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
赵温湖突然发现自己对李喻世似乎了解的还不够多,她从未想过李喻世竟然会去插手皇权更替的事情。
而且,李家怎么会容许李喻世做出这样的决定?李家不是一向不插手皇家的事情么?
赵温湖的心有点乱了,各种失败的结果轮番在脑子中上演,只是赵温湖没有想到的是李喻世带给他的惊讶还不只是这一点。
宫中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赵温湖更是恍恍惚惚,生出一种不知今夕为何年的感觉。
清君侧的李喻世不仅清了囚禁皇帝的淑妃和二皇子,最后更是直接清君,自己上位。
赵温湖将目光投向青丝,万般情绪在心中翻滚,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凉意:“你一直都知道?”
青丝向着赵温湖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来,屈膝半跪,看着赵温湖的眼睛,缓缓点头回答道:“是。”
赵温湖面上冷冷的,听到青丝的话后将目光收回去不再看青丝:“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青丝抿了抿唇,略有些忐忑的喊了一声:“小姐。”
赵温湖没有应声,青丝半跪在赵温湖床边,踌躇片刻,又是叫了几声,赵温湖依旧是没有回应。
青丝的面色也逐渐的冷淡了下来,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便是看到进来的李喻世也只是微微躬身,什么话也没说。
李喻世进来后直接便往赵温湖面前一坐,也不张口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赵温湖,直把赵温湖看的压力倍增,想了想如今李喻世的身份,到底是赵温湖先开了口,只是还是忍不住的话中带上了些刺:“陛下新登基,不在宫中处理事务,倒是回这座府中看我这糟糠妻作甚?”倒是显得委屈了一些。
“你真是……”李喻世笑叹一声:“麻烦的事情一时片刻的也解决不了,自是不着急,简单的事情还有其他人呢,哪就需要我了?”
赵温湖有些不解。
李喻世笑了笑,搂着赵温湖靠上床,说道:“我父亲并非是李大人。”
看着赵温湖惊讶的眼神,李喻世解释道:“你可知光正皇帝是怎么登的帝位?”
光正皇帝便是这位刚死的帝王,光正皇帝从李姓,事实上,这个李姓并非是其本姓,而其本姓为何无从得知。
其皇位并非是由父辈传来下的,具体的事情有点复杂。
光正皇帝本是布衣,由军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其人行事果决,眼光独到,当初在众皇子中压中了恭显帝其父睿宗帝,整个人便水涨船高,睿宗帝为了表示对其的重用,便赐姓李,在自己病重将逝之前封其为摄政王,辅佐新帝恭显帝。
恭显帝登基时尚且幼小,不过八岁稚儿,朝中众人皆是暗中揣测摄政王大权在手欲独揽朝政,谁知摄政王于恭显帝十一岁成婚之后果断将权力还给恭显帝,倒是叫朝野上下一片赞声。
若只是这那必定又是一桩君臣相得的佳话,然恭显帝手握大权之后沉迷玩乐荒废朝政,更是要掏空国库欲要建那珍禽园,整个一昏君做派。
接着的两年更是各地陆续爆出旱情,更是让百姓觉得君不仁,天降惩罚,各地纷纷起义,还是摄政王的光正帝再次穿上盔甲,镇压叛乱,然在其出兵在外时,恭显帝被刺杀身亡。
当初睿宗帝在登基时便没有留情,诸多兄弟死的死,残的残,而其在位时间也短,后面的时间更是缠绵病榻,所以只留下一个儿子,便是恭显帝,而在恭显帝死后,李氏皇族可谓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而这时候众臣又提议,摄政王功劳大,能力强,又忠心爱国,不如让摄政王为皇。
三推之下,反正最后光正帝上位了,而登基当日天降甘霖,百姓更是觉得这是明君出世的征兆。
光正,光明正大,呵,他也配?
李喻世嘲讽的笑了笑:“当初那恭显帝是光正帝刻意养废的,连着几年的大旱以及登基之日降雨更是钦天监算准了的,便是恭显帝的死都是光正帝的算计,看看,这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上位登基岂不是顺理成章?”
赵温湖小心翼翼的分析着,李喻世不是李大人的儿子,看着身份又不一般的样子,又看李喻世这话中对光正帝的嘲讽,赵温湖睁大了眼:“……所以你是恭显帝的儿子?”
