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带着秦红客出了徐家。
上了车，徐简拿出一支烟，看了看副驾驶上的秦红客，又把烟放了回去。
“带你去医院看看嗓子。”
“你以前应该会说话。”徐简是肯定叙述。
秦红客看着他，很疑惑。他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真哑巴，不是你这样的。”徐简发动了车子，上了路：“是不是上次被敲到脑袋的后遗症？”
徐简问完后自己先摇头笑了一下，跟个小哑巴说那么多做什么。
秦红客忽然举起手来，打了个手势——可能是的。
徐简看了她的手势，吹了声口哨，意外道：“可以啊，短短几天，手语都学会了。”
秦红客看他一眼，打了个“那当然”的手语。
这是她跟后花园的一个园丁阿姨学的，那个阿姨不是哑人，但是她会手语，还教了一点。
比如——是的，谢谢，我，你，他等简单手语。
徐简：“跟谁学的？”
园丁阿姨。
但是秦红客不会了，想了想，做了个修建树枝的动作。
“看来也没学得到位。”徐简看着她左手竖起来，右手做了个剪刀手去“剪”左手，心里颇觉好笑，有意逗弄：“裁缝？”
秦红客摆手：不是。
“哦，那是厨房杀鱼的？”
秦红客有些着急，蹙眉想了想，双手托在下巴那里，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像个小花仙儿。
“花吗？”这个动作已经很明显，徐简不能再逗小孩，猜了出来：“园艺。”
秦红客高兴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路徐简都在开车，时不时接一两个电话，但说不了两句话就挂掉了。
秦红客端正坐着，也没有打扰徐简。
路程并不遥远，大概开了十五分钟的车就到了目的地。
就算不记得路，闻着气息秦红客就知道，这不是上次来的那家医院。她对气息非常敏感，可以分辨很细微的味道。
下了车后秦红客看到了这家医院，果然不是上次的医院。
新城市道明医院。
上次的医院比这家医院大得多，叫新城中央医院。
徐简：“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的私人医生，经验丰富医术高明，说不准他可以直接治好你。”
秦红客打了个“谢谢”的手语。
徐简没有走挂号的手续，直接带着秦红客去找了院长苏蒙。
苏蒙是他在异能觉醒班的小班同学，和他攻击型异能不一样，苏蒙是生命型异能，天生的医疗师。
因为提前打电话说过了，徐简去的时候苏蒙刚好出来接他。
苏蒙看起来儒雅随和，看到徐简时，脸上的职业微笑变得真诚起来：“来了？”
徐简：“最近很忙？上周你人去哪了？”
苏蒙：“别提了。从新城中央医院那边转过来六个重度昏迷的要我治，病患都是新城博物馆的高级员工，一个星期的时间全耗在那边了，一点起色也没有。”
“算了。”苏蒙摇了摇头：“说说你的情况。”
“小姑娘说不了话。”徐简拍了拍苏蒙的肩膀：“帮我看看这小孩到底什么毛病，能不能治？”
苏蒙看见徐简身后的秦红客，还开起了玩笑：“我才走一个月，你从哪儿弄来的孩子？你女儿？”
“少废话。赶紧给看看。”
苏蒙这才好好打量起秦红客：“行，小姑娘，跟我来，我们去做一下常规检查。”
徐简：“跟他去，按他的要求做。”
秦红客点头。
嘱咐完秦红客，徐简又嘱咐苏蒙：“她说不了话，你要有点耐心。”
苏蒙：“医术，我是专业的。你放心，我还把我妹叫过来当助手了。”
秦红客跟着苏蒙走进检查室。
苏蒙的妹妹在检查室里面等着她了。
苏蒙："我们先做一下常规体检，你别害怕。"
知道秦红客是哑人，苏蒙特意放慢了节奏，把每一步都跟她解释清楚。
但秦红客的反应极快，基本一遍就能理解他的话，迅速按照体检要求做出一些标准动作，比一些正常人的速度还要快。打针抽血也没在怕的，眉毛都不动一下。
仿佛机器人。
苏蒙原本准备好的哄小女生的手段也没用上。甚至原本打算帮她校正一些肢体动作的苏妹妹都没派上用场。
快一个小时后，所有体检程序走完，苏蒙对秦红客道：“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看结果。”
秦红客点头。
苏蒙和他的助手进了那个小房间里，研究体检下来的检查结果。
一墙之隔，虽然是隔音房间，但秦红客可以很清晰地听到苏蒙和苏妹妹的谈话。
这是她被囚禁十八年来，闲暇时候练习听蚊子讲话得来的技能，很小的声音她能听到。
“哥，我刚刚看了一下，这小妹妹的发声器官都没有问题。”
“脑部神经呢？脑核磁看了吗？”
“片子在这儿，也没有任何问题，很健康。”
“……这些结果都是正常的。”秦红客听见一阵翻阅纸张的声音，苏蒙慎重道：“那就要考虑心理方面了。”
苏妹妹忽然小声问道：“哥哥，这个小妹妹和徐将军是什么关系啊？”
苏蒙的声音沉下来：“你别问那么多，也别想那么多。所有人都知道，徐简只能活三年了。”
秦红客听了这话，感觉浑身血一瞬间凉了下去，什么意思？只能活三年？
