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建业在医院照顾许雅琴,毕竟是难产伤了身子,许雅琴需要在医院多住几天。
许建业这时候就庆幸家里有个好老爹,虽然当了烈士不能养家,但他的抚恤金让他娘足以支付医院的费用。
虽然他不知道他娘有多少钱,但是就看每个月他娘都去领钱,就知道他娘手中是不缺钱的。
就在他给媳妇喂完饭,一脸满足看着自家睡得香甜的闺女时,他娘风风火火进来了。
一脸生气和担忧:“雅琴这里我看着,小竹又病了,小林也感冒了,我刚刚让你大哥送他们来医院,你去看看他们。”
阮建业皱眉站起来,焦急又担忧:“怎么两个孩子都病了?大哥大嫂在家没看顾他们一点儿?”
阮建业知道自己大哥大嫂没有帮他看孩子的义务,但昨天是紧急情况,他根本没时间把孩子安顿好。
而且现在他和大哥还没分家,两人是亲兄弟,彼此关系不错,他以为就算昨晚上他和媳妇、老娘都来了医院,以他大哥的性格会帮忙照顾下孩子。
谁知道就半夜的功夫,两个孩子都给折腾到医院来了,他心里怎么可能不对他大哥大嫂产生埋怨。
特别是他看到两个孩子身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指印,他小儿子因为体弱受了惊吓又受了寒,还进了躺急诊室,阮建业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大哥,我平时待你不薄吧?我家孩子有的,我哪一次没送一份给你家孩子?我和雅琴就没在家半晚上,我孩子就被你和大嫂带成这个样子?他们才多大啊,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阮建业气得全身发抖,如果不是还想着这是他大哥,从小就照顾他的大哥,他早就一拳揍上去了。他两个儿子从小就乖巧,特别是二儿子,因为饥荒的时候出生,娘胎里就没养好,出生后也没好东西吃,身体非常弱,照顾稍微有一点不经心就会生病。
他和雅琴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动过他们一根手指头,现在被掐得浑身是伤,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不心疼,他气到想把伤害两个儿子的人打死。
“二弟,对不起。”阮建功低垂着头,一脸愧疚,朝自己脸上狠狠地甩了两巴掌:“都是我没看好林子和竹子,没管教好你大嫂,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别气。要是你还不能接受,你大嫂随意你处置。”
阮建业“哼”了一声,冷笑着说:“我让你把她赶回家你同意吗?”
“这……”阮建功脸上露出为难,搓着手说:“二弟,你大嫂毕竟给我生了四个孩子。你想要怎么教训她都成,只要你能消气,赶回家是不是太严重了。”
“那就别说什么随意我处置的话!我现在就想她离开阮家,离我家孩子远远的,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她!我话放在这里,要是小竹有任何一点事,我要她偿命!”
阮建功叹了口气,靠在墙上不说话了。
早知道王大花能做出虐待孩子的事,他怎么也不会让王大花去哄两个孩子睡觉。平时看她照顾自家孩子挺好的,谁知道对二叔家的孩子会这么狠心。
平时王大花是有点小毛病,但还算听话,他从来不知道她还能这么心毒,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阮建功心里也气,既气自己没照顾好两个侄子有负弟弟的嘱托,又气王大花又蠢又毒,让他和弟弟的感情有了裂痕。
竹子没事还好,竹子有事,他和二弟,会彻底决裂。
许雅琴那边有阮老太照顾,阮建业就待在急诊室门口,等医生一出来,他就慌忙上前:“医生,我儿子没事吧?”
医生皱眉看着他:“你是孩子的父亲?”
“是是是。”阮建业连连点头。
“你们夫妻怎么照顾的孩子?孩子天生体弱不知道?居然下那么狠的手?要是再晚送来一会儿,我们医院有再好的技术也救不回来!”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孩子,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医生摇摇头离开了,转身的时候还叹息了一声:“现在的小年轻父母啊……”
阮茂林和阮茂竹被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阮茂林的身体毕竟比弟弟强太多,所以只是感冒,一针扎下去就好了很多。
看到阮建业,他一脸高兴,随后又立马一脸委屈:“爹,你和娘去哪了?我和弟弟追你们都追不上,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大娘掐我和弟弟,我身上好疼啊。”
阮建业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爹和娘怎么可能不要你们。是你妹妹提前出生了,当时时间紧张,都怪爹没和你们说好。你大娘已经被你大爷惩罚过了,别委屈了,以后等回到家,离你大娘远一点,这样她就欺负不到你和弟弟了。要是还欺负你们,你就回来告诉我,爹给你们撑腰。”
阮茂林小朋友心满意足了,自己爹还是疼他和弟弟的,没抛弃他们。
“爹,妹妹出来了,好不好看,不会像黑子妹妹整天脏兮兮的吧?”
