了,把猫咪般的伥虎塞进了袖子里,然后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在远处飘飘忽忽地闪现,那些还兴奋着的怪兽一只接一只倒下了。
薛梅城低声问礼容:“他是杀了它们还是只是打晕了?”
礼容道:“打晕。”
“哦?他真的不杀同类?”薛梅城很疑惑,“难道他只杀都广野人?”
“不知道。”
薛梅城看了看礼容,道:“雷神骨的事,对不起。”
“没关系。”
“我……”薛梅城还要再说,姜让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耳旁:“把要上岸的人聚集到一起。”
“好。”薛梅城应了声,跑去忙活了。
存活下来的人约莫有将近两百,其中有三十多个人是重伤,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船主还活着,他是个系紫领带的高大男人,原本光鲜整洁,现在像是从臭水沟里刚爬出来的,他颓丧地对薛梅城道:“异兽的问题是解决了,但船的动力系统出了故障,我们没法靠岸,只能用救生艇了……”
“或许不用。有人可以送我们一程。”薛梅城道,“结界能关掉吗?”
男人摇头:“这船上的结界是自动的,只要灵气达到一定数值,就会触发结界。”
灵界生物和人类的最大不同是他们体内有灵脉,能吸收灵气,把它转化为自身的灵力,灵力让他们成为妖怪般的存在。
船上拍卖的异兽都是处理过的,它们体内的灵力被耗尽,灵脉被毁坏或者封锁,经过这些步骤后它们的实力和人界动物基本没差别。
如果有异兽没被处理好,在船上凶性爆发使用了灵力,船上的结界能探测到,并自动开启,以阻止它们跑到外面去为祸人间。
创办夜宴的人,虽然要钱,但也惜命。
薛梅城走回姜让身边,问他:“你能突破结界吗?”
姜让保守地道:“我试试。”他闭上了眼睛,像是进入了冥想,过了会儿,他说:“有点费力,但勉强可以。我现在送你们上岸?”
“好,麻烦了。”姜让回到船主那边,告诉大家做好回岸上的准备。
大家都很激动,感激涕零。
“你先别走。”姜让对礼容道。
片刻后,薛梅城等人消失了,他们被送到了湖畔的仙宫旁边,船舱里只剩下姜让、礼容,还有风望北。
风望北道:“我们不上岸?”
“等等。”姜让伸手在袖中摸索了一阵,掏出根树枝递给礼容:“你看看你用不用得着。”
礼容接过树枝,端详了片刻,神色一凛:“建木?”
“嗯。”
建木是神木,是一棵生长在都广野中央的树,在天界与下界还没分隔开时,建木是天梯,下界的人可以通过它爬到天上去。不过现在天路断绝,建木已经上不了天了,但它仍然是棵古老的神木。
姜让对建木本身没兴趣,但因为它是都广野的神圣国宝,所以他不介意去砍一砍,但这树不愧是神木,长得非常结实非常难砍,而都广野人也不是死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姜让砍他们的神木,所以最终姜让只弄到了一些枝条。
礼容拿着那枝建木,迟疑地道:“这是……?”给他的?
建木从上古时代存在了,它含有神力,可以用来制作法宝灵器,传说著名的射日弓的弓背就是用建木制作的。
姜让道:“我们也算是有缘。”这意思就是要把这根建木送礼容了。
“……”意外之喜。礼容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了很多,他收起建木,然后微弯下腰对姜让行了个礼。
姜让欠了欠身。
风望北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心想他们俩是同乡?他们那儿有一套特别的礼节?
姜让转向风望北:“我以后要怎么找你?”
“打我电话?”风望北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给姜让,然后露出了自己最诚恳的笑容,“你随时可以打给我,我不会赖账的。”他也没法赖账,风家在北都很出名,庙太大,根本跑不了。
姜让接过名片,把正反面都看了一遍,道:“我不懂这个。”
“什么意思?你不会用手机?”
礼容道:“我也不用手机。”他向姜让建议,“不如你留件东西给他?我这有解语花。”
姜让不放心:“解语花容易丢失。”
“不会的。”至少薛梅城从没丢过。
“还是打标记可靠。”姜让打量了一下风望北,然后伸手摸上了——风望北的耳朵。
风望北的耳朵立刻就红了。“你干什么?”他偏头避开姜让的手。
“别乱动。”姜让捧着风望北的脸,固定住,不让他动。
“……”风望北的脸也红了,他很疑惑,这种行为正常吗?当然不正常。但姜让和礼容都一脸平静,像是不正常的人是风望北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给你留件东西。”姜让的手再次落在风望北的耳朵上,这次捏了捏他的耳垂。
“……”
一串电流飙进风望北心里,他心跳加速,汗毛直竖,头皮发麻,他羞愤交加,他要发脾气了,这时他感觉耳垂一疼,像被什么叮了一下,同时姜让撤了手。
“好了。”他说。
风望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在耳垂上摸到一个耳钉,他炸了:“什么东西?!”
“方便我去找你的东西。”姜让看向礼容,“你带他回岸上吧。”
礼容道:“你要回去了?”
“嗯。”
礼容带着风望北回到岸上,为防被人注意到,他们出现在离仙宫稍远的地方,然后走过去和大家汇合。
突然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风望北却完全没在意,他还在摸自己的耳垂:“见鬼……他给我打了个耳洞?为什么?”
礼容大步走在前面,道:“他说过了:做个记号,方便找你。”
“……那也不用给我打耳洞吧?”
“除非你把耳朵割了,否则摘不掉那东西。”
“……我说了我不会赖账!”风望北憋屈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