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容问:“刚才对你们动手的是什么人?”
他说的是方心,现在方心正和其他人一样在躲避那些怪兽,他们像被猛兽追捕的草食动物一样从这边跑到那边,再从那边跑到这边。
薛梅城道:“她想抓风望北,她和她的同伙想绑架他。之前救风望北的人不是你?”
“不是。”风望北说,“是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他不在这里。他和你一样有特异功能,你们或许认识?”
礼容疑惑地看向薛梅城:特异功能?
薛梅城笑道:“那人能瞬移。我们这位小朋友今天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瞬移,他非常激动。”
“瞬移难道是很普通的事?不应该奇怪?而且我也没有‘非常’激动。”风望北道。
“当然是很普通的事。对吧?”薛梅城向礼容求证。
礼容道:“对。”
风望北:“……”
薛梅城偷笑。
礼容道:“我的确认识那个黑衣人,他是跟我一起过来的。”
“你朋友?”薛梅城问。
“不是,今天刚认识。但我觉得他脾气不错,应该不会乱来。”
风望北赞同:“他救了我。”
“希望他靠谱吧。”薛梅城道。
“我现在去把那女人带上来,问清楚绑架的事?”礼容看着楼下的方心道。
“不急,说不定她老板也在这里,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带上来,她根本不敢背叛她老板。”薛梅城道。
“那就等下找个没人的机会。”
“嗯。”
三人一起看着一楼的情况,那只巨汉捕兽队对付怪兽还是有一套的,他们武力超群,手上又有特制的电棍和麻醉.枪,很快便抓住了三只怪兽。
但好景不长,船上的电力系统突然出了问题,灯光全部熄灭,舱内猛的黑了下来,人们变成了睁眼瞎,周围有致命危险,自己却看不见,大家快被吓疯了,尖叫声哭喊声震耳欲聋。
这艘船仿佛是开向地狱的。
风望北也情绪失控,他冲楼下的人大喊:“躲开那些发亮的眼睛!”
怪兽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是亮的,红的绿的蓝的都有,像幽幽的夜灯。
薛梅城拍了拍风望北的肩膀,道:“好了,别喊了,他们听不到的。”
风望北挫败地锤了一下栏杆。
薛梅城问礼容:“你身上有什么能照明的东西吗?”
风望北抬头看向礼容,觉得他的眼中似乎有幽光,但再看又没有了。风望北疑惑地眨了眨眼。
礼容道:“没带,我又用不着。”
薛梅城叹气:“如果你会修电路就好了。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多学点技术,以备不时之需。”
礼容重复了一遍:“我又用不着。”
“……”薛梅城垮下了脸,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风望北按亮了自己的手机,往楼下一照,下面横七竖八地死了很多人,血水淌成了红黑色的河……
一只有翅膀的怪兽被灯光吸引,扑向两楼。
风望北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在灯光消失那一瞬,他看到礼容出手了,一道亮光从他手中飞出,怪兽被劈成两半,尸体从空中砸下,内脏和血液洒了满地。
风望北没想到礼容这么厉害,忍不住道:“你不能把那些怪物全都杀了吗?”
礼容没说话。
薛梅城道:“能。但他得存着力气,要不等下出现更厉害的东西,我们要怎么办?像是绑架你的那伙人,可能现在就躲在暗处盯着我们。”
风望北只能闭嘴。
一楼战况惨烈,二楼还可以,大概是包厢里的客人们比较重要,二楼走廊上有保安队守着,偶尔有不长眼的怪兽跑上来,立刻会受到猛烈的攻击,很快,那些怪兽便学会了忽略二楼,反正一楼的食物很充足。
二楼的幸运只持续了一刻钟,不知为何游轮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大家像被套进杯子里的骰子,被左甩右甩地晃得晕头转向,然后轰隆隆一声巨响,二楼塌了。
二楼的坍塌似乎弄坏了什么易燃易爆的器具,船舱内发生了小规模火灾,这下倒是因祸得福有了“灯光”。
可惜这光来得迟了,人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先前的优势,现在整个船舱已经是怪兽们的天下了。
一二楼的落差不算太高,从二楼掉到一楼的宾客们没有生命危险,但大多都受了伤,疼痛让人变得脆弱,他们叫着喊着骂着要求船主打开出口放大家出去。
风望北和薛梅城因为礼容的缘故,毫发无伤。
三人落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
风望北感觉脚下有种黏腻感,他没敢低头去看地板上到底有什么,他望向周围,这里像个战场,残破的尸体、破碎的物件、摇曳的火光,然后他看到了方心,她正站在一头老虎旁边,而老虎没有攻击她。
风望北把方心的位置指给薛梅城看:“薛哥,方心难道是驯兽师?她好像能和动物沟通。”就像之前,她似乎能让那只蛊雕听她的话。
薛梅城看向礼容,礼容看着那只老虎道:“伥虎。”看来黑衣人没骗他,确实有只伥虎跑到人界来了。
“伥虎?”薛梅城立刻紧张了起来,“它杀了人后能把人的灵魂变成它的奴仆?”