李喻世:……
无奈,李喻世开口:“瞎想什么呢你,恭显帝死的时候才十三岁,哪来的孩子?”
赵温湖默,所以猜错了么:“那你……”
看着赵温湖好奇的样子,李喻世开口:“你知道为何当初睿宗帝不怕光正帝功高震主拿捏恭显帝,竟然封了光正帝被封摄政王么?”
赵温湖还未出嫁的时候家中无人会与她说这些,所以自然是不知道的,很诚实的摇了摇头,赵温湖看着李喻世的眼睛里面充满求知欲。
“当初光正帝在战场上面因救睿宗帝受伤,伤到了那里”李喻世看着赵温湖有些微红的脸笑了笑,继续道:“当初太医说是再也无法使女人受孕,所以当时的睿宗帝对光正帝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而一直到光正帝所剩唯一的孩子中毒身亡后,睿宗帝对光正帝更是多了一份放心,他觉得光正帝不会有子嗣,自然是不会觊觎那个皇位了。”
赵温湖觉得李喻世这些话里面的信息量还真的挺大的:“所以说当时光正帝是买通了太医?而那中毒的孩子是……”夫君你?
李喻世点了点头:“聪明。”
“当时我被下毒之后,光正帝便查到了睿宗帝身上,只是他也没有大张旗鼓,索性将计就计,传出我已经死了的消息,睿宗帝没有多怀疑便信了,对光正帝也越发的信重。”
赵温湖想了想,问道:“那为何后来没认回你?”
李喻世苦笑一声:“起初几年他位子没坐稳,就没敢将我认回来,后来吧,他的其他孩子一个个的出生,我这个‘已经死了的’也就不稀罕了。”
“又因着我曾经的一些言论触怒了他”李喻世耸了耸肩,面上也没有丝毫伤心难过等负面情绪,似乎全然不在意般的说:“所以他便不怎么管我了,后来我母亲死后就更是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了。”
赵温湖低着头消化着李喻世说的这些话,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这些听起来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本来在心中有些严肃的神圣的家国事上倒显得有些儿戏了,赵温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李喻世听了赵温湖的话又是笑了笑,这次的笑声里面又是带上了嘲讽的味道:“是啊,可不是儿戏么?长于妇人之手,两位帝王竟善使阴损愚蠢的妇人手段。”
赵温湖皱了皱眉,倒确实像是内宅的阴私手段,玩笑的很,但是李喻世的口中‘阴损愚蠢的妇人手段’这几个字总是让人听上去有些刺耳,让人觉得打心眼儿里面的不舒服,似乎在其眼中女人便是这般……叫他瞧不起。
垂眸,赵温湖掩了掩因着李喻世的话而浮现出的不悦。
李喻世没有发现赵温湖神色中的不对,继续道:“光正帝以前怕是从未想过将皇位传给我,可惜啊,养的几个孩子,老二欲弑父造反,老三是睿宗帝的女儿所生,好不容易算计来睿宗帝的皇位可不想让有睿宗帝血脉的儿子坐,老四母族无人,剩下几个又都太少,他也害怕被别人像他养恭显帝一样把他儿子给养废了。所以最后不就剩下一个我了么?呵。”
赵温湖:……
她有些猜到为什么李喻世大老远的从宫里面回来了还反常的情绪激动说了很多话,大概就是拿下皇位后心中有些迷茫无所适从以及自己个儿心中对老父亲光正帝的嘲讽之情无处宣泄,所以就来找自己这个妻子来诉说?又或者是炫耀?
看了看旁边似乎发泄完了恢复安静却看上去有些疲惫的李喻世,赵温湖扯了扯唇角,满满的透出嘲笑的意味,也不知究竟是想要嘲笑谁……
等到李喻世走了之后,府中又迎来一阵的忙碌,如今府中谁不知道自家主子现在是皇帝?虽说皇宫里面什么都有,但是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主子用惯了的东西也要备好,万一哪件事情做得好了入了主子的眼那等着自己的就是荣华富贵了。
这些事情虽然有些杂乱,但是对于赵温湖来说还不是太难处理,吩咐好后便也不操心了。
而唯一让她心里面惦记操心的,就是去佛堂将里面的观音小像也给带到皇宫里面去。
所以赵温湖在搬去皇宫前,再一次踏入了佛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