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媳妇,我去遛狗去了。”
家里遛狗的任务交到了任富强手上。吃过晚饭,喝了半杯茶,他便自觉站起身,给小狗扣上牵引绳,然后拉着它往外走。
任雾自从出了家门,就兴奋了许多。好像钻进小狗身体后,她的许多习性动作也被身体影响了,比如一开心就喜欢摇尾巴,一出门就四个爪子痒,这里跑跑那里看看。
任富强被小狗带着四处走,微风吹着,整个人都舒坦不少。他右手拉着牵引绳,左手摸摸衬衫的口袋,再摸摸裤子的两个口袋。出门居然忘了带烟,真是失策。
他四处看看,右前方便有一家便利店。他把牵引绳绑在便利店前的围栏上,然后蹲下身摸摸任雾的小脑袋:“雾雾,你爹去买包烟,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很快就出来。”
任雾屈腿蹲下,仰着小脑袋“汪汪”两声,仿佛是在答应。
任雾看着任富强走进便利店,心里估摸原身被掳走也大概是发生在这个时候。它警觉地四处看看,咦,周边也没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啊。
一辆老旧面包车驶过。车里副驾驶座上的瘦高青年突然眼睛一亮:“老王,往右转,停一下车。边上有只土狗,咱们刚好逮它回去做狗肉火锅。”
王财顺溜地一把方向盘,然后把车停了下来。“老张,也亏得你视力好,咱们明天中午加菜了。”
张金嘻嘻一笑,从椅子底下拿出一个塑料盒来。他打开盒子,从里边拿出几块沾了迷药的火腿肠。“走,捉狗去。”
两个瘦高男人从车上下来,然后快步往任雾走去。
任雾原本半趴在地上,它鼻子动了动,闻到了肉香味。它立即坐起来,耳朵也警惕地竖了起来。看来,他们就是偷狗贼了。
张金和王财一边走一边假装不经意往四处望望,看来这只狗的主人没有在他视线内盯着这只狗。他们走到任雾面前时,快速把火腿肠扔到地上,然后慢悠悠往前走。
任雾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犹豫一下,张大嘴巴啊呜一下把一块火腿肠咬进嘴里。
张金和王财转身,假装行人一样,慢悠悠往任雾的方向走来。看到土狗把火腿肠吃了,他们相视一笑。
“三、二、一。”说到“一”的时候,两人刚好在任雾面前停下。
面前的小狗身体摇晃几下,嘴里发出可怜却悦耳的汪汪两声,然后倒在了地上。
张金快速把牵引绳剪断,然后抱起小狗快速往面包车跑去。
张金随意把迷晕的土狗扔在面包车的后座上,一把拉上车门。“走,回去歇着,明天早点起床磨刀。”
王财熟稔地拨动方向盘,面包车迅速离开这个短暂停留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没有来过。
*
任富强左手拿着一包香烟,右手正忙着打开包装。他脚步缓慢,眼神和注意力全在香烟上。真是倒霉,这么一个小便利店,居然有好几个人在排队,犯烟瘾的他等得都冒火了。
好不容易把香烟塞进嘴里,点着了香烟,他深深吸了一口。总算活过来了。
他吐着烟圈,脑子里慢慢清醒过来。哎,我狗呢?
他看着围栏处绑着的牵引绳,原本绑着狗的那半截已经掉在了地上,狗却不见了踪影。
任富强捡起地上的那截绳子,切口整齐,应该是用锋利的剪刀割断的。他不由打了个激灵,难不成,这只小土狗,被偷走了?
他心里又急又慌,嘴里大声喊着“雾雾,雾雾”,见到行人便凑上前问有没有见到他的小狗。
任富强找了许久,一路呼唤,也没有听到小狗的回应。他面色沉沉,大概也明白了自家小土狗被药晕偷走了。
如果说这几个月他没有和雾雾相处过,他心里也不会在意一个小狗的丢失。但是,这几个月他深切地感受到,这只小狗的到来,给家里带来了多少欢乐和轻松,让他们这对父母和儿子之间的相处从疏远到亲近。
当然最主要的是,任富强不知道如何跟儿子交待小狗丢失的事情。他主动提出要替儿子遛狗,结果没两天就把狗给弄丢了。鉴于他在儿子眼里全是黑历史,儿子说不定会觉得是他故意丢弃了小狗。
“喂,老婆,你现在进房间,我跟你说点事情。”任富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我刚才去买烟,把雾雾给绑在路边的围栏上,前后几分钟的时间,雾雾就不见了!”
“你说啥?”王晓英的声音由于惊讶而一时尖锐。担心儿子会听到,她赶紧又压低了声音,“这可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才把它当成宝一样的,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急得不行!”
“我这不是找你拿主意嘛?要不,要不咱们就说把雾雾寄养在我弟那里,等到有才中考完再把狗带回去。”任富强犹豫了片刻,说道。
“到时去哪里给他带一样的狗回去啊?”王晓英不由提高了声量,责备道,“遛狗就遛狗,你买什么烟,这下好了吧,狗也丢了!”
任有才从房间里走出来上厕所,便听到了这句话。他急急推开母亲房间半掩的门,“妈,你说什么?雾雾丢了?”
手机那头的任富强听到儿子的声音,他心知原本的打算已经流产,他只能匆匆走回家,想尽快安抚好儿子。
任富强刚掏出钥匙,门就开了。
“爸,雾雾呢?”任有才刚才哭过,眼睛红红的,面色凝重。
任富强轻轻地摇摇头,“有才,咱们先坐下来,咱们好好说。”
“说什么说,我就知道你们不肯让我养狗,故意把狗丢了!也是,从来只会盯着我成绩看的人,怎么会答应让我养狗呢?”任有才恨恨地看向父母。
任富强和王晓英被儿子痛苦、绝望的眼神盯着,他们才真切意识到,儿子,其实是恨着他们的。
*
任雾被扔到后座上,趁着两个偷狗贼都坐在前面,它赶紧把嘴巴里的食物吐出来。它缩缩鼻子,后座上、脚垫上,四处都是狗的味道。看来。这辆车是他们专门用来偷狗的专车。
“老张,我看明早咱们早点出门,先把今天看中那只狗掳回来,然后再动手宰了那只土狗,喝点小酒,舒坦舒坦一下。”王财一边开车一边说。
“行,狗肉补肾补气,吃了燥得很,明晚咱们出去找点乐子。”张金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
王财脸上现出猥琐的笑容:“行,前几天那娘们,那皮肤,啧啧啧,想起来我都手痒。”
张金看着兄弟急色的模样,也跟着淫/笑几声。
任雾在后面听着两人说了一路的花姑娘,知道中山街尾的那个发廊的姑娘身材最好,摸起来手感也好;南安街头的那个发廊就不行了,一个两个都是糙婆娘,要不是手头紧,谁爱去那里找乐子。
任雾趴在前腿上,它眨巴着眼睛,心里悲伤地哀鸣着,呜呜呜糟了,出来一趟,被黄色废料给糊了两耳朵。
没过多久,面包车停了下来。张金麻溜地拉开车门,有力的大手揪住了任雾的后颈皮。
任雾歪着脑袋闭着双眼努力装晕。张金边走,还掂了掂手里的土狗:“二十来斤,大概半岁左右,肉肯定嫩。”
王财突然伸过手把一条狗后腿拉开,眼睛瞄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手:“可惜不是公的。”
任雾气得想要磨牙齿。
算了,用自己的清白来换取一次下药的机会,值了。任雾自我安慰道。
趁着王财接触它的身体,任雾的前爪抖了抖,白色无味的昏幻药飘到了王财的手上。
王财掏出钥匙打开专门关着狗的房子,张金随手把土狗放到一边。
“这只哈士奇都饿了两天,怎么精神还那么好,嗷呜嗷呜叫得心烦!”王财逐个逐个狗笼看过去。
“后天这批货就能出手了,再忍两天。”张金从角落提起一包便宜的杂牌狗粮,逐个笼子倒进一些狗粮。“我也搞不懂这些城里人,花那么大价钱买一条狗,有这个钱还不如去一趟赌场呢。”
“就是啊,什么拉布拉多,白熊,贵宾,斗牛,随随便便就要几千上万。还不如咱们乡下几块钱买条土狗回来,给点剩饭剩菜就能养大看家,日子够了还能炖一顿来吃。”王财懒懒地靠在门边上,看着面前数十个狗笼子。
“他们要是不花大价钱买,咱们哪能发财啊?”张金应道。
眼见这两人喂完了狗就要把门关好上锁,任雾心里急躁:“怎么药效还没有用?怎么还不晕?快点啊,快点让他们晕过去!”
王财和张金身体摇晃几下,啪嗒两声倒下了。
任雾赶紧起身,跑到两人面前,不断往两人身上撒药——“一定要晕久一点!”
“哎呀,小姐姐,原来你没晕过去啊?”一个粗嗓子响起来。
任雾身体剧烈抖了一下,它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
然后它看到了一只八哥犬举起了一个小爪爪跟它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