礼容道:“对。”
风望北满心疑惑,灵魂变成奴仆?他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意思,不过这不是提问的好时候,他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礼容又道:“之前从下面冲出来的那批野兽中没有它,它应该是在停电后才出来浑水摸鱼的。”
大概是血腥味引发它的凶性,让它忍不住趁乱加入进了捕猎队伍中。
薛梅城道:“得杀了它,这种鬼怪是最恶心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它们却让人死了还不得安宁。”
“我试试。”礼容道,“你自己小心。”
“好。”
礼容从薛梅城身边消失,同时出现在伥虎身边,他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先问:“你现在能回灵界吗?”
方心快速地从老虎身边退开。
老虎摇晃身体,四肢迅速地鼓胀,肌肉在皮毛下面隆起,它像充气一样开始变大,足足长到五米长才停止,它从一辆摩托车变成了一辆卡车。
它用实际行动说明了它不打算离开。
在老虎变身时,礼容趁机揍了它几拳,老虎被揍得翻了好几个跟斗,它气得全身炸毛。等它变完身,它立刻回了礼容一掌,把他拍飞了,但礼容像荡秋千一样在空中荡了一圈后又回到原地。
风望北看得目瞪口呆:“薛哥,这老虎居然会变身……这不科学。”
“你就当它有特异功能好了。”
“……有道理。”
“望北!你在这里,你没事吧?”吴不晓的声音。
风望北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向吴不晓,笑道:“我没事。你呢,还好吗?”
吴不晓衣服凌乱,身上沾满血渍,但行动自如,看起来没受重伤。
风望北笑着朝吴不晓走去,薛梅城在后面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但他没理会。
薛梅城暗骂,这小崽子。
风望北张开双手用力抱住吴不晓,叹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在找你。”
风望北过于热情了,吴不晓有点尴尬,他笑道:“我也在找你,还好你没事。”
“嗯,很高兴你仍然关心我,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方心他们绑架我吗?”风望北感觉到吴不晓的心跳在飞速加快,并且反射性地开始挣扎,不过风望北把他抱得很紧,他挣不开。
“我……”吴不晓喉结滚动,大脑飞快地开始运转,但这时,他感觉到有把刀抵到了他的背上,他一动刀锋就陷入了他的背肌中,再动可能会被捅穿,所谓的笑里藏刀、背后捅刀就是用来描述他此刻的遭遇的。他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事先想好的那些应对之词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他僵了半晌,最终道:“……对不起。”
风望北沉默片刻,收了刀,放开吴不晓,退后两步,皱着眉道:“朋友一场,你走吧。”
“……对不起。”吴不晓转身走了。
“就这么放他走?”薛梅城走到风望北身边,他看向风望北的手,发现风望北手上的刀其实只是把应急用的工具刀。这小崽子还算有两下子。本来以为是只小羊羔,没想到这小羊长了一口尖牙。挺意外的。
“现在没空逼问他为什么要和别人合谋绑架我;假装没事留他在身边,又怕他会在背后捅刀;在这种环境下打晕他可能就是杀了他。”这船上已经变成了血腥战场,一个晕倒的人可能随时会被怪兽吃掉。“我觉得还没到需要杀了他的地步。只能放他走了。”
“你敢杀人?”薛梅城很好奇,
“不知道……但我家里人说,就算杀人了也不要紧,他们会摆平。”风望北边说边注意着周围,暂时还没有怪兽或人盯上他们。
“……”薛梅城心道,风玄是个妖怪没错了,风家搞不好是个妖怪窝,正常人可不会这么教孩子,只有妖怪才会这么三观不正、无法无天。
礼容和伥虎之间的战况越来越激烈。
不久后,伥虎召唤出了它的鬼役,十几个人突然出现在伥虎身边,他们帮着它一起围攻礼容。
这些鬼役战斗力一般,礼容一拳就能揍飞一个,很快凑倒了一半。
伥虎怒了,狂吼了一声,然后三个二米五左右的巨汉出现在它身边,他们朝礼容走去。
这几个巨汉本来是船上的护卫,但被伥虎咬死了,魂魄被迫成为了伥虎的仆从,像奴隶一样不得不听命于主人。
这三个巨汉比别的役鬼更难对付,礼容被他们缠住了。
伥虎趁机跑向那些幸存的宾客,大嘴一张,便咬死了好几个。
它每咬死一人,围攻礼容的鬼役便会多一个。
薛梅城咬牙切齿:“为虎作伥。”
风望北也在看那群和礼容打得难舍难分的人,不过他的想法和薛梅城截然不同,他很气愤地道:“他们居然帮那只老虎攻击自己人,有病吗?还是被下药了?”
“他们是伥鬼,是沦为老虎仆役的鬼魂。”
“鬼?”风望北皱眉,这个世界上有鬼?怎么看那也是人啊,在火光下,他们看起来和人一模一样,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