阮建业抬手拍了下他的头:“胡说什么呢,你妹妹当然是最好看的。等你和弟弟病好了,爹带你们去看妹妹。”
*
阮荷眼睛能看清周围事物的时候,终于明白自己每次听到爷爷和她说话觉得奇怪是为什么了。
因为她爷爷根本不是人!!!
不过也幸好有她爷爷跟在她身边,不然以她的体质,没有人护着,就她现在弱得一手能掐死的样子,早被周围虎视眈眈的恶鬼把灵魂给吃了。
没见过的东西,要说害怕也没有。阮荷从小就是傻大胆,前世生活在红旗下的她,信仰的是马克思主义,根本不信这玩意。
这一世的爷爷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笔挺的老式军装,用军绿色布缠得整齐的小腿,一双解放鞋,虽然是鬼,但是浑身都带着正气,而且他还是保护她的,在家人忙的时候整天陪着她说话,给她讲以前打小日本的故事,阮荷更不怕了。
虽然刚开始见到飘来飘去的爷爷有点不习惯,后来阮荷就非常喜欢这个看起来连四十岁都不到的爷爷了。
“爷爷,为什么我能看见那玩意?”阮荷好奇地问着阮老大,前世她到死都没这能力。
阮老大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咱家祖上就是道士出身,专管捉鬼降妖,不过随着时代进步,特别是战争之后,咱家男儿都上了战场,这祖上的手艺也就没落了。我本以为家里不会再有有天赋的孩子,没想到你就出生了。咱家里这么多孩子,只有你是天生阴阳眼,可惜你出生的年代不对,不然在咱祖上,你就是最优秀的弟子。”
阮荷总觉得爷爷已经看透了她的来历,只是他从来不说,依旧装作不知道把她当亲孙女疼。
在她能看清的时候,他看到她好奇的目光,第一句话就是:“小丫头,别装了,我知道你能听懂。”
当时阮荷心跳都快吓停了,幸好后来发现他不是人,还一脸慈爱,看她的眼神并没有任何奇怪,她才放下了心。
阮荷听着祖父讲着祖上以前的荣光,语气里带着自豪,并没有多少遗憾和失落。
也是,就现在这年代,人民们天天呼喊着要破除封建迷信,她要是出去嚷嚷着捉鬼降妖,能被人斗死。
想到这个时代的疯狂,阮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行不行,她这能力谁都不能知道,什么祖上的手艺都不重要,她的小命最重要。
“爷爷,那按你这说法,我爹那一辈都没学过,这祖上的手艺,是不是都断层了?”阮荷“呀呀呀”说着,并不怕爷爷听不懂。
阮老大怜爱地摸摸她的头:“没有,你奶奶手里有一本书,书里记载了咱们祖上所有的本事,等你三岁的时候,你从你奶奶手中把书要过来,那时我会教你咱们祖上的本事。”
阮荷疯狂摇头,虽然因为她被包着,那头的动作不大,不过依旧能被人看出她强烈的拒绝。
“我不要,爷爷我不学。”
“为什么不学?”阮老大没有生气,依旧语气和蔼。
“你看外面整天都在破除封建迷信,我要是学了,还不得被抓起来,不学不学,太危险了。”
阮老大“呵呵”地笑了,点点她的头说:“你怎么知道外面整天都在破除封建迷信呢?”
“嗯……”阮荷说不出来了,她现在才三个月大,被抱着出去最远的地方就是她家院子,连大门都没出去过,若她是个真正的婴儿,绝不可能知道外面的事。
阮老大摇摇头:“你太没有警惕心了,就算不学祖上的本事,就你这口无遮拦的模样,迟早也会给你自己带来灾祸。”
阮荷不服气地嘟起嘴巴,还不是她信任爷爷,也知道爷爷不可能有说出去的机会才会放松警惕,在外面她绝不可能这样。
“还不服气?我知道你的心思,觉得在我面前说了没事,但是你要是说习惯了,万一你在外面不小心口误说了不合时宜的话怎么办?到时候谁能救你?所以现在开始,就把你自己的来历全部忘了,任何人(包括我)一句都不要提。我不想知道那些事,我只知道你是我孙女就行了。”
“爷爷……”阮荷满脸感动,心里还有羞愧,是她想当然了,还是她爷爷考虑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