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解一下气氛嘛，别用那种眼神看为师，为师当然知道镜子里的人是谁，”仇胜耸了耸肩，把铜镜交还给了程凡，“入夜之后我想办法让白叔乔装改扮一下到这里来，他是炼道修者，应该能摸清楚这铜镜到底是什么来头。”
程凡犹豫：“这……要不，师傅你把铜镜带走，交给白叔看看？就不用麻烦白叔到我这里来了。”
仇胜轻笑：“无事，为师既然已经将铜镜送与了你，那它合着便是你的东西。”
程凡没吭声。
仇胜始终笑着。
他并不觉得身为器修的白叔能搞清楚这铜镜究竟是什么来头，白叔虽然在炼器一事上颇有造诣，但这铜镜身为上古器修的造物，其原本的本相定然不俗，不然当初在街市上也不会惹得那四目狐族的妖修与怪风竞相争夺。
白叔到底只是个五重天的器修，钻研上古法宝对他而言还是太难了。
不过……
想要弄清楚铜镜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其实有更直接简单的方法——逼问程凡。身为穿书者的程凡，必然知道这铜镜到底有何玄虚。
但仇胜不想与程凡闹僵。
重利之前无忠义，如果他贸然将铜镜索走，又或者质问程凡……程凡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一定会和他产生一些罅隙。
仇胜可不想和徒弟们产生隔阂。
在程凡之前叛出师门的小徒弟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教训，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程凡拜入他门下的时间不长，并且原本的目的并不纯粹，只是为了报仇，才咬牙爬上了北岭。
仇胜在收程凡为徒之前可是收了六个穿书者当徒弟的，自是知道穿书者们的顾虑：他们掌有着所谓“剧情”一类的东西，因着这知晓一切的能力过于惊世骇俗，是以，穿书者们是绝对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来历抖出去。
别说和他相处时间不长的程凡了，就连一直尽忠于他的俞天梁，也并未告诉仇胜自己那穿书者的身份。
仇胜倒也能够理解。
所以……
这师徒间的关系问题，他必须得处理妥当。
虽然他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开始在白叔的帮助下捡穿书者回去当徒弟的，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仇胜对徒弟们也有真心。
与其凭借着诡计利用他的徒弟们，倒不如以真心换真心，若是程凡心性合格，日后必然会主动找到他，告诉他这铜镜究竟是什么来历。可倘使程凡是个和那叛出师门的六徒弟一样的白眼狼……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自行清理门户了。
“如此，为师过来这一趟，主要还是有些东西要交代你一二，”仇胜又道，“好好参加炼器大会，白叔给你的耳饰法宝一定要随身戴好。另外，入夜后让白叔来找你，除了让他看看铜镜到底是什么来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程凡：“什么原因？”
仇胜：“让他指点你，给你临时抱佛脚，教你一些炼道方面的炼器手法。下一场比试对你来说应该非常重要，因为……在你的竞争对手里，有这么一个人。”
程凡疑惑：“什么人？”
仇胜：“他名为程鹏，乃是北野程家的人！”
程凡的眼神登时一沉！
·
又与程凡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仇胜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厢房。
他本以为这会儿门外应该还站着不少仍旧不死心，想要把程凡这个“炼道天才”纳入自家师门与世家的修者。结果出来一看，才颇为诧异地发现那些修者们早就作鸟兽散，走得影子都没了。
倒是门口站了个面容冷冽、看着与他的神识分`身年岁差不多大的小少年。
仇胜眼皮一跳。
那小少年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师傅。”
仇胜看了看四周：“之前杵在外面的修者们呢？”
小少年道：“被我凶跑了。”
仇胜：“你怎么说的？”
小少年：“我说他们长得太丑，看着污人眼睛，就把里面最丑的那个打了一顿，”他顿了顿，“就是一个络腮胡子、看着跟黑狗熊似的货。见我打人了，那帮修者就跑了。”
他没告诉仇胜，自己会挑那个络腮胡子下手是因为他到客栈的时候，正好听见那人在絮叨仇胜长得可爱。
仇胜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得好！”
小少年：“……”
仇胜十分熟练地拉起了小少年的手，牵着对方走下了客栈。
待出了客栈，走上街市后，他又和小少年并肩走到了一起，贴在对方的耳旁说着悄悄话。
两人走在街市上，宛如泥牛入海，完全没有招来任何人的注意。
周遭的修者们见二人看上去只是十岁出头的黄口小儿，权当这俩小孩儿是哪家修真世家的孩子，被家主带来重镇赶热闹。
神识分`身并不能像本尊那样传音于心，是以，仇胜想和小少年说话只得低声耳语：“天梁，你怎么找到客栈来了？”
——这小少年正是俞天梁的神识分`身，对方身为与仇胜同境界的六重剑修，也能让自己的神识实体化。
俞天梁犹豫，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总不可能说自己担心仇胜的神识分`身被什么恋`童癖的变态修者拐跑了，才专门过来看看吧？
他戴着滤镜看仇胜，总觉得自己的师傅成年体俊逸出尘、幼年体乖巧可爱，肯定会有心怀不轨之人觊觎仇胜。
神识分`身没有本尊那样的修为，若是出了意外，可是会反噬到本尊身上去的。
“我只是想看看师傅。”俞·整日为师傅操碎了心·天梁干巴巴道。
仇胜：“……”
他瞥了一眼俞天梁，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条狗尾巴在俞天梁的身后摇。
这么想着，他仗着自己这会儿看着小，干什么事都不会显得违和崩人设，终于朝俞天梁伸出了魔爪——
他十分慈爱地摸了摸俞天梁的头。
仇胜的面上不禁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笑容：“你就这么喜欢缠着为师啊？爱撒娇的小男孩儿。”
俞天梁：“……”
……师傅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