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她不知道啊。
不过，没有关系，她是长生药，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只要徐简吃了她，什么病都可以好。
想到这里，秦红客身体的温度又慢慢恢复过来。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服气！”苏妹妹提高了声音：“那赵鸢尾是什么玩意，上次我听见她说三年后徐家就是她的了，她凭什么呀？徐将军那么好的人……”
“那也轮不上你给他操心。”苏蒙冷静地打断了苏妹妹的话。
里面开始沉默，只有翻阅纸张书页的声音。
良久，苏妹妹又开口了，这次声音有些颤抖：“哥哥，你快看——这血检查有问题！有长生草的成份！”
“什么？给我！”
长生草。
秦红客垂眸，那是长生药的主要成分。连这个都能检查得出来么？
苏妹妹：“……徐将军有救了！”
“等等，再看一下。”
苏妹妹：“我们可以直接去问小秦，她是不是见过长生草？她是不是吃过。只要找到长生草，徐将军就有救了。”
苏蒙：“不对。食用长生草最多能在胃部检查出来，最多能对脑部产生作用。不会对血液产生这样的反应，她不是吃了长生草。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长生草明明在两千年前就灭绝了。”
苏妹妹：“去问问她就知道了……去问问。”
“先等等，看完结果再说。说不定看完结果，就知道原因了。”
……
“哥哥，心脏检查也有问题。”
“……”
“她的心脏百分之九十都是长生草成分。这可能是新的异能元素。”
“……”
“哥，你说，如果给他们换心，徐将军是不是可以活下来。”
“……”
“我们告诉将军！”
“不能告诉他，”苏蒙终于开口：“徐简不会同意。”
“怎么可能？这可是救命药。”
“徐将手下没有无辜冤魂。草菅人命滥杀无辜，那不是他会做的事。”
“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先把外面那个药控制起来。”
“苏萌，回来——”
秦红客看到实验室的门开了，苏萌从里面走了出来，直直地盯着她，双眼通红。
苏萌快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秦红客抬眼看她，调动了体内不多的妖力。
……
苏蒙很快追了出来，看见自己的妹妹就倒在秦红客面前三步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会晕倒。
秦红客也警惕地看着他。
看到她眼神的那一刻苏蒙知道秦红客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苏蒙冷静下来，没有再往前走一步，想起她特殊的检查结果，心中猜测不断。
这到底是什么新型的异能？
秦红客忽然开口了：“我的心脏，给徐简。可以。”
她说话声线细腻柔软，短短一句话分成了三句来说。说话不太熟练的样子。
苏蒙：“你都听见了。”
“嗯。”
“……你刚刚说，你的心脏可以给徐简。”
“嗯。”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血液里会有长生草成分？”
“……告诉你，我不可以。”
秦红客真的是很久没说话了，一句话出来用词正确，但语序颠三倒四。
苏蒙往地上的孟萌：“我的妹妹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红客：“她动手，我动手。毒，是剧毒。”
苏蒙脸色大变，连忙去把自己的妹妹扶了起来，一把脉不得了，就说这两句话的时间，心跳都停了。
他抱起人，想要把人拉到实验室里抢救一下。
秦红客走到苏萌面前，抬手在她天灵盖上拂了一下。
苏萌眼珠缓缓动了动。
苏蒙重新摸了摸她的脖颈侧面，终于松了口气，脉搏是回来了。
苏萌睁开了眼睛，接着苏蒙的力气慢慢站了起来，深深看着秦红客，眼里全是忌惮。
秦红客看着苏蒙冷静道：“给徐简我的心脏。可以。”
苏蒙苦笑：“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我们现在的技术还没达到那个条件。我看了，你的心脏和他的并不适配，就算强行移植，也会有排斥反应。”
秦红客：“……？”
“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但你只要知道，只要有了排斥反应，徐简也是死。”
秦红客半信半疑，看向苏萌：“你说。”
苏萌：“……没错。”
不合适？
秦红客心底里有些难过了。怎么会不合适呢？她明明就是来报恩的。怎么如此没用。
秦红客是真的想把心脏给徐简。
看到秦红客沮丧低下头，瞬间变得难过的眼神，苏家兄妹清楚地知道了这个事实。
苏蒙：“你的血液里有长生草成分，用你的血制药给他吃，也可以。”
秦红客抬起了头，眼中重新绽放希望的光彩，迫不及待点头答应：“可